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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谢花开、春去秋来,人生本就是一场有始有终的旅程,只不过有的人走的急促、有人的走的悠然。
穆先生的旅程结束了,而其他人的仍在继续。
自打穆先生离开后,英子的性情变得沉稳而坚毅,她不再像以前一般倚仗着父亲的宠爱娇纵贪玩,而是与俞卯一同分担家务,跟着众人下田干活,从日出到日落,穆英总是孩子中最积极的,仿若只有辛勤劳作才能让她暂时的忘记亲人离世的苦楚。
.2.
“英子,学校的事情张罗好了,明天去城里上学!”多日不见的穆斌一回家就给妹妹穆英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真的么?我可以去上学了?”英子先愣了一下神,随即风一般跑到哥哥的身边,拉住哥哥的双手欢呼雀跃道:“我可以去上学了!我可以上学了!”
“没错,爹生前不是答应好给你张罗学校么,那时他就已经给你在县小学报了名,但还需办理一系列入学手续。手续没办妥爹就仓促的走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事儿,这不前几日我去县里跑业务,突然听闻学校招生的事儿,就去学校询问了一下,没曾想校长与爹爹非常相熟,听闻爹的不幸非常惋惜,还说他早就答应爹一定要让你来上学,也算是完成爹的遗愿。”
“谢谢哥,那手续怎么办?”穆英急切地问道。
“放心吧,前几日我在县上已经给你把手续都办妥了,你就去县里好好上学吧!至于学费,你也别担心,哥来资助你。”穆斌笑着拍拍胸口,站在一旁的俞卯被心上人大义凌然的威风气概深深吸引着,不由得面色潮红,低下头微笑起来。
“哥,钱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你们一家人的。”穆英微笑着用手指点点俞卯:“要想问你要学费要过了嫂子这关。”
“俞卯不会不答应的,对吧,俞卯!”穆斌微笑着上前轻摇俞卯的手臂。
俞卯还沉在刚才朦胧的思绪中,被这一摇晃才缓过神,只看到穆斌的嘴唇张合,摆出“对吧,俞卯?”几个字的口型,忙红着脸应到:“对对,斌哥说了算!”
“看吧!爹答应你的事儿,哥总要替你想办法办到!”穆斌转头笑着对英子说。
“谢谢哥,谢谢卯姐姐!”穆英冲上前拉住哥哥和俞卯,激动的双手来回颤动,旋即对着天空大喊:“爹,您听到了么?女儿终于可以去上学了!您说您的女儿不管多大,只要她想,您就供她!女儿终于可以完成您的心愿了。”
穆英微笑的脸庞滑过晶莹的泪花,穆斌和俞卯站在一旁也是激动万分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三人默默伫立。
半晌穆英用手背利落的擦一把眼角的泪珠,低头轻语:“爹,谢谢您!”
.3.
“俞卯,我有些事情得跟你商量。”吃过晚饭,穆斌正色道。
穆斌很少跟俞卯如此正式的跟俞卯谈话,俞卯竟不觉紧张起来,慌忙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碗筷,也正色回应道:“斌哥,有什么大事么?你说!”
望着俞卯因为焦急而瞪大的双眸,穆斌微笑道:
“是这样的,爹爹去世大半年了,他意外的发生也是为了咱们的亲事,这也是爹最后的一个心愿,我们迟早都要完成。但我打算为爹爹守孝三年,三年一过我们就成亲,你意下如何?”
此话从丈夫口中说出,本应是类似于“求婚”般温馨浪漫的承诺,可穆斌却说的轻描淡写,仿若是他人的事情一般,让俞卯不禁有些失落。但俞卯也没有任何要反驳或是是能够反驳的理由,她善解人意的点头,以示同意。
“现在和丁舅爷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那个时代不同了。”
俞卯听不懂穆斌说的话,她只见穆斌的嘴一张一合,话语中一会儿农村、一会儿城市;一会儿种地、一会儿经商;一系列的话语把俞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踪。但她喜欢听穆斌说话,这是穆斌第一次向自己倾诉如此多的思绪,俞卯倍感珍惜,她努力的看着穆斌的嘴型、努力的想要听懂穆斌言语中的深意。
穆斌望着一脸迷茫的俞卯,莫名的被她认真的眼神所感动,他其实仅仅是想把俞卯当作一个树洞,倾诉一下自己在外所受的无人能懂的压力,没曾想这个“树洞”竟这般认真,不由得让穆斌内心升腾起一阵暖流。
穆斌继续说道:“这几年跟随舅爷走南闯北,他教了我不少关于经商的经验和道理,可显然用在今天的城市却是有些不合时宜,舅爷年纪大了,面对时代的变迁显得不是那么敏锐,反倒是有些彷徨、落魄,他时常感叹着自己的过去却很少着眼未来。我最近经常去青城附近的乡镇走访,突然发现乡镇企业应当是一片天然的、未被重视的新‘战场’,相较于城市被压抑的市场,乡村的原材料和劳工这两项天然优势反而被大众所忽略,这里反而更适合我去大干一番。我最近在琢磨如何在大市场环境种另辟蹊径,找出一条适合发展的新商业道路……”
穆斌侃侃而谈,听的俞卯如痴如醉,她隐隐明白了穆斌的话中的含义,宗旨仿若是想表达他认为目前城市的商业环境不再适合个人商业行为,反倒是农村有些许发展的空间。
俞卯忽然想起儿时在老家江苏,当地村民引入先进的纺织技术一事,不由得开口说道:“斌哥,我小时候听爹提起过老家的江南蚕织业,不知会不会对你有所帮助?”
穆斌眼前一亮,瞪大双眼颇有兴趣的说道:
“妹子,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