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对了朱助理, 你下午做什么了呀？”
李玉娥夹了一筷子还冒着热气的卤猪耳朵，好奇地问。
“我去实地查看了几个拟建点位。”
朱助理回答地极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作为总助, 就是要争取尽善尽美，每个程序都要做到位。”
顿了顿, 他又遗憾地说：“很可惜, 您给的拟建点位都不合适。”
……
李玉娥被戳到心事, 埋下头刨饭。
朱助理见状, 暗暗松了口气, 偏头望向顾煜。
顾煜沈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的时间匆匆过去。
一直沈默的男人放下碗筷起身，朝朱助理道：“你和我来。”
说完就大步迈进了自己屋子。
李玉娥一边收拾着碗筷, 一边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大总裁今天的工作不是在离开村委会前就做完了吗, 现在叫朱助理又是为什么事。
她这么想着，心里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除了处理陈家的矛盾纠纷丶重新在村里选择建厂位置之外，她好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
是什么呢……
“哎呀。”
李玉娥一拍脑门, 目露焦急。
她把要和李文泽见面的事给忘了！
李玉娥连忙把手里的碗筷放下，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 差点眼前一黑。
她下午去顾煜办公室时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结果忘了调回来，现在手机页面上数个红彤彤的未知来电，像血一样让她心慌。
算了, 事已至此, 总得面对。
她咬咬牙，狠狠心, 回拨了回去。
“对不起！我下午把手机静音了，下班后又遇见个事处理了一阵, 没想到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
李玉娥愧疚地要死：“实在对不起！”
本以为李文泽肯定要生气，没想到他居然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我也有突然来病人接不到电话的时候，大家都不是24小时盯着手机看，你不用太在意。”
李玉娥微微一楞，她垂眸盯着地面，声音低了下去：“谢谢你理解。”
对面很温和：“真没事。”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所以你现在有时间了吗？”
女孩“嗯”了一声。
“好，那我去找你。”
“你……知道我们家在哪儿？”
“知道。”李文泽很肯定地说：“外面冷，你二十分钟后出门吧，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李玉娥在堂屋里发了一会儿呆。
尽管还没见面，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小玲姨给她找的这个相亲对象，确实很不错。
“把门关好。”
顾煜压低声音，朝跟进来的朱助理道。
“好好好。”
朱助理连忙用力把屋门关上，又反锁住，才上前两步，苦哈哈地望向顾煜：“顾总，这下怎么办，好心办坏事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以为人家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一心想伸张正义为李支书出头，结果是他们认错人了！
一想到刚刚的场景，朱助理只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他毕竟也是个全国龙头企业的总裁助理啊，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不过相比较而言，还是自家老板要更丢脸一些……
“不知道。”
顾煜的脸色也很差，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一刻像站在陈家院子里时那么尴尬。
看着一向淡然的自家老板此时隐隐烦躁，朱助理心里忽然有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是总裁助理，就是为总裁分忧解难的，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顾总，您放心。”
朱助理拍拍胸脯，眼神坚毅：“一会儿等李支书睡下，我就去把两只狗偷了还给田小勇，让他想办法看住狗。李支书找不到狗，肯定也就找不到放狗的人了。”
顾煜瞥他一眼：“你脑子只有小拇指大？”
朱助理垮了脸：“顾总，我这是为了护住您丶为了护住我们顾氏的颜面啊！”
“不必。”
男人在原地踱了两步：“直接和她说。”
刚刚他就想说的，被她打断之后没能继续说出口。
“啊，那样好丢人啊……”
朱助理察觉到男人的脸色，立刻板正了身子：“我马上就按您说的去做。”
尽管没了面子，但李支书人那么好，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一定不会在意的。”
“等等。”
男人喊住要出屋的朱助理：“所以，她的相亲对象究竟是谁？”
朱助理哪里知道是谁：“反正不是那个叫袁克的。”
都这时候了，李支书相亲对象是谁还重要吗？反正她没被渣男骗就行。
但顾煜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他又踱了两步，突然走到屋门前，拉开了门。
“您……您干嘛去？您去告诉李支书真相啊？”
朱助理擡脚跟上：“顾总，还是我来吧，本来也是我想让李支书及时认清渣男面目，错误在我，怎么能让您去丢脸呢？那我这个总裁助理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闭嘴。”
顾煜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话，你也不用当总裁助理了。”
朱助理立刻安静了。
顾煜收回视线，在堂屋里扫视了一圈，没人。
他擡脚去了厨房，清洗干净的碗碟放在簸箕里控水，也没有人在。
“是不是回屋了？”
虽然很想闭嘴，但朱助理还是忍不住开口：“毕竟这么晚了，李支书也不可能再出去和相亲对象见面了吧。”
话音未落，男人的脸色就沈了下去。
他掀开棉布帘，头也不回地朝小院外去。
天寒地冻的，李玉娥裹紧棉袄，双手插兜，恨不得把眼睛都埋进衣领里。
李文泽说自己会在门口等她，但她是过错方，哪好意思让人家多等，早早就出来了。
距离约定时间还差两分钟的时候，一道骑着摩托车的男生身影从山路转弯处显现了出来。
李玉娥艰难地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朝他挥了挥手。
男生很快就到了眼前。
和之前看过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不丑，也不高，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看起来很平和。
“怎么这么早出来，外面多冷啊。”
“不冷不冷，我在屋里烤暖和了才出来的。”
李玉娥抖着牙齿，扯出笑容：“倒是你，这么冷的天骑车上山，很辛苦吧。”
“有点，但是想想能回家过年，其实还好。”
李文泽把摩托车靠着院墙停下，走到李玉娥身边：“这么冷的天，其实我本来想约在你家或者我家见面的，但想想又觉得这样太不礼貌，所以才把你叫了出来。”
李玉娥连忙道：“你考虑得挺周全的。”
“没有没有，如果足够周全的话，应该在年后接你去县城玩的，至少不会挨冻。”
说着，李文泽递给她一个东西：“给，暖手宝。”
李玉娥摆手要推辞，但男生已经塞到了她手里：“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我一个男的，不可能用这东西。”
闻言，她只好收下了：“谢谢。”
“不客气。”李文泽笑了笑：“那我们稍微转转吧。”
“好。”
李玉娥点点头，把暖手宝揣进衣服兜里，擡脚准备跟着他走走。
第一步还没落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李玉娥。”
他怎么出来了，她并不想让他看见。
李玉娥浑身僵住，片刻后，才缓缓转过身子：“顾总裁。”
男人站在院子大门口，英挺的眉眼在路灯的打光下更显俊朗，仿佛名画。
他淡淡地瞥了她身边的男生一眼，仿佛没看见一般，又望向她：“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个……我现在有点忙。”
李玉娥低着头，无意识地望着地上已经被踩硬的雪：“您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不行。”
男人的声音比山里的深冬还冷：“进屋。”
李玉娥咬着唇没有动。
一旁的男生见状，出来打圆场：“你回去吧，见面什么时候见都行，但这位顾总裁确实得好好顺着。”
李家湾村所有人都知道顾氏集团总裁的到来，李文泽也不例外：“你放心去忙你的，我没事。”
李玉娥t终於擡起了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男生点点头：“你先进去，等你们都进去了我再去骑车。”
初次见面的相亲对象这么善解人意，让李玉娥心里本来就满满当当的愧疚更甚。
她又看了李文泽一眼，才朝院子里走。
顾煜冷冷地盯着她，等她进院子后，一把关上院子大门，转身朝堂屋去。
他走得极快，李玉娥得小跑才能追上。
刚走到堂屋门前，朱助理就掀开棉布帘子往出来走，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面露诧异：“李支书？你回来了？刚刚是去相亲了吗？怎么这么快？”
走在前面的男人抿了抿唇，一步跨进了屋内，朱助理险些被他的衣摆打到腿。
“顾总裁叫我，我有空再和你说。”
李玉娥尴尬地朝朱助理解释，又赶忙跟进了屋。
男人没有在堂屋停留，继续朝他住的屋子走。
李玉娥只得跟上，进了那间原本属於自己的房间。
时隔一月，她的屋子却有了巨大的变化。
風雨文学里多了不少男人的用品，连味道……也在淡淡的洗衣粉清香中掺杂了他常用的古龙水味。
她把鼻子埋进衣领里，不让自己闻到气味的改变：“顾总裁，您叫我是为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