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

送走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老师, 阿诺看了看远处正着急忙慌地往墓地里赶的活死人,很想提醒他们,注意不要引起踩踏事故。

胳膊腿啊的弄丢了不划算……

算了。

想起那人讨厌尸臭味, 阿诺觉得还是等到明晚再来处理吧,反正天快亮了, 这些活死人本能地就要返回墓地里。

迟一天,出不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 他一个传送阵把自己送回了府邸里塞缪尔的房间。

塞缪尔还在熟睡,他好像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防备心。

阿诺轻轻勾起唇角, 去浴室里洗澡。

洗掉可能沾染上的味道,塞缪尔的衣服尺寸小了两码, 阿诺穿不上, 出于某种令他难以启齿的心理,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拿衣服, 而是就这么光着上了床。

冰凉的水汽让熟睡中的人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阿诺等了一会儿, 等自己的体温因为被子里传导过来的热气变高一点后,才凑上去环抱他。

入手的皮肤细腻, 身体柔软, 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大概是地下室里的惊鸿一瞥, 战损状态的美人, 熟悉的脸上全然陌生但美到极点的表情,让阿诺被盛放在托盘里的心脏阵阵紧缩。

想救他, 不想这么美丽的灵魂消逝。

于是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他。

阿诺忍不住偷偷伸手, 去摸黑发大美人的胸口。

他把掌心贴上去,心脏像在主动回应主人一样,一下一下, 沉沉地跳动着。

塞缪尔突然轻轻动了动,于是阿诺的手掌向上,摸上了他如鸽子般柔美的胸膛。

连着几日的开发,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敏感,轻轻一碰就立起。

阿诺忍了忍,没忍住,手指捏了捏。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猛地缩回来,蜷缩成一个巨大的虾仁,还是被开水烫熟了的那种。

按理说,他都死了,虽然有狗头金作为身体的动力源泉,但其实血液是不循环的。

但阿诺就是觉得脸好烫,耳朵也烫,头皮快冒烟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什么臭流氓吗……

我为什么要捏他的胸……

阿诺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

他实在没办法狡辩说,身体对于心脏的追逐,会让他真的变成什么要吃奶的小狗。

只是因为,单纯的,想吃奶……

我渴望他,迷疯狂恋他的身体。

大概可能也许真的是个臭流氓。阿诺冷静地想。

想通这一点后,阿诺决定,一定要继续装傻子。

阿诺知道,塞缪尔好像非常讨厌这里,甚至害怕这里,他想要离开,并且已经在计划着带自己一起离开。

于阿诺来说,他对这座出生的小镇的感情,还比不上常年居住的黑暗森林,父亲和众多亲戚对他来说不过是世俗意义上的联系。

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彼此厌恶。

而且,自己都死了,重新拥有一次生命也和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喜欢塞缪尔,想跟着塞缪尔一起离开。

去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阿诺偷偷在心里想,要是去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他可以追求塞缪尔。

没人会知道塞缪尔和他父亲结过婚,没人会知道他们曾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

天色逐渐亮堂,早睡的塞缪尔也逐渐转醒。

阿诺有点慌,他一时没调整过来心态,还没熟练掌握装傻子的技巧,情急之下只能用小狗版阿诺最常用的方式——嗷呜一口咬上去。

于是这一天,塞缪尔醒来,照常是看到某个熟悉的红色狗头埋他胸前顾涌顾涌。

遂一巴掌呼上去。

硬捱了一耳光的阿诺,顿时觉得今天也完整了。

……

阿诺的小心思在几个小时后宣告破产——

早餐时,管家过来告诉塞缪尔,说街道上有人撒了很多传单,把塞缪尔除去是大魔导师外,还是赫尔曼先生的新任妻子以及卡修斯主教的旧情人的事捅了出来。

塞缪尔:“……”

塞缪尔其实说不上太意外,他有预感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冷笑一声,问管家:“那十吨黄金送来了吗?”

管家摇摇头,说:“约瑟芬夫人家里的仆人过来说,希望您能自己过去接应,怕数额如此的巨大,没有您在会出问题。”

“你告诉他们。”塞缪尔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你去告诉那几位,昨晚上赫尔曼先生醒过来一次,他情况不是很好,迷迷糊糊地说他非常想念他的儿子,让我带阿诺过来见他。”

“而我告诉他,阿诺已经死了,死因不明,并且草草就下葬了。”

“赫尔曼先生伤心欲绝,又晕了过去。而我打算替他去扫墓——也就是去看望一下阿诺的墓碑。”

“我还打算把阿诺的坟迁回来,就迁到花园里,赫尔曼先生的眼皮子底下,保证以后所有进到执政官府邸的人,都可以在见赫尔曼先生之前先看望一下可怜的阿诺少爷。”

管家:“……”

疯了,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塞缪尔阁下有这么疯。

“而我现在要上楼换身衣服,准备出门扫墓。”塞缪尔微笑着说道,“如果我回来的不算太晚的话,我会亲自去几个亲戚的府上接那十吨黄金的。”

管家被他笑起来的样子吓得心里一寒——现在,恐怕除去阿诺和卡修斯二人,再没有第三个人能透过那些可怕的黑线欣赏塞缪尔原本的美貌了。

管家深深地俯下身:“好的,阁下,我会把您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

塞缪尔满意了,他轻轻颔首,施施然上楼。

甫一离开管家的视线,塞缪尔的神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这件事,他比表现出来得还要生气。

但他只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程度,再多就有问题了。

那些愚蠢又贪婪的亲戚们,他们终于聪明了一回,下了步几乎能把[塞缪尔]将军的棋。

可惜他不是原身。

不过对塞缪尔的影响也挺大的。

亲戚们为了牵制住塞缪尔,不让他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太过光辉,企图把他抹黑成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荡/妇。

此前,塞缪尔给民众们留下的是伟大的大魔导师、为了保护民众不惜身受重伤、奋斗在抗击活死人的第一线的形象。

现在,在铺天盖地的传单下,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塞缪尔不过是藏头露尾的执政官赫尔曼先生的走狗,他还与神职人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塞缪尔真的被气到了。

他知道那些人的小心思:他们既想要自己出力,又不想让自己上位,他们只希望坐在执政官这个位置上的是他们的血亲。

恐怕这波利用完自己,他们就会找个理由追责自己害了赫尔曼先生,然后推他们更信任的人坐上执政官的位置。

好恶心。

塞缪尔被真实地恶心到了。

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这十吨黄金他一定一分不少地全吞自己肚子里。

他一粒金粉也不会给他们剩。

之前,塞缪尔还纠结过,是否不应该做得太过,多少给人留点儿。

现在嘛……

塞缪尔回到卧室,关上门,笑眯眯地对阿诺说道:“小狗,乖,去穿身衣服,母亲带你去墓地里玩儿。”

阿诺:?

……

十分钟后,塞缪尔亲眼见着已经穿好一身隐蔽黑袍的阿诺用传送阵离开。

而他自己也换了一身庄重的黑色服装下楼。

甚至,路过花园时,他要求正在修剪花枝的园丁给他扎一束鲜花。

“不要红玫瑰,要那丛白色的——有菊花吗?”塞缪尔说。

“没有,夫人。”园丁说,“只有白刺玫。”

“那就白刺玫吧。”

“好的,请您稍等。”

等待的过程中,塞缪尔看见一个路过的女仆,甚至要求她去给自己找一点黑色的布来。

他指挥着女仆帮他包装好了一束黑底白花。

女仆没忍住,问了句:“夫人,您为什么要这种造型的花束?”

“我去近郊的墓地看看你们的阿诺少爷,我想他了。”塞缪尔笑眯眯地回答道。

去看望逝者,当然要带花啊,塞缪尔仪式感拉满。

——把十几岁的年轻少女吓得不轻。

坐上马车,塞缪尔甚至有心情让车夫绕路,从最热闹的街区路过。

他要让那些亲戚们的眼线看到,他真的去了墓地。

塞缪尔本来是不希望阿诺暴露在人前的,他把小狗当成底牌,指望他能出其不意地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但这群该死的亲戚的做法,逼得他不得不兵行险招。

他今晚就要带阿诺出来遛遛,去他们家里串串门,让他们感受一下认识的活死人找上门的压迫感。

顺带问问,他们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分教廷。

随着潘神将力量撤离黄金小镇,言灵的效果越来越弱,笼罩在小镇周围的禁制也被打开。

正在看着传单发愣的卡修斯,突然感觉到他好像能联系上中央教廷了。

卡修斯赶紧与大祭司联系。

却被告知,圣子连同那位大人,早就已经出发,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们此行,正是为了活死人的事,以及另一件影响更为重大的事。

“对了,大祭司,我有一些疑问,是关于……”

大祭司听完后,告诉他:“或许你应该听他自己解释?卡修斯,去找他吧,我给你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末了,他又补充道:“小心一点,今晚恐怕会很难办。”

言灵效果减弱,黄金又还在活死人的体内,他们只会变得更加疯狂。

今晚,会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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