啧,看来这老东西是在京都的太子府呆腻了啊。正出神,冷不防老头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和江竹撞上了视线。江竹:……老头嘿嘿一笑。第155章 罪行江竹朝老者翻了个白眼, 悠悠收回了视线。“虽然看起来是老了点,但好歹也比房金元那货强些吧。”叶安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杨芦”自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拿起桌上的镇纸一拍,不耐烦的朝下面挥了挥手:“把这三人拖下去,带下一个!”话音落下, 顿时有几个衙役上前, 将叶全、吴香莲和叶成河三人, 拖的拖, 抬的抬,给弄了下去。垂首站在一旁的周在乾见状, 蓦地松了口气。而叶安年看着坐在上首,满脸都写着‘心不在焉’的老者, 皱了皱眉:“我怎么感觉这个新知县,不大会断案的样子?”江竹朝那边瞥了一眼,笑道:“许是每个人办案的方式不一样吧。”两人正说着小话, 下面已经又有两个人被带上了上来,竟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上了年纪,走路迟缓的女人,一直低着头,被旁边另一个年纪轻些的女人搀扶着, 慢慢走到空地中央跪了下来。叶安年看着这两人, 心头就是一跳,那老人的身形他颇为眼熟,而旁边那个年纪轻些的女人, 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鬓边还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可不正是钱婆婆和青娘。想起之前青娘曾堵在周记当铺的门口烧过纸钱, 钱婆婆解释说是周在乾害死了青娘心爱的人。想来,两人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你二人,有何冤屈啊?”坐在上首的人发问。钱婆婆叩了个头,声音平淡又冷静:“杨大人,我要状告周在乾强抢民女。”“我状告周在乾,买凶/杀/人。”青娘也叩了个头,紧跟着道。“哦?”正捻着胡须的老者一顿,朝下面扫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抢的、杀的,又是你们什么人?”“三十多年前,周在乾他……”“等等。”老头赶紧叫停,“三十多年前的事,你们为何现在才告?”他手指绞着袖子,心里直发虚,论治病救人他在行,可断案他哪会啊?偏偏事情弄巧成拙,想见的人是见着了,可他人也被架到了这个位置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让那臭小子看笑话。“咳咳,”清了清嗓子,老头重新开口,“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你们却一直隐忍不报,可是有什么隐情?”“启禀大人,”青娘给他磕了个头,才道,“不是不报,实是上一任知县房金元仗势欺人,那周在乾给他送了礼,当年这两个案子就草草结了。”“仔细说说。”“三十多年前,周在乾对我的女儿方莺莺一见钟情,前来我家求娶,可他年轻时是个混混,我和老头子自然不能答应。他后面来了家里几次,我们都拒绝了。”“本以为这事就此过去,可有一日,莺莺她哭着跑了回来,告诉我说……说她被那混蛋给玷污了!”“我们告到了县衙,可周在乾给房金元那狗官送了礼,那狗官……竟将我女儿判给了他!”“岂有此理!”老头越听越气,唇边胡子都直抖,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来人!把周在乾给我拖下去杖毙!”他一声令下,手拿水火棍的衙役们都已经冲了出来,却又愣在了原地。杖毙?这……有点太快了吧?见衙役都愣住不动,老头拔高了声音:“都愣着干啥?还不快上!”江竹扶额,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臭老头就是特意跑过来给他添麻烦的。“杨大人,”江竹上前一步,“您这断案的方式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些?苦主诉完案情,不是该向嫌犯求证案情?”“这周在乾固然可恶,但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吧?他犯下的罪行,总要让大家都清楚才行。”“嘿!你这小……”话说到一半,老头猛地住了嘴,“咳咳,你这无理小民,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官怎么断案。”又看向旁边的周在乾,高声道:“大胆刁民,还不认罪!”“杨大人,草民冤枉啊!”周在乾“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当年那案子已经结了,草民也不知道这老婆子为何还要将这件事翻出来讨大人烦心。”“但这案子,早就结了。草民当年年轻,确实犯了错,可是后来,草民也娶了那女人不是吗?这事草民也没什么罪吧?”“畜生啊!”老头气得拿起手边的镇纸就往周在乾身上砸。眼看那镇纸就要砸在周在乾身上,江竹一侧身,不动声色的抬手接了下来,笑道:“杨大人冷静啊。”这一下砸下去,周在乾怕是直接就去见阎王了。周在乾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挤出一抹笑来:“杨大人,江郎中,我这也是实话实说,用不着这么生气吧。”“是,方莺莺后面是死了,可这也不是我杀的啊。”“方莺莺确实不是你杀的,却是被你害死的。”叶安年淡声道,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刚刚钱婆婆的一席话,让他想了起来。当初他跟江竹来这边给铺子选址的时候,曾跟钱婆婆打听过西街的事。钱婆婆便给他讲了周在乾的陈年往事,还劝过他不要来这边租铺子。现在想来,钱婆婆讲的那个被周在乾强抢的姑娘,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女儿。而隔壁开伞铺的青娘,可不是就是那个被迫给周在乾生孩子的可怜妓子。周在乾看到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大笑起来:“哈哈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娶了方莺莺,你们育有一个女儿,就是周蓉吧。”叶安年不理他,继续说,“但是你那时嗜赌成性,欠了不少钱,根本不管家里的妻女。后来方莺莺又怀孕了,你是没有杀她,可是欠的那一屁股债,却成了她的催命符。”“是那些追债的人逼死了她,一尸两命。周在乾,这当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吗?”“那我也没有杀人。”周在乾扯起一抹邪笑,“就算是因我而死,又怎样?你们判不了我!”“畜生啊!”“唉,那钱老婆子也太可怜了,给这种人当丈母娘,要是我,早就找根绳吊死了。”“方莺莺也是可怜,这周在乾也太嚣张了,看样子是连这新知县都不放在眼里呢!”“可不是。他这种滑不留手的最难对付了!”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头气得直撸袖子,被江竹一眼瞪了回去。却听一直静静跪在那里的青娘开了口:“莺莺的事,你能洗脱罪责,那彭川呢?”“我本是青楼歌妓,熬了许多年,终于遇到一个愿意为我赎身的男人,就是彭川。可是,却被周在乾给搅了。他给了我一笔银子,要我给他生孩子,我不答应,他就派人把彭川杀了。”“空口无凭,月清,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你的心上人?”周在乾丝毫不惧,朝青娘看过去。“呵,”青娘冷冷地瞪着他,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不理会周在乾的嗤笑和嘲讽,青娘从自己的衣襟里取出一个布包来,小心的在地上铺开。那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但是每张银票上,却都染着血迹。“这是当年周在乾给我的那笔钱,我一张也没花,都在这里。”“杨大人,这样的证据,够不够?”老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下去看那沓银票,江竹无奈,赶紧把地上的银票用布包起来,给他送到桌子上。“咳,”老头挽了挽袖子,一张一张的仔细辨别上面的血迹,片刻后,高声道,“够,够!来人……”江竹:……“杨大人,证据不是这么看的。”“那你说怎么看?”老头脾气一上来,又要拍桌子。江竹无奈,伸手指给他:“这里,这些银票上都有赌坊的印记,说明这些钱确实都是周在乾从赌坊赢来的,证明青娘确实被他逼迫做过交易。但却还不够证明彭川就是他杀的。”叶安年知道江竹说的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里,可没有现代的先进仪器,可以进行血液检验,检测指纹什么的,断这种陈年旧案确实很困难。“江郎中说的是啊,这银票确实是我给月清的,可是,这也证明不了是我杀了彭川啊?”一旁的周在乾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周某人在甜水镇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大人,若是证据不够,我这里还有。”青娘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定定的看向上首坐着的老头,手一抬,竟是解开了自己的外面穿着的白色外衫。围观众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却见,她里面穿着的那件发黄发旧的宽大亵衣上,满是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血迹。“这……这是什么?”有围观的百姓问了出来。“好像是干了的血迹?”“这能证明什么?是那彭川的?”“是遗言吧。”叶安年盯着她两个衣袖上横七竖八的血道子,冷声道。“写的是:周在乾……杀我。”“没错。”青娘握紧拳,定定的注视着上首的位置,“这是彭川遇害时穿着的衣裳,这上面的字,是他临死前写的。”她走到周在乾的面前站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穿在身上,就为了有朝一日,和钱婆婆一起亲手把你送进去。”第156章 谢逍公周围就在这一刻“刷”地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青娘。青娘丝毫不惧,直视着坐在上首的人。“大人,这件血衣, 可能定周在乾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