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早上九点,眼下,差不多未时过半,就是下午两点。
啧,皇后竟然硬生生的瞒了这么久吗?
陈雨薇听完魏含玉的话,扭头和辉发那拉檀茵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暗叫一声糟糕。
“魏嫔,你先坐吧。”
陈雨薇让魏含玉继续坐着,自己转身踱步绕着大殿走了两圈,低头沉思。
魏含玉有些摸不通陈雨薇的套路,她抬头看向不发一言的辉发那拉檀茵,想问一下娴贵妃是怎么想的,不料辉发那拉檀茵见魏含玉张口直接摆手拒绝,自己带人去了上首坐下歇息。
魏含玉:……
嘿,这两个人,怎么这般奇怪,来了长春宫到底是一个什么章程,快拿出来说道说道啊。
外面的产房里,皇后可是正在生产,她们都不过去的吗?
“夏荷,你先去瞧瞧外面情况如何,其他人得了消息也该过来了。”
皇后生产是重中之重,后宫诸人不管有事没事,按照规矩,都会赶来陪同。
刚刚进门的时候,辉发那拉檀茵不是说瞧见宫人给慈宁宫的太后送信,保不齐太后随后就到。
夏荷闻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自己迈着碎步出了门。
不过半刻,夏荷从门外进来,凑到陈雨薇身边小声说了下产房的事态。
陈雨薇扬了扬眉,“真的?”竟然是早产加难产,还用上了催产药。
皇后浑身上下各种buff叠满了呀,能成吗?
夏荷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听见产房外面的宫人这么说,又有太医在侧,应该问题不大。
主仆两人一个赛一个的脸懵,还不等从这里边推断出什么隐藏信息,陈雨薇只听耳边一声尖锐的“太后驾到”,立马将脑海中的所有思绪打断。
太后来了!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
太后严肃着脸,一马当先的走在了众人最前面。
大步绕过躬身行礼的三人,自己坐在主位上哼了一声。
得,这是心里不爽,想着找办法将火撒出去呢。
陈雨薇顿时有些腻歪,也不想搭理这位自以为良好的太后,眼观鼻口观心地站在原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主位上的太后。
辉发那拉檀茵也是如此,甚至辉发那拉檀茵比陈雨薇聪明,一脸的菩萨样让她在大殿里的存在感低到可怕,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辉发那拉檀茵这样立人设一立好些年,简直强的可怕。
“怎么不过来坐下?难不成还要哀家三催四请?”
太后横了一眼像木头的两位贵妃,跟着视线一转,放到了明显底蕴不足的魏含玉身上。
冲着魏含玉招了招手,“魏嫔,你来告诉哀家,皇后那里的情况到底如何?”
魏含玉:……
魏含玉一脸为难,心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低着头,心惊胆战地将自己之前回答陈雨薇的话转述给太后,魏含玉缩着身子,怯怯地露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太后:……
太后一拍桌面,阴阳怪气道,“真好得很,不愧是哀家的好儿媳。
你们三个,就没什么话说?是不想看见哀家还是另有想法?”
已经坐下的三人听完又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站好。
陈雨薇连连摇头表示太后有些误会,尊贵的太后娘娘身为皇上亲妈,后宫大佬,她怎么敢不识趣。
“回太后娘娘,臣妾无话可说,长春宫内外皆由皇后做主,”她能怎么办。
陈雨薇的甩锅张嘴就来,反正她觉得自己很无辜,这都能被太后牵连扫射,只能说逆天。
辉发那拉檀茵倒是没有陈雨薇说的这么直接,但这人一句“太后娘娘要是真这般想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差点将太后干破防。
好家伙,一旁的魏含玉直接惊呆,没想到两位贵妃这般生猛,对上太后也是丝毫不虚。
那她一个小小的嫔位,该怎么办?
魏含玉更纠结了,双手被拧成麻花,一双漂亮的眼睛左看右顾,生生给搞成了斗鸡眼。
就这,太后也没放过她,拿捏不住陈雨薇和辉发那拉檀茵,那就冲魏含玉出气。
反正后宫妃嫔出身低的才是主流,太后怕什么?!
魏含玉:……你是不怕,但她害怕,她不想和太后结仇,更不想被太后欺辱,谁家好人喜欢见天受气啊。
魏含玉憋憋屈屈地听着太后在那里指桑骂槐。
陈雨薇和辉发那拉檀茵则当耳旁风,等到大殿被赶过来的妃嫔们填满,就听外面轰隆一声,青天白日地打起了干雷。
赫,不会是要下雨吧。
陈雨薇快走两步来到门口,抬头正对上笔走游龙的闪电。
“要下雨了?”
太后一脸惊奇,随着话音落地,后面响起许多句恭喜。
毕竟这段日子,后宫妃嫔都忙着抄写经书替国祈雨。
别管这场雨和经书有没有关系,只要雨滴落下,她们就能暂时解放。
滴答滴答——
回答太后的是天空中落下来的雨滴,由小及大,由稀疏变得稠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离门口近的几人被吓的尖叫后退,遭到太后的厉声训斥。
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在这样的妃嫔手里吃过亏,太后很不喜欢那些柔弱娇作之人,连日常去慈宁宫请安都会被差别对待。
“去,瞧瞧皇后如何?”下了雨,那块压在后宫众人心上的石头就能挪开。
太后干脆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过去探查情况。
也是好事成双,这边刚下雨,产房那边就传来好消息,皇后产道顺利开到十指,已经见到小阿哥的头了。
“好!阿弥陀佛!”
太后念了句佛经口头禅,人回到上首继续坐着。
其他聚在大殿门口的妃嫔慢慢散开,气氛变得活跃。
陈雨薇没忘今天出门时问来的日子,更没错过天上下起的大雨。
皇后,还是差了一点运气,要知道明日可是有名的佛诞日。
“就差了一点,白白算计一场,”亏大了。
产房内里,皇后富察锦宜死死地捏住冬寒手腕,叹气又无奈。
明明她和太医商量好的日子是明天,结果阴差阳错,临门一脚发动,到底将孩子生在了今天。
“娘娘,只要小阿哥平安便是,”冬寒看着在下面忙碌的稳婆等人,强笑着安抚皇后,“今日京城下了雨,咱们小阿哥生来就带着福气。”
富察锦宜并不满意,“明日也有,”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最好的时候。
皇后已经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这个世上。
有些事,终究还是人力所不能及,富察锦宜心里可惜,面上还是打起精神在稳婆的声声提醒下努力生产。
与产房一墙之隔大殿,众人可不知道富察锦宜在自己生产的紧要关头还有心情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们侧耳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和喧闹声,个个紧张不已。
有的人期盼皇后别那么顺利,有的人期盼皇后一尸两命,还有的人心思已经飘到宫外的皇帝身上。
直到门外的这场大雨逐渐缓和,产房才飘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婴儿哭声。
声音很微弱,隔着厚重的雨幕,更是听不清。
还是伺候皇后生产的冬寒跑过来高高兴兴地报喜,大家伙儿才恍惚确定,皇后确实生了。
尽管早产近两个月,但皇后母子平安的消息依旧让人震撼。
哇,这就是太医院的实力吗?早产还能安全,真是医术了得。
太后听到皇后顺利生产的下一秒,就冒雨去了产房看望小阿哥。
借此机会,陈雨薇也凑了个热闹,尽管只略略地瞄了一眼,但她还是看到了小阿哥那小的过分的身体和羸弱的呼吸。
这样差劲的先天条件,凭皇后自己,能养的活吗?
太后心里也有这样的疑问,只是生的好歹是个嫡子,又被皇上盼了多年,太后也没真歹毒到诅咒亲孙子的地步。
暂时将疑问压在心里,转头回到慈宁宫后开始催促已经成婚的永璜,和钮祜禄氏抓紧时间生儿子。
如今弘历膝下可是没有孙辈,若永璜能生下嫡子,那太后这边还担心什么皇后能不能养活小阿哥,肯定全心全力往永璜身上使劲儿。
永璜好不容易进宫一趟,直接对上了太后的催生大法。
催的他自己头晕脑胀不说,连进宫的事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扭头回府和钮祜禄氏吵了一架,转头就去乌拉那拉氏的院子睡觉。
而宫里太后期盼的钮祜禄氏血脉,早已经被丢去了哇爪国。
……
在皇后生完嫡子的第二天,皇上冒雨从宫外赶回。
弘历将这趟雨水顺利解决的因果算在了刚出生的小儿子身上。
为此,弘历自己摆弄着书本古籍,特意从里边给小儿子找了一个好名字,永琮。
连带着洗三那日下着小雨,弘历都没有将宴会取消,反而办的还很隆重,宫里宫外有头有脸的全被请了过来。
陈雨薇看着弘历如此疯狂的模样,心道这人指定还没真正见到小阿哥,不然哪有心情办洗三宴,恨不得越低调越好,替小阿哥压压命格。
心里吐槽着弘历实在不知轻重,等到四月过去,迎来五月。
永琮的满月宴也是一反常态的隆重。
甚至这场满月宴还是皇后亲手置办,为此,皇后不惜提前出月子忙碌。
陈雨薇:……不懂,难以理解
陈雨薇愣愣地看着帝后两个人为了小儿子忙前忙后。
其中还要穿插着一则好消息,那就是永璜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身怀有孕,虽然只刚刚一个月而已,但为表达对皇孙辈第一人的重视,后宫诸位还是送上了贺礼。
不过因为其中参杂着永琮的满月宴,加之乌拉那拉氏只是侧福晋,关注度到底没有宫里夺目,只除了心里呕的慌的太后和只知道哭哭哭告状的福晋钮祜禄氏。
太后也是没想到,自己嘴上催永璜赶紧生孩子,结果永璜办是办了,但却是和侧福晋乌拉那拉氏生。
她要的是有钮祜禄氏血脉的孩子,不然干嘛这么多孙辈不选,偏偏看重永璜(尽管当初收养有被算计的因素)。
对此,太后很生气,连带着对永璜的印象都坏了几分。
这个时候身为永璜福晋的钮祜禄氏不仅不替永璜兜底,还要往上面倒油,将不确定的事往外说。
得了,钮祜禄氏这样做,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永璜这边高高兴兴的进宫,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太后劈头盖脸当训孙子似的乱骂一通。
永璜:……
永璜心里也火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一直忍忍忍。
心里压抑的久,便越发变态。
永璜现阶段是不敢挑衅太后,但针对给他搞鬼下套的福晋,永璜也不会给好脸色。
且少年人年轻气盛,最喜欢干的就是和对方唱反调,类似于越是让他干什么,他就越不会干什么。
永璜和钮祜禄氏越吵越厉害,关系越来越紧绷,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皇上大手一挥又赏了一个伊尔根觉罗氏的秀女入永璜府邸当格格。
毕竟儿子和他诉苦内院生活痛苦,作为贴心好阿玛,弘历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那什么办法才能更好的缓解儿子的难受情绪?弘历想到的就是赏赐女人。
反正整个天下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弘历在这方面太自我,什么太后,什么钮祜禄氏的颜面,都没有一句他乐意来的重要。
所以当陈雨薇有心思关注小一辈的感情近况时,就是永璜被皇上搅和的一团乱的时候。
真的就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太后为此和皇上闹脾气,连皇后都不顾,深深觉得自己生的这个儿子没有生叉烧来的好。
可惜太后感悟的还是太晚,弘历如今没人能管的动,太后?太后说多了就得先被送去宫外荣养修身。
九月,正是丰收的时节。
蒙古等部落纷纷来朝纳拜,顺便求娶清朝公主以示天恩。
皇上在和皇后商量之后,直接赐婚嫡出公主哈宜呼,以固伦和敬公主的名头下嫁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色布腾巴勒珠尔,时间定为乾隆十二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