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天天当小狗, 在大美人的胸前乐不思蜀,这还是他第一次半夜出来,去办老师交代给他的事。
然后, 他发现,这是十个他都搞不定的大问题。
言灵逐渐失效, 尸体对于生机的追逐本能,让他们对黄金愈发地痴迷, 行为更加不可控。
活死人的活跃程度比之前来说高了太多,行动速度也变快了。
阿诺亲眼看见一个干尸跟大壁虎似的, 趴在旅馆的窗户上敲玻璃。
街上就更是群魔乱舞了,商业街基本被扫荡一空, 一部分活死人去了西北面, 试图进入矿山——他们已经死了,自然不怕瘴气。
另一部分活死人盘踞在居民区, 试图破门而入, 阿诺能想象到普通民众得有多崩溃。
活死人最早是邪恶的炼金术士发明的, 阿诺尝试调动他们,可潘神留下的言灵的微弱效果、炼金术、尸体追逐生机的本能, 这三者叠加在一起, 阿诺无奈地发现活死人更疯了。
是那种破罐子破摔, 能多复活一天是一天的疯。
甚至, 一些清醒了意识的活死人,开始去找他们以前的家和家人。
也有寻仇的, 还有求爱的——阿诺认为他也是求爱的那种。
大街上尸体阴暗爬行, 阿诺躲在暗处,看到几个神官被活死人为争夺黄金打斗时甩出的残肢击中,他们立刻承受不住地趴在地上干呕。
阿诺:“……”
老师, 您看看您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我一个人能收拾的残局吗?
阿诺大崩溃。
他在外面狗狗祟祟晃悠了一夜,看到的画面一个比一个更突破下限。
他还看到了卡修斯,卡修斯倒是没有那么狼狈,阿诺观察了他很久,得出的结论是自己长得更帅气可爱。
不然,塞缪尔怎么会特殊对待他呢?
就是以前的塞缪尔,也没看上卡修斯呢。阿诺窃喜。
中途,阿诺在换位置时,差点被一个会飞的眼珠子撞上。
要是别人肯定要被吓死,但首先阿诺已经死了,其次他的老师是潘神,潘神提过,他有个弟弟就是眼珠子。
大眼珠子还有很多小眼珠子,普通人看不见小眼珠子。
阿诺不敢多逗留,早早就回去了——老师的弟弟来了,活死人的事情就轮不到他来收尾了。
阿诺溜得心安理得。
老师造的孽,还是让他弟弟来收拾吧。
红毛小狗兴高采烈地回家找妈妈。
回到卧室,阿诺照例先去洗澡,洗掉身上可能沾染上的味道。
然后钻进被窝。
被窝里香香的,因为塞缪尔香香的,阿诺忍不住贴过去,轻轻环着他,在他后颈和肩膀上啜吻。
不知道自己出去后,塞缪尔有没有想明白呀?我忠诚、温驯、可爱、强大,还很年轻帅气,我比卡修斯强很多,塞缪尔应该选择我。
容忍我那些亲密行为,他肯定也喜欢我。
他自己知道了吗?
在这样的期盼中,阿诺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笑声。
恰在此时,塞缪尔翻了个身。
他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阿诺猜想他可能因为晚上的接触而有了一些绮梦,塞缪尔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缩。
黑发大美人的口中有一点细微的呢喃,是很惑人的音调,手臂勾住阿诺的脖子,脸埋在他锁骨上蹭。
睡袍松垮,大片温热肌肤贴了过来。
甚至,一条腿挤进了阿诺的□□。
阿诺做梦都不敢梦塞缪尔这么主动的场景。
二十岁的小伙子虽然尸体硬硬的,但血气上涌,别的地方也可以和尸体一样硬。
阿诺硬硬的。
他还沉浸在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温柔乡里呢,突然被扇了一耳光。
阿诺:?
他迷茫地看着已经坐起来,双手抱胸,用阴冷目光瞧着他的人。
大美人的脸上没有一点睡意。
塞缪尔:“傻逼,给我滚下床跪着。”
“……”阿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错了。”
……
半小时后,听完阿诺的解释,塞缪尔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他很平静。
平静到想掐死阿诺,再掐死自己——原来最近几次,这小子一直是有意识的。
感觉自己受到欺骗的大美人,很想掐死这个胆大包天的色狗。
“就是这样。”阿诺说,“母……塞缪尔,我全部如实说了。”
只除了自己的心脏和狗头金的事。
塞缪尔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的脚还在阿缪的怀里抱着——他们是一个坐在床边,一个跪在床前的姿势。
阿诺怕塞缪尔着凉,一边解释时,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塞缪尔光着的脚往怀里抱。
塞缪尔反应过来时,已经不太好抽开了。
感情上,他很想一脚踹在阿诺的脸上,这小子一边解释一边悄悄盯着他身上看,他全都看在眼里。
理智上,塞缪尔知道他没必要和阿诺动手——塞缪尔怕打他一巴掌反而把他打爽了,怕他舔自己的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身体的原主人的?”塞缪尔问。
“一开始。”阿诺回答道,“地下室里我就知道了。”
“嗯。”塞缪尔不咸不淡地应了。
要不是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短暂地恢复了一瞬,塞缪尔忙复盘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发现不了最信任的小狗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
是,塞缪尔知道,阿诺在逐渐恢复,在一点点回到之前的智商,他以为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慢过程,因此耐着心地和阿诺建立联系。
尽量温柔真诚地对待他,期待得到回馈,并出于某种原因默许了一些过界的行为。
那些已经足够叫塞缪尔羞涩了,他没想到,阿诺竟然是清醒的。
塞缪尔气到平静。
听完阿诺的解释——某种意义上的真情告白——塞缪尔心中有种奇妙的舒坦。
类似于:你竟然迷恋我到这种程度,那你做的那些混蛋事,我好像能明白你的逻辑了。
事已至此,还是睡觉吧,塞缪尔想。
今晚简直再次突破了他的阈值,他短暂地恨这个该死的世界,和他糟心的人际关系。
他怎么就没有那个外模那么好运?
塞缪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去浴室,他要再照照镜子。
果然,那些尸气形成的黑线又回来了,他依旧在濒死的边缘。
塞缪尔回到床边,一把拽起还跪在地上的红发小狗,不由分说地压着人和他接了个吻。
十秒后,他放开一脸懵、来不及更进一步,好好表现自己的阿诺,再次去浴室照镜子。
果然,黑线又没了。
还真是因为体/液交换啊……
接个吻,尸气就被活死人吸走了?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阿诺是真尸体。
塞缪尔折腾了大半夜,从他穿越过来才十天不到,他的经历已经比很多人一辈子都刺激了。
天大地大休息最大,休息不好第二天的糟心事处理不好。
“睡觉,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塞缪尔沉声道,“你滚去睡沙发。”
“好。”
虽然答应了,但阿诺仍是趴在床边,等塞缪尔睡着了,才坐到沙发上。
他是活死人,活死人夜晚不需要睡眠。
于是阿诺回自己房间拿了本书,是和炼金术有关的,他决定挑灯夜读,提升个人实力,提升个人竞争力。
只是,夜深夜静无人打扰,他也依旧没看进去多少。
阿诺一直在想那个吻——他当然也看见了塞缪尔脸上突然消失的黑线,他知道,那是因为心脏的原因。
他没有告诉塞缪尔和心脏有关的事。
阿诺沉浸在那个粗暴的吻中。
他喜欢我吧?他也喜欢我吧?就算是做实验,他不喜欢我他干嘛亲我呢?
他主动亲我就是喜欢我。
塞缪尔也喜欢我。
嘻嘻。
……
翌日,八点,塞缪尔起床。
洗漱后他脑子清醒了很多,出来看见阿诺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就特别烦。
遂打发阿诺去偷窥那位自中央教廷来的圣子冕下。
塞缪尔的安排,阿诺无不应,不过他临走时在塞缪尔的金镯子上刻了个炼成阵。
“这是什么?”塞缪尔问。
“召唤阵。”阿诺解释道,“我死了,不算活人,算物品,召唤阵可以用于取用物品。有危险时你只要触发它,我就会立刻来到你身边。”
“单向还是双向?你也可以主动过来?”塞缪尔发现了盲点。
阿诺顿了顿,不得不坦白:“是的,物品当然没办法主动,但我有意识,所以我可以主动找你。在我们之间,这个阵是双向的。”
末了,他补充道:“那十吨黄金,到时候我可以用这个阵帮你运走。”
塞缪尔这才满意了:“好。”
看在黄金的份上,就忍了小狗这点小心思吧。
阿诺出门了。
塞缪尔今天没什么安排,他悠悠闲闲地吃完了早餐,和管家讲了中央教廷派了圣子过来的事。
“无论赫尔曼先生如何,他最好是一个死人。”塞缪尔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总有人要承担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
这还是塞缪尔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管家也明白了局势,他仿佛最近一段时间才真正认识这位大魔导师。
他的直觉告诉他,赫尔曼先生的亲戚们并不是塞缪尔的对手。
“我明白了,阁下。”管家回道,“我会全力配合您。”
塞缪尔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现在,对内这一块儿他算是彻底摆平了。
只剩下外面那些不安定因素了。
“派恩,把执政官办公室的钥匙给我,我需要去找一些资料。”塞缪尔说,“另外,先提前告诉你一件事——阿诺也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