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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逛街是件苦差事

红泥香炉,青烟袅袅,透着让人镇静的馨香。

裘家别墅,裘达昌端着咖啡落座,淡定的看着父亲。

“一个亿的要价,阿宽怎样说?”裘德根不习惯喝咖啡,捧着清茶吹散热气,轻啄一口,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恬淡。

个子不高,身形消瘦干瘪,甚至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溜达一圈被人施舍几枚铜板也说不定。

但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白手起家,成为名赫港岛的一方巨富,让港嘤鬼佬都不敢等闲视之。

“阿宽果然反对!”翘起二郎腿,轻松写意,裘达昌笑道:“一千万,应该是阿宽能接受的极限了,与咱们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同样适用。

裘家与陆绍宽既是合作伙伴,要联手对抗澳洲财团,同时又是竞争对手,互相争夺丽的的话语权。

尤其现在的陆绍宽,名声大的吓人,又是港岛影视圈大鳄,掌握着上游资源,更让裘家忌惮。

尽管陆绍宽一直表现的人畜无害,业内有口皆碑,给人的感觉是很守规矩,但影响力和竞争力摆在那,和这样的伙伴合作,任是谁都要心惊胆战。

就如同夜色笼罩,荒村古庙,十里不着村,八里不着店,一个弱小楚楚可怜的美貌女子刚准备休息一晚,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全副武装的猎户推门而入,不用猎户有什么动作,美貌女子天然的就会警惕,怀疑对方要对自己耍流氓。

陆绍宽不是流氓,但在影视圈,他符合成为流氓的所有条件。

裘家不是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貌美女子,但在自己不太熟悉的影视圈,也算得上是颇有姿色,会两手三脚猫功夫的侠女,足够让流氓心动,并敢于付诸行动。

现在的情况是,没了裘家,陆绍宽自己能在丽的玩得转,尽管会有些麻烦。

电视节目,内容为王,陆绍宽是港岛影视圈公认的优质内容提供者,电影领域有《最佳拍档》和在荷里活开创一个流派的《女巫布莱尔》,电视领域有到现在还爆火的现象级作品《上-海滩》,更不要说还是世界知名的小说作家,能作曲会写歌。

但离开陆绍宽,裘家没把握稳住丽的,对抗tvb。

所以回到港岛,陆绍宽没急着商谈收购丽的,似是胸有成竹。裘家也不着急,利用这几天仔细调查了陆绍宽德玛西亚的资金状况。

年轻人,能赚钱,也能花钱,尤其养了这么多女人。

女人是销金窟,女人是刮骨毒,这话总没错。

“你说阿宽有没有动用美金的可能?”顿住一下,裘德根皱眉道:“港岛都在传,阿宽在荷里活最少捞了几千万美金。”

“不大可能,或者说短时间内不可能!别忘了鬼佬有一个东西叫资产离境税,短时间内想抽调大笔美金到国外投资,鬼佬能扒掉他一层皮。”裘达昌信誓旦旦,正是因为对陆绍宽和鬼佬政策的了解,才敢笃定对方不会这么做。

鬼佬可没有那么大度,美囯遍地是黄金没错,也欢迎世界各地的淘金者来淘金,但你在我的地盘赚的盆满钵满最好再将这些钱花在我的地盘,让经济流动起来,想带回自己家,不好意思,见面分一半。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美囯还没有从上一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的动荡中走出来,资本累计率也处于近年来较低的水平,眼下美囯境内的每一个美元都会被谨慎对待。

将境外资产,尤其是美金洗成港币的办法只有两条,一是奥门的赌场,二是港岛的钟表行。

前者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捋英美鬼佬的虎须,后者倒是敢捋,可惜效率太低下。

要一笔一笔用美金购买名牌手表,然后退货时要求钟表行支付港币,钟表行收取一定的手续费,就算这么干也只敢小打小闹。

将黑、灰,洗白,在港岛,无非是这两种方法,换汤不换药,万变不离其宗,多年来一直如此。

两条路都堵死,资金短缺的陆绍宽自然没有跟裘家争夺大股东的资格。

甚至一个亿的要价,是裘家刻意为之,丽的鬼佬狮子大开口,裘家根本就没想过讨价还价。

至于陆绍宽一开始表现出的诚意,表示支持裘家独占51%,裘达昌并未当真。

生意人,谁没有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大家都只相信白纸黑字的合同。

好听的谁都会说,临走前他还拍着对方的肩膀讲:“阿宽,你可以永远相信裘家!”

......

中环,皇后像广场,果然不负宾妹广场之名。

熟美人颇有大妇风范,将陆绍宽分给抱病在身的胡御姐和新姐妹菲芘,她则挎着菲芘的胳膊,甘当陪衬。

四人都是夸张的鸭舌帽,墨镜以及口罩,武装森严,像是没脸见人。

保镖老李带着另外两名新来的保镖远远吊在十步外,距离拿捏的正好,既不打扰老板和老板娘们的卿卿我我,真遇到危险也能第一时间帮忙。

要准备到祥叔那里吃年夜饭,礼物当然是要准备的,不只是他,熟美人、胡御姐、菲芘,包括在远在北美的关小球女和李家坡的欧杨大小姐都要准备。

正如贤哥所说,他要让祥叔感觉到大家大族,人丁兴旺的盛况。

为陆家开枝散叶,他责无旁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收购丽的的事情,要有结果了吗?”熟美人扭过头来问了一句。

“好事多磨,我看裘家那边还会有幺蛾子。”胡御姐噘嘴发表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在商业上的嗅觉,她无疑比熟美人要灵敏得多,说不上是智商的差距,只不过是各有所好。

文艺矫情的熟美人把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取悦自己男人,揣摩撸大师的心思上。

“反正我觉得姓裘的靠不住!”胡御姐皱眉嘟囔了一句,她和好姐妹甚至是关小球女有一个共同的认知,裘达昌不是好人。

或许是因为裘达昌是欧大小姐那条线上,她们几个又天然站在欧大小姐的对立面,是以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

“这句话总算没说错。”

至于那句‘阿宽,你可以永远相信裘家’?陆绍宽感慨:“我只相信我自己......”

顿住一下,改口道:“或者说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人都是鳝变的。

大多数人都是一个阶段一个想法,没有什么矢志不渝,也说不上朝三暮四,归根到底,个人在成长,社会在变化。

就拿上辈子来说,小时候不懂事,看电视的时候总想着和许仙、董永、刘彦昌甚至是牛郎抢媳妇儿,那时的目标,另一半最起码是妖精或者仙女儿。

稍稍长大,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但又知道了一些道理,幻想着自己找一个温柔,漂亮,善良,可爱,大方的妻子,这时候已经知道仙凡有别,妖精仙女不切实际,所以把另一半的选择局限在人的范畴。

等上了大学,又是另一个心态,想找一个有共同语言,差不多的就行,也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平凡是福。

再具体一点,模样不必多漂亮,只要不丑,能带得出手。脑子不必多聪明,只要不傻,下雨知道躲。

后来毕业进入社会工作,要求一下降到谷底,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行,这种无奈的妥协背后,恰恰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人太多。

寻寻觅觅,无果。

于是不敢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任何要求和期望,甚至堕落到只要是个女的就行,或者像女的也可以,因为已经知道目标太高,总会被现实啪啪打脸。

深究起来,个体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冲刷着以前的三观,并不断形成新的三观。

所以才会有许多早期英明,励精图治的帝王,晚年昏聩,碌碌无能。

当然也有人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走进太子大厦,临近年关,节日气息浓厚,在港岛生活多年的鬼佬也入乡随俗,兴致盎然的参与进来。

世界上最煎熬的两件事,跟男人喝酒,陪女人逛街。

前者意味着你要听他吹牛,后者意味着你要帮她选择,既不能表现出敷衍和不耐烦,又要聪明的躲闲偷懒,尺寸一旦拿捏不好,都是得罪人的差事。

“阿宽,你觉得这条玛瑙项链怎样?”

面对胡御姐的询问,陆绍宽迟疑了一会。

怎样?乌突突的硬疙瘩,你不说它是玛瑙,我还以为是河边的烂石头。

“很好看,但我觉得配不上你,颜色有点老气!”

这个答案就很精髓,胡御姐很满意,稍稍有些遗憾,不舍的放下玛瑙项链,又把注意力放到璀璨夺目的钻石耳钉上。

亮晶晶金光闪闪的东西,哪个女人又能拒绝呢?就如同没有女人能拒绝一个头上长着摄像头的男人。

价格也很诱人,三后面带了一串九,长度一如陆绍宽倒吸的这口冷气。

刚准备大手一挥,豪气的喊一声:小姐,打包,一模一样的来五条。

总不能厚此薄彼,但是......

“我觉得其实刚才那个玛瑙项链看着就不错,典雅,高贵,稳重,内敛,符合你的气质。这条钻石项链,怎么说呢......”

拄着下巴,端详一会,煞有介事的点评道:“太轻佻,太艳俗!”

他不会傻到实话实说,太贵,而且从科学角度讲,钻石和石墨是同一种元素,都是炭的同素异形体,只是原子结构不同。

跟女人讲科学,本身就不科学。

熟美人咯咯笑,嗔了好姐妹一眼,打圆场道:“好了,别胡闹,今天是给三叔挑礼物,你正经点。”

“你跟谁是一国的?”胡御姐娇憨的翻着白眼,把菲芘拉过去,争取广泛的群众支持,誓要与陆绍宽和熟美人为核心的恶势力斗争到底。

同时也佯怒于好姐妹的见风使舵,她无耻的背叛了妇女阶级,心甘情愿委身人下,成了大老爷的乏走狗。

熟美人不痛不痒,任由好姐妹奚落,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情人也好,正牌也罢,她不在乎。将叛逆发挥到极致,气得她妈昨晚连夜飞回湾岛。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只要是你们这些侄媳妇儿送的,三叔肯定都喜欢!”

对侄媳妇儿这个称谓,胡御姐虚心接受,但前面那句话,不敢苟同。

“话虽是这样讲,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若真送点鹅毛过去,看看三叔会不会发火?”

陆绍宽讪笑,狠捏了一把胡御姐丰腴的翘臀撒气,小妖精这两天有点恃宠而骄,欠教育。

“我去吸根烟,你们先逛!”

“借口!”胡御姐不屑地撇撇嘴,勾住菲芘的小蛮腰,坏笑道:“小美人,官人不心疼你,我心疼你,看上什么尽管说,今天我高兴,全场胡财主买单。”

放慢几步,叼着烟往外走,老李默契的分出一个保镖跟着,小伙子面相憨厚,话不多,安静的跟在陆绍宽三步之外,目光始终放在迎面走来的行人,很谨慎,显然是得了老李的指点。

太子大厦门口也很热闹,人声鼎沸,各种各样贩卖小玩意儿的地摊。

陆绍宽兴趣大增,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当然主要是保镖开路,不算太艰难的挤进去。

挺有趣的一个小摊,一块红布铺在地上,几名“顾客”在摊主的解说下,反手拿着一只大号勺子,去舀红布上金光闪闪的铁疙瘩。

围观群众屏气凝神,攥着拳头为正在挑战的“顾客”加油鼓劲儿。

摊主面相老实,眼睛里却泛着贼溜溜的乌光,见陆绍宽挤上来,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热情又不让人觉得心怀鬼胎。

“这位先生要不要试试手气,二十块一次,很简单的啦,捞到一块,百倍回报。”

二十块,你买不了吃亏,二十块,你买不了上当,二十块,你啥都买不了,你个穷b。

“这是......金子?”陆绍宽指着红布上金光闪闪,卖相十足的铁疙瘩。

“先生好眼力。”摊主压低声音,面色凝重:“货真价实的狗头金,不然我的生意怎会这样好?”

摊主话罢,好多“顾客”出来现身说法,配合默契。

衣袖被人扯了扯,陆绍宽迟疑着转身,保镖皱眉轻轻摇头。

两人退出人群,保镖憨笑着,支支吾吾的说道:“这种把戏是骗人的。但凡那里边有一块货真价实的狗头金,他都不至于在这里摆摊。”

陆绍宽愕然,点头道:“不错,但凡围观的顾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明白人,他的生意都做不下去。”

保镖后知后觉道:“原来陆先生你都知道,是我多嘴了!”

“别忘了,我是一个演员,专业的。”这种把戏,说白了就是一群骗子摆一个场子,在等一个傻子。

既然是把戏,陆绍宽当然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冷眼旁观。

散过去一根烟,递给保镖,两人吞云吐雾,走走停停,谁也没有回去跟拎包的觉悟,负重前行的艰巨任务,交给老李好了。

又一个小摊吸引了陆绍宽的主意,依旧是喜闻乐见的大红布,上便随意的摆着几个老物件,鼻烟壶,玉扳指,玳瑁老花镜以及分不出材质的手串和小把件儿。

陆绍宽看上了一尊核桃大小弥勒佛,蹲下攥在手里试了试手感。

摊主自顾自翻着手里的小说,见到有客人光顾,放下书恭维道:“先生好眼力,我这些东西,就这个弥勒佛最赞,寓意也好,笑口常开,价钱也不贵,只收三千块!”

三千块还不贵?无奸不商,陆绍宽惯知这些生意人的精明,客人看上哪件商品,肯定哪件商品是最赞的。

无外乎为了满足客人的虚荣心,同时为下一步宰客定下基调,好东西价格自然不便宜。

“三百块怎样?”

摊主目瞪口呆,夸张的哭丧着脸抱怨道:“先生说笑了,你别砍价,干脆砍我好啦!三百块,太离谱了!”

“那看来咱们没有达成一致!”陆绍宽放下弥勒佛,拍拍手起身作势欲走。

“等等!”摊主招手,在陆绍宽不解的眼神中,麻利的将弥勒佛捡起,包好,塞过来:“我看先生你是诚心买,我也诚心卖,过年图个吉利,三百块,就当交个朋友,你拿走。”

陆绍宽哭笑不得的看着保镖,其实我想说三十块来着。

保镖像是读懂了陆绍宽的眼神,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这样子,三十块你也能拿走,而且摊主含泪血赚二十五。

结账时,他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摸遍浑身上下,只有七十五块皱皱巴巴的零钱。

递过去的时候,忍不住老脸通红,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这些零钱,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剩下的。

摊主同情的点点头,叹气道:“啥也别说,朋友,大家都是怕老婆的人,七十五块就七十五块吧,拿走!”

“怕老婆?何以见得?”他那是尊重,并不是怕。

“别解释了!”摊主把零钱凑到鼻子下,闻闻,自动脑补道:“一股臭脚丫子味,不怕老婆至于用这种方法藏私房钱?理解万岁!”

“......”

我怕老婆?

陆绍宽脸色悻悻,信不信我现在把熟美人胡御姐菲芘喊过来,在中环大街皇后像广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四人行?

让她们撅着,她们不敢跪着!

这叫爷们儿!

撸大师无所畏惧!

正气哄哄的时候,身边伸出来一只玉手,手里夹着几张钞票。

陆绍宽回头,好奇道:“你怎么跟出来了?”

熟美人挎上他的胳膊,笑道:“逛累了,大家又怕你半路上被别的小妖精勾走,而且我也正好想出来透透气!对了,你很缺钱?”

“钱谁不缺啊!”

熟美人转转眼睛,忽然坠着他的胳膊,把脑袋凑到他眼前,距离近到能互相看到彼此映在对方瞳孔的倒影。

“你缺多少?我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你要是急用的话......”

陆绍宽瞪眼,佯怒,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时候沦落到吃软饭的地步了?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而且,是你主动要借给我用的,我没有逼你!”

“是是是,是我自愿倒贴,自愿赚钱给你花,还有问题吗?”熟美人翻着白眼,拉着他加快脚步。

“有,你到底有多少钱?”陆绍宽义正辞严,慷慨激昂:“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只是夫妻之间需要了解。”

“你猜!”咯咯笑着,熟美人忽然停住脚步,打量着斜前方的商铺,提议道:“要不要进去试试运气?”

每到年节或者生日等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熟美人有买几注六合彩的习惯。

“不试!”陆绍宽表现的很抗拒,拒绝道:“遇见你,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油嘴滑舌!”熟美人心里得意,嘴上却不饶人,不管陆绍宽愿不愿意,生拉硬拽。

......

十分钟后,熟美人在前,脸色铁青,陆绍宽落后半步,欲言又止。

“阿宽!看我选的礼物怎样?”胡御姐和菲芘迎过来,留意到好姐妹的状态不对,好奇的打量一番,狐疑道:“阿宽,你又惹祸了?”

“冤枉,我只是买了两张彩票!”严格意义上那也不算是六合彩,只是港岛马会联合福利署发行的一种类似刮刮乐的小玩意儿,图案是各种带有编号的赛马。

胡御姐将彩票和两人的表情联系在一起,紧张的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发颤:“输了多少?”

这是把熟美人典当出去的节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是不是也被这个不靠谱的输给别人了!

陆绍宽叹气,不知该如何解释,摊手道:“我说我赢了,你信吗?”

“赢了,那这是好事啊!”

胡御姐有些不能理解,好姐妹这是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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