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御姐回来时面无血色,手脚冰凉,额头滚烫。
“祖宗哎,何苦来哉!”
夜色如水,冷风透骨,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都打颤,一想到胡御姐这样身娇肉贵的美娇娘顶着血崩的危险在片场忙前忙后,大事小情一一过问,陆绍宽就恨不得给自己甩一巴掌。
卡梅隆那个狗日的,胡御姐这样贴心的,他自己用起来都心疼。
姜汤,红糖水,一样煮了一锅,轮着番灌,一直给胡御姐灌得像是身怀六甲,滚肚溜圆,额角升腾起白汽才作罢。
搓手心,揉小腹,还不放心,心疼道:“等会泡个脚,病从脚入,脚沾了寒气就要好好泡一泡!”
胡御姐哼哼唧唧的窝在床上傻笑,看着陆绍宽忙的像个无头苍蝇,肚子里那点红糖水仿佛自己认识道,钻到了心口窝。
这几天情绪波动大,喜怒无常,生人勿进,有时硬得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有时又软得捧也捧不住,随时像是要化在手心儿。
“你知道我多疼么?”语气娇憨带着嗔怒,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怒,自顾自的嘀咕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昧着良心陆绍宽也不敢说感同身受,这个他真没经验,而且也没那功能。
“我听说,女人生完孩子会好一点,要不过几天咱们研究研究?”
胡御姐认真思考了一会,语气不是十分坚定:“再说!”
烟暖屋子屁暖床,懒汉暖娇娘。
被窝里,撸大师绝对是高功率的电热棒,能让胡御姐这个冰箱瞬间融化淌水的那种。
不过此时,就有点不厚道了。
郎情妾意,食髓知味,胡御姐不是那种冷淡型,相反她热烈大胆,敢想敢干。
“你就馋我吧!”背过身子弓着腰拱了拱,完成进度3%......
被撩拨起的心火,却不是那么容易散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瞎想,几次三番,胡御姐想以带伤之身逼退来将,杀一杀陆绍宽的锐气,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思绪跨度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如她此时难以琢磨的脾气。
“想都不要想,肯定是闺女,闺女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嘀咕一声,后边这些话不敢宣之于口,他若是真有儿子,不知道会不会亲手掐死,孩子是父母的缩影,正因为知道自己小时什么样,才对儿子这个词天然的抵触。
同龄的孩子,大人总喜欢用些褒义词来定性,比如高大威猛,大有前途,哪怕是大智若愚。
到了他这,大概只剩下大义灭亲了。
自小他就不是个让家里省心的孩子,下地撵狗,上房追鸡,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忽然福至心灵,他反问道:“你呢?喜欢女孩多一点,还是喜欢男孩多一点?”
“我?只要是我亲生的,我都喜欢。”翻了个身,胡御姐捉住他命运的小腿根儿,煞有介事的商量道:“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一点?”
“......”
突然就到这一步了?陆绍宽有点跟不上胡御姐的思路,认真想了一会,提议道:“陆一诺怎样?一诺千金,或者陆一帆,一帆风顺,再或者陆一鸣,一鸣惊人!”
他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再比如一笑倾城,一叶知秋,一飞冲天......一夜暴富!”
胡御姐脸色越来越难看,贝齿紧咬,愤愤道:“一窍不通,一泻千里,一言难尽,一无是处,一柱擎天,一穷二白,我一巴掌扇死你!陆绍宽,那是你亲闺女,有你这样当爸爸的?”
“差不多就得了,你正常点,哪有闺女?这不是咱们俩的想象嘛!”
胡御姐气弱,嗫嚅道:“我不管,没有的时候你都这样敷衍,等真有闺女,你会更差劲!你必须道歉!”
“好好好,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大人有大量?”胡御姐呢喃一声,小银牙儿咬的咯咯响,眼睛瞪得像铜铃,怒从心头起,松开手扯起枕头甩过去,提高嗓门:“姓陆的,你咒我,你想流死我是吧?你给我滚出去睡!”
“......”陆绍宽欲哭无泪,我tm心态崩了啊!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是病患!”
悻悻的伸腿踩住拖鞋,胡御姐又不满意了,嘟囔道:“让你滚你就滚,大男人还有没有点主见了?”
累!心累!
陆绍宽欲哭无泪,用手背拍着手心儿,苦笑道:“祖宗,你到底要我怎样?给个标准,让我心里有点数!”
“我不管,你不爱我!”扯过被子,抱住枕头,胡御姐娇声嘟囔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先把你哄睡着了,再滚出去睡沙发?”
胡御姐冷笑,白眼差点翻到头顶,讥讽道:“呵,你不是挺明白的嘛。”
“......”
啥也不说了,愿天下女人永不受姨妈之苦,世间在没有流血之痛。
......
农历腊月二十八,公历2月14号,既是传统春节前的最后一天,又是女同胞们喜闻乐见的情人节。
对于陆绍宽来说,这一天是情人劫。
胡御姐抱病在床,闹腾了一晚,陆绍宽嘘寒问暖,总算稳住了一个,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沏茶准备暖暖身子,关小球女的电话打过来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之前的不告而别,终于在情人节这天东窗事发。
颇费了一番唇舌,在许下众多突破底线的承诺之后,安顿了关小球女,刚放下电话,以正宫自居的欧杨大小姐又把电话打进来,哭诉相思之苦。
头昏脑涨,闭眼时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
热茶渐冷,鼾声正浓。
身高腿长,在沙发上本就睡不安稳,更不要说这一晚上神经一直紧绷,一声细微的动静,就足以绞碎美梦。
腰酸腿疼,人困马乏,刚揉开眼睛,肥彪那张带着好奇的大饼脸便闯进视线,目光狭促,表情猥琐。
“这么早?”
“早?”肥彪夸张的跳脚,尖声道:“大佬,马上就要中午了喂!”
“中午?”腾一下翻身坐起来,左半边身子酸麻,伸手挠挠,这次看见不只肥彪,客厅里还有贤哥,卧室里也传出女人的欢声笑语,熟美人和菲芘的声线很好分辨。
“贤哥,阿彪,你们先坐,我去泡茶!”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头重脚轻,鼻子也有些不舒服。
肥彪面露关切,不过很快就被眼神里的猥琐代替,小心翼翼的向卧室瞄了一眼,揶揄道:“大佬,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要不要这么惨?连床都沾不到!”
他一说话,脸上的肥肉跟着夸张的抖动,痛心疾首,看到自家大佬遭受如此非人待遇,他气得浑身发抖,在温暖的室内却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他不禁想放声大喊,质问贼老天:女人们,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满意?
紧跟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对男人的压迫,我们男人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陆绍宽睨了一眼,嘴硬道:“惨?你如何看出我惨?夫妻间的情趣,懂不懂啊?扑街!”
“大佬你就不要口是心非了,不过是吵架吵输了而已,放心,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我,肥彪,九龙罩得住,会守住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肥彪握拳,眼神坚定,琢磨着这几天是不是给阿梅上两堂教育科,不然国将不国,夫纲不振。
“嘁,胸大无脑放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你懂个屁?”陆绍宽表情讪讪,嘀咕道:“我tm正是因为吵架吵赢了才睡的沙发。”
若是他输了,让胡御姐得胜,别说睡床,睡人都行。
同自己枕边人吵架,并不适用败者食尘这条规则。
感情不讲道理,女人更不讲道理,你跟女人钻牛角尖,寸步不让,她就不让你钻她的被窝,据理力争。
要辩证的看待问题,男人赢了就是输了,输了才是赢了,而且是双赢。
“阿彪,论泡妞,你还差得远!”报以冷笑,哼着小曲熟练的烧水,沏茶。
钓上来的鱼就没必要再喂鱼饵?纯属放屁,除非你打算直接炮制了这条鱼。
但凡你打算继续观赏,养成一道风景,就要细心照顾,勤换水,多打氧,景观奇石少不得,遇到挑剔的名贵鱼种还要在饵料和水温上费一番功夫。
这一条同样适用于女人,之前不一定是谁媳妇,贴不贴心无所谓,现在自己盖了章,还不悉心照顾,难道等着别人嘘寒问暖?
越是漂亮的女人,身边越不缺想要见缝插针的替补。
鱼缸能束缚住鱼,一座房子可拴不住一个女人。
相比肥彪的小人得志,贤哥则要淡定得多,他知道阿宽的本事,单看三个女人能挤在一间卧室聊得兴起,别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做给外人看,这份手段已经难得。
更何况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位和。
“契爷话我问你,春节要不要大家聚在一块吃个年夜饭?”顿住一下,贤哥唏嘘道:“我能看出,契爷是想你回去陪一陪他的。对了,契爷还讲,家宴不讲究那些老规矩,林小姐胡小姐和这位菲芘小姐干脆一块去好了,他不怕被你吃穷,若是哪天有侄孙辈去吃他才高兴。”
给二人倒了茶,陆绍宽抿了一口,肚子里有了点热乎气,涩声道:“要去,过年了,无论如何也要给长辈磕头,一家子热热闹闹聚在一起才是过年。”
放下茶杯,贤哥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从鹏城回来之前,那边有过一个领导知会我,过些天准备搞一个两岸三地文艺茶话会,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
陆绍宽微微怔住,这个更是不能推辞的活动,想都没来得及想,他问道:“大概什么时间?”
“元宵节前后!”
“要去!”有时间要去,没时间挤出时间也要去,表现要进步,靠拢要积极,只要他没傻透,都知道如何选择。
“能不能带随行人员?”陆绍宽试探着,虽然叫茶话会,但放在元宵节前后,应该是有寓意的,规格应该小不了,但凡这种活动,都有严格的规矩,上辈子没参加过,也听说过。
贤哥笑道:“若是别人我不敢保证,不过阿宽你嘛,那位领导特别交代,可以给予陆绍宽同志最大的方便,你是华人的骄傲嘛,鬼佬都服气,对面当然很重视的。”
陆绍宽心里有点复杂,矫情病又犯了。
这是一个迷茫的年代,从上到下,各个阶层都渴望获得外人的肯定,尤其是洋人的肯定。
眼下这个年代,是国人神化西方国家的时代,嘴上叫着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可心眼里确实羡慕人家的花花世界。
欧美,几乎就是发达、先进、文明的标志符号,但凡跟洋沾上关系,身家立马飙升。
究其原因,不过是睁眼看世界的矫枉过正。
欧美确实好,确实发达,但整个社会放大了这种发达,而忽略了发达背后的缺点,这是宣传的必要方法。
这点不是国内公众知识分子特有的毛病,全世界的公知如出一辙。
古希腊着名哲学家柏拉图的代表作《理想国》中对古代中华的各个封建王朝是这样描述的:帝王奉行无为而治,君臣相得,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稳定,周边四夷莫不奉王道,尊教化。
甚至在柏拉图的笔下,我国古代历代王朝被描绘成理想国度,文明灯塔,是所有西方蛮夷落后国家需要学习的典范。
但实际上我们自己知道,这是假的,不符合客观规律。
家天下世袭制,必然导致王朝传承中,绝大多数的皇帝是庸主,昏君甚至是暴君。
柏拉图这样的大哲学家当然不傻,他只为了批评现实,讽刺古希腊社会现状,所以才需要虚构一个理想化样板。
文学创作中,需要鲜明的对比突出矛盾,有对比才有伤害,才足够发人深省!
恰巧中华文明离希腊足够远,以当时的技术条件,不可能有人专门去分辨真假。
就如同眼下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没有出国的条件,所以才为公知大行其道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
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某些公知的谎言,一戳就破。
陆绍宽有时很讨厌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这大概就是身为穿越者的悲哀,是另类,永远不会被大多数人认同。
真理或许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大多数人活着并不需要真理,只是因为本能。
贤哥很忙,陆绍宽也很忙,一盏茶喝完,两人辞别。
回卧室当着三个莺莺燕燕不同款式的女人穿好了衣服,坐到床上,熟美人和胡御姐贴心的帮忙整理衣领,扫平衣服的褶皱。
“下午约了裘达昌打高尔夫,你们三个同我一起去吧!”
往常,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不会让女人们一块跟着他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即便关系要好如熟美人和胡御姐这样的姐妹。
但是今天的日子比较敏感,带哪个扔下哪个都不合适,他又实在分身乏术。
对视一眼,熟美人大方的点头道:“好啊。”
胡御姐不敢反对,今早醒来时很是忐忑了一番,回想昨晚的胡闹,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在客厅时,兄弟三人的闲聊,她也听在耳里,对阿宽在兄弟面前丧失尊严,她感到很抱歉。
芳草茵茵,微风徐徐。
“昌哥,这下你总该信了吧?我说我打不好,大家都以为我谦虚,其实我真的只是略懂。”对高尔夫球,陆绍宽谈不上精通,上辈子没有这样的条件,这辈子没有享受的时间。
但偏偏不管是嘉道理亦或是裘达昌或者雷觉昆,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陆绍宽应该是个高尔夫球高手。
但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那点技术,仅限于跟关小球女对战的时候杆杆进洞,每一次都是小鸟球。
蛤蟆镜鸭舌帽,浅灰色t恤,卡其色休闲裤,球场上,陆绍宽别扭的拿着高尔夫球杆,看着裘达昌大展身手。
温度稍微有点低,活动开了又很舒适,裘达昌潇洒的挥了一杆,伸手盖住眼眶,远眺,很满意。
将球杆递给球童,接过雪茄分给陆绍宽,点燃,吸了一口,很享受的说道:“丽的那边已经谈妥,可以转让六成股份,要价一个亿。”
“一个亿?”陆绍宽放下雪茄,摇头道:“太多了,不值!”
澳洲财团接手丽的四成股份才花了五千万,这四成股份中,他占百分之四十,也就是现在间接持股丽的16%。
裘达昌对陆绍宽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笑道:“我也是担心夜长梦多,不知阿宽你的底线是多少?”
“我要9%的股份。”顿住一下,陆绍宽狠吸了一口雪茄,语气不容置疑:“一千万,多一分我都不会出。”
对陆绍宽的识趣,裘达昌很满意,六成股份,只拿9%,摆明了是留给裘家51%,但这种分配方案鬼佬那边不会接受。
以鬼佬的搅屎棍操行,打得是驱虎吞狼的主意,澳洲财团,裘家,和陆绍宽三方,任何一家都不能控股,但同时又要互相钳制。
“这种话就不必再说,阿宽,我老豆的意思是,我们裘家只拿49%。”
“给我11%?”陆绍宽苦笑道:“一千万已经是我的极限,若鬼佬要价突破我的极限,我只能退出。”
裘达昌沉吟一会,皱眉道:“那……我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