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上门来(种田)》全本免费阅读
从阳城县到松江府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祁广已经顾不上算着脚程,他甚至不曾抬起头来,只是一门心思向前走。
他一定要带着隋宁远找到郎中,也一定要救回他这只有一个的主人家。
与阳城县不同,松江府乃是十二州府之一,兵力强盛,自有守军守城,夜市开放互市已久,通宵达旦,歌舞喧腾,一直到深夜都是华灯初上,彩旗飘摇,不曾有宵禁的说法。
祁广背着隋宁远到时,正是松江府夜市高昂之时,酒楼香风,歌姬舞乐,壁秀华章,连绵不绝。
隋宁远已在他背上许久不做声。
时间紧迫,祁广只好拉住身侧过往的路人,询问道:“这附近可有郎中?”
那路人是个平头戴帽的男人,说道:“有,你从这向西边那巷子进去,走三四家就是个药房,那药房的掌柜精通医术,我们平日里都找他。”
“好,多谢。”祁广风风火火将隋宁远向上背了背,奔着那路人说的方向便去。
路人说的不错,顺着走三四家,的确是有一家药房,门脸不小,只是早已过了开业时间,大门紧锁。
救人要紧,祁广抬手猛地拍打起门板。
“可有人在,人命关天,还请大夫出诊。”祁广喊过几次,却无人应答。
他自不死心,又连番敲打几次,也顾不上礼貌,在深夜巷子内将门板敲得震天响,直引得周边几户人家不快,半条街鸡鸣狗叫,不少人纷纷探头。
“遭瘟了啊,让不让人睡觉!”
“哪儿来的莽汉,见不到那药房已落锁了么,明日再来吧!”
祁广不搭理他们,这药房关不关门他不管,他只知道隋宁远这状况,是必然拖不过今天晚上的。
他坚持不懈,抬手又敲。
直到一户人家走出来个老翁,朝他喊道:“别敲了壮士,这药房掌柜同好友上山出游,这几日都不在家中,你就是敲到天明也是无人的,趁早换一户去。”
祁广猛地回头,眼中狰狞吓了那老翁一跳。
他一贯是好脾气,此时也恨不得破口大骂,这帮人早知道他急,如此重要的事怎的早不说,反耽误他的时间。
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祁广再次背上隋宁远,疾步朝巷子口而去,尽快找下一家医馆。
一路上拉扯着问了不少路人,说法模棱两可,有的指路太远,有的又说不清楚,祁广没有时间照着他们的话一个个试错,急得脑门都是汗珠,在这寒冬腊月一身热气,他自己都快被逼出高热来。
隋宁远的呼吸渐渐微弱,吐出的气息冰凉微寒。
“再撑着,主人家,别睡。”祁广不住回头叮嘱。
他关注着隋宁远的状况,未曾抬头注意着路,向前走时,忽地觉得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撞在他的腿根,只听哎呀一声,一个小孩倒在地上,捂着脑门看着他发蒙。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后头一个女人带着小伙计追过来,开口便指责。
祁广烦得眉头紧锁,也不说话,抬头便挥开手,着急脱身。
“怎么撞了人还想跑!”小伙计一把扯住祁广的袖子。
“起开!”祁广朝他吼。
“等会。”那女人从地上抱起孩子,望向他满是惊喜,“你...你就是那日在阳城县大集上出手相救的壮士!”
祁广这才正眼看向女人,倒确实眼熟,那日他和周寿买猪肉时从发狂的年猪下救了个小孩,当时这妇人递给他半两银子作为答谢,他还记着呢。
“壮士,你这是?”女人看见他背上虚弱无力的隋宁远,脸色一变。
“夫人,俺现在急着救人。”祁广语速极快,“这附近可有医馆,不管什么都行,只求个快。”
“有有有。”妇人连忙道,“你碰上我真算是运气到了,我相公便是一介医官,此时正在家中,你快随我一起走。”
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真是隋宁远福大命大,这样的概率都能碰上,祁广来不及高兴,忙跟着那女人和他们家的伙计便一头扎进巷子里,往前走十几步,便是个不起眼的牌楼。
女人在前头领路,推开屋门,小步快跑带着他走上二楼,这一户小楼左右狭小,纵深宽阔,一层用来晒药,二层便是住宅,约莫有三四间屋子。
女人推开其中一间,说道:“你把人安顿在此,我现在去叫我家男人来,壮士莫慌。”
“好。”祁广解开绳子,将隋宁远从背上放下来,两人相贴的肌肤全是汗珠,现在放下来,凉风一吹,透心凉。
祁广蹲在床边,牢牢握住隋宁远的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沉声道:“主人家,俺已经找到大夫,你可一定不能抛下俺而去。”
隋宁远双眸紧闭,脖颈向一侧偏开,长发之下,是病态枯瘦的侧颜。
女人去而复返,扯着个圆胖的男人,男人踩着靴子,身上腰带还散开未系上,看起来倒像是刚从被窝里被扯起来。
“在哪儿呢?”男人冲入屋内,手忙脚乱穿着衣服,冲到床边,一把捏住隋宁远的手腕。
祁广给他让开地方,观察起这男人来,医官郎中在他看来,大多仙风道骨,长得神秘莫测,头发花白,长须垂胸,说起话来故弄玄虚,高深莫测。
面前这男人却不是,他生得短促圆胖,顺手摘下帽子放在一旁,露出个溜圆的脑袋,听着脉还不自觉打了个酒嗝,空中满是酒气。
不像个郎中,倒像个屠夫。
祁广不禁有些怀疑,这郎中到底靠不靠谱。
“高烧畏寒,心火郁结,心中发热;肺气太虚,头目不时眩晕,脾火相克肝木,饮食不佳,精神倦怠。”那男人收回手,说出这串来。
他回首对祁广道:“这公子身上全是旧疾落下沉疴,大约十五岁那年发了大症,身体亏空,直到今日。”
说的是一分都不差。
“神...神医。”祁广从惊诧回神,抓住这救命稻草,“俺这主人家可还有救?”
“有救。”那男人一派风轻云淡,似尽在掌控,“我去抓药来,你们其余人,拿几层厚棉被来,压在他身上,再在这屋子里燃上火炭盆,熏上艾叶暖香,不管如何挣扎嫌热,都不许掀开贪凉,必须让他把这口心火郁气逼出来才有得救。”
方才遇上那活计或许是男人的徒弟,手脚麻利,立马明白意思,翻箱倒柜抱出来三四层厚被,对祁广道:“来搭把手。”
小伙计放下辈子,不知从哪里翻出来四个绳来,每一个都打上绳结,他扔出两个给祁广,说道:“把他手捆在床杆上。”
祁广愣着没动。
“愣着干什么,这驱热症痛苦万分,可不是谁都受得住的,要不捆起来,半路掀开被子起来,就前功尽弃了。”小伙计白他一眼,不由分说拿了两根绳子,套在隋宁远脚腕上,另一侧则牢牢捆在床尾。
祁广心里头虽舍不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