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
“汪汪汪！汪！”
寂静的山村, 尖锐的犬吠忽然划破夜空。
“妈呀！”
一道凄厉的t叫声紧跟着狗叫声响起：“哪里来的狗！”
李家湾村养狗的不少，但这么晚了，狗都拴在自己家,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咬主人？
听见前面转弯处传来的巨大动静，李玉娥紧皱眉头, 不等她反应过来, 已经下意识地擡脚冲了出去。
转弯处是陈家的二层小楼, 小楼下, 一个年轻男人牢牢护着怀里的姑娘, 正一边躲着朝他们扑去的两只狗，一边去拿院子里散落的石块。
“别砸！小心激怒它们！”
年轻男人听见这话，果然没拿石块, 转而去够搭在墙角的一张小网。
但那张网离他们太远, 根本够不到。
李玉娥正巧看见陈家的院子门口有根长棍，她连忙上前抓起，朝着年轻男人掷了过去：“接住！”
年轻男人听到她的声音, 及时回头，一把握住长棍, 挡在自己和姑娘身前。
村里的狗都怕棍子，看见棍子后，两只狗不再上前，只“汪汪”叫了几声, 朝两人最开始站的地方去了。
借着门外的路灯, 李玉娥勉强辨认出来，它们从地上叼起了两大块肉, 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真是怪了，哪来那么大块的肉？
李玉娥顾不得想太多, 她也摸了一根棍子进了院子，顺手把墙角的那张网挑了捏在手里，朝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道：“梦楠？”
陈家有两个年轻人，男孩还在上小学，不可能是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那就只有可能是陈家的姑娘陈梦楠在楼下了。
果然，那姑娘从年轻男人的怀中钻出来，露出正脸，正是陈梦楠。
李玉娥没有留意到，顾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玉娥姐，今天多亏了你！”
陈梦楠还带着哭腔：“要不然我和袁克哥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袁克哥？”
李玉娥瞪大了眼，这才去辨认带着顶帽子的年轻男人：“你......你们？”
她声音里的震惊太过明显。
顾煜抿了抿唇，垂眸望着脚下的水泥地，神色极冷。
但在场的三个人要么背着他站着，要么看不清他的脸，都没注意到。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玉娥欢快地跑上前，把两只狗正在啃的肉拨到角落：“去去去，一边啃去。”
她重新看着两个尴尬又羞涩的青年男女：“真好啊，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能喝你俩喜酒了！”
顾煜猛地擡头望向前面的三个人。
陈梦楠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还是袁克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说：“快了快了，等过了年我俩就和爸妈说这事，尽快定下来。”
袁克习惯性地摸摸李玉娥的头：“玉娥啊，你也得抓紧，总一个人不是事，找个男朋友，也有人帮你照顾奶奶不是？”
李玉娥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她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视线又落在了角落里啃肉的两条狗身上：“这两条狗丶还有这么大两块肉，哪里来的。”
她经常路过陈家，知道陈家一条狗都没养，这晚上出现在陈家院子里的狗和肉，肯定有蹊跷。
话音未落，身后的顾煜忽然咳嗽了两声。
李玉娥这才想起来，她刚刚和顾大总裁一起回家来着。
“是不是着凉了？冬天山里真的很冷，一停下来站着就容易冻着。”
她很是愧疚：“我刚刚应该让您先走，不用等我的。”
李玉娥说着，急忙转身要去看看顾煜的情况，但还没走到男人面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我现在还有事处理，不能回家，您自己先回吧，我给奶奶打电话，让她给您熬点姜汤。”
“不用，我没事。”
顿了顿，男人又道：“处理快些。”
这意思，显然是要等她一起回。
李玉娥意识到这点，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
“好，我快点。”
她快步回到袁克和陈梦楠身边：“你们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得罪的人，尤其是你。”
她望着陈梦楠：“毕竟村里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你俩在谈恋爱，狗又是放到你家的，针对你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我没得罪什么人啊。”
陈梦楠又要哭了：“自从中专毕业后我就一直在家，平时也不怎么和人来往，完全想不起来得罪了什么人。”
陈梦楠性子弱，得罪人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李玉娥耐着性子又问：“也不一定是你，你们家不还有你爸和你弟弟在吗，是不是你爸最近得罪人了。”
陈梦楠面露迟疑，声音更小：“那我爸可太容易得罪人了。”
陈梦楠她爸陈虎是个二杆子，常年没个正事干。前头娶了个媳妇生了陈梦楠，没过两年人家受不了跑了，他反省了几年，出去打工挣钱盖了房，重新娶了个媳妇。结果生了儿子后故态覆萌，全靠老婆在外打工生活，天天游手好闲，不是打牌就是喝酒。
他得罪人不是稀奇事，不得罪人才是稀奇事。
“想想最近的。”
陈梦楠低头想了一阵，突然脸色发白：“玉娥姐，我爸好像最近欠了不少钱，他天天在家翻东西往出去卖，不过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眼看两个姑娘寻找嫌疑人的方向越来越偏，男人有些艰难地张开嘴：“李玉娥......”
“等等。”李玉娥朝他摆摆手，眼神一直落在眼前的姑娘身上。
陈梦楠刚刚二十岁，性子又软，李玉娥面对她时语气很温和：“好，我知道了，我会找人问清楚的。”
她安慰似地拍了拍姑娘肩膀，又看向一旁的袁克：“袁克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把狗带走了。”
袁克点点头，正色道：“玉娥，哥相信你，你一定要尽快找到是谁干得这事。”
顾煜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好。”
李玉娥说着，用手里的棍子挑起两块肉，引着两条狗慢慢往外走。
陈虎关系网覆杂，一时半会儿肯定查不出来，她打算明天去了村委会，告诉王婶这事儿，让她帮着打听。
等有大概的范围了，她再去询问。
本来她还一直捏着那张小网，准备在两条狗逃跑时捉住它们，没想到这两条狗居然非常顺利地跟着她走出了陈家，回到了她家的小院子。
“奇怪，这两条狗这么乖吗。”
回到自己家里，李玉娥立刻把两条狗赶进了先前收拾好的猪圈里，顺便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看着也挺干净的，不像是野狗啊。”
她蹙眉盯着两条狗瞧：“这品种，这花色......怎么有点眼熟呢。”
不等她想清楚是为什么觉得这两条狗眼熟，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了吗？我饿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让顾大总裁陪着她饿了一晚上真是不应该。
李玉娥锁好猪圈，快步朝猪圈外等着的顾煜走去：“您是不是饿坏了，之后再有这样的事，您不用等我，自己回来就行。”
男人没有回应，直到快走到堂屋门前时，才突然低声道：“我要等你。”
说完，他没有看一旁的女孩，掀开棉布帘，进了屋子。
李玉娥楞在当场。
她回忆了好多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说的，是“我要等你”吗？是不是她在出神想陈梦楠家的事，听错了。
可是她心里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李玉娥的脸忽然间就烧了起来。
要是别人说这话，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偏偏说话的人是顾煜。
他向来少言寡语，恨不得一个字掰成一句话用，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刚刚等了她很久，甚至在回来后，还重覆了一遍，他要等她。
说明他根本不觉得刚刚等她是浪费时间。
李玉娥脑子乱乱的，胸口狂跳，像是里面养了两只小兔子，现在要跑出来。
不行不行，这么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唾弃自己没用。
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怎么她就想了这么多。
女孩连忙从矮墙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贴脸上，不断吸气呼气，平覆好情绪。
等她感觉到脸上的温度终於下去了之后，才擡脚进屋。
刚一进屋，围坐在火炉旁的三个人就齐齐擡头望着她。
“怎么才回来？”李奶奶率先开了口：“你不是和顾总裁一起回来的吗？人家都进屋好一会儿了，你怎么刚进来。”
“我突然想起鸡笼有问题，又去院子里看了看鸡笼。”
李玉娥扯了个谎，匆忙转移话题：“既然都回来了，那咱们吃饭吧。”
她转身要去厨t房端饭，李奶奶已经让开身子，让她看温在火炉上的饭菜：“我吃过了，这些是给你们留的。”
“好的，马上吃。”
李玉娥说着，在李奶奶刚刚的位置上坐下来，端起碗。
“朱助理，你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可能是离火炉太近，热的。”
朱助理说着，离火炉远了些。
“哦哦。”
李玉娥说着，突然发现，朱助理也拿起了筷子。
可她下午去找顾煜商议场地时朱助理就不在村委会了呀，她还以为他有事早回来了，怎么也现在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