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竣带着阿阮逗十几只白鹤玩,并给它们喂食,有时李弘竣从后圈住阿阮,把食物塞她小手里,握住她的手高高一扬,给白鹤洒吃食。
阿阮在他宽大的怀中有时掉头,便见那四妃气呼呼地撕手绢儿,环抱双臂守在栅栏外看他俩人玩乐。
“专心点,鹤很灵气,会感受到你的不尊重的。”他在耳边道。
阿阮回头,果见一只羽翼华美雍容的白鹤靠近,试着啄她手中吃食,这些白鹤都经过专人驯化,不会随便暴起脾气啄人手足,给人造成伤害,阿阮被逗得甜甜笑,再回头便见那四妃已经离开了。
然而幸春宫中这下可热闹了,“贵妃娘娘您可真要管管了!”貔貅妃一脸情急道。
“是啊是啊,贵妃娘娘我们姐妹们可真是为你感到不值,这三年来你在宫中有多么辛苦,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我们实在不忍心看你被欺负呀!”莲蝶妃娇娇气气道。
“发生何事?”坐在贵妃座上的苏皖柔放下手中牒册,看着碧姝交代,“给潇湘美人的惯例减二等分。”
“是。”碧姝拿牒册去办事,四妃便忙扑上来,团团将她围住,“贵妃娘娘,你要知道我们也是为你好呀!”
“到底发生何事?怎么把你们几个急得满头大汗的?”苏皖柔用手里绢子为她们四人分别擦擦额上香汗。
四个人坐在她足榻上仰头看她,脸上一样的焦急表情,“贵妃娘娘,因为一句话,防火防盗防表妹!”
苏皖柔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难道娘娘你还蒙在鼓里吗?你就不怕你的丈夫被人抢走?”舞香妃眼角泪光点点。
苏皖柔伸手握住她下巴抬起她小脸,躬身垂眸盯住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她问。
“娘娘你一直在这宫里劳心劳力的,把这后宫上上下下打点得井井有条,我们心里对你充满了感激,所以眼下看您受这等窝囊气,实在替您感到不平。”白鹭妃说完假装哭泣,向其他几人使眼色。
貔貅妃连忙说道:“是啊是啊,这后宫如今一派升平景象,都是娘娘您一手的功劳,怎能便这般便宜了外人。”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苏皖柔手上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实在没空听她们说闲话,“到底发生何事?痛痛快快说!这大会儿拐弯抹角,也不嫌累得慌。你们要是没事,我可要干活去了!”
“我们说了,娘娘你可千万不要生气!”莲蝶妃细声细气道。
“哎呀你说!”四人推来推去,最终派出代表,白鹭妃神秘兮兮道,“我们今日亲眼所见,皇上他在*。”
“*?”苏皖柔脸上讶异,但还是眼角有抑制不住的笑痕扩散,却又假装道,“是吗?跟谁*,跟潇湘美人,还是碧玉才人?”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异口同声,“跟你表妹!”
她们本以为贵妃娘娘会大吃一惊,然后大动肝火,出乎意料的是她却表现得十分平静,“我表妹?”
“对呀!”四妃一齐像捣蒜一样点头。
“是你们看错了吧?怎么可能!”苏皖柔悠然站起身来,显示要走。
四妃连忙拉住她,“我们确实亲眼所见,皇上还说……”舞香妃看一眼白鹭妃,她连忙道,“还说要立她为皇后!”
“是啊是啊,这可是不得不管的大事呀!一旦立她为皇后,可就把您给踩在脚底下了!”莲蝶妃又向貔貅妃使眼色,貔貅妃忙道,“这三年来您为宫中出过不少力,要说封后也该是封您才对,哪还轮得到她呀,她又算得上是老几,连我们几个也是熬了三年才有这位置的,哪能叫她插队!”
四妃在身后叽叽喳喳,苏皖柔憋住笑,回身认真说道:“好,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派人调查的。”
“贵妃娘娘你一定要仔细调查一下,还是那句话,防火防盗防表妹!”四妃齐声重重说道。
“我知道,谢谢姐妹们好心提醒,如果没什么事,你们都先退下吧!”苏皖柔显得有些疲倦。
四妃便恋恋不舍地道声“是”,退出幸春宫。
苏皖柔呼口气,坐在贵妃椅上拿手绢扇了扇,“春吟!”
一名侍女上前,“春吟在,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眼下在何处?”她问。
“适才奴婢派人专程去看过,在鹤园,与阿阮姑娘在一起。”春吟回道。
“好,知道,你去弄碗冰镇的银耳莲子粥给我!”她吩咐道。
春吟虽迟疑,但还是应着去了,四月天气还不到最热的时侯,但娘娘一直有给自己加冷食的习惯,虽然怕她把胃弄坏,但她们底下宫女却没有一人敢劝她,毕竟她是那种一向说一不二的冷硬人物。
一时又一名宫女迈过门槛走进殿中来到凤座前,“娘娘,您的父亲适才在前朝下朝,托人往后宫送来东西。”
苏皖柔懒懒地低头欣赏自己修理得异常修美的蔻丹指甲,唇边幽幽飘出两个字,“扔了。”
“这……”宫女瞪大眼迟疑。
苏皖柔抬头,挑眉,“你看什么看?我叫你扔了,你听不懂人话?”
她一臂弯曲缓缓撑在右边扶手上,身体悠然地斜倚在贵妃椅上,下颚高高挑起,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贵妃娘娘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削,眼角边上又长又弯的睫毛斜斜向上挑起,看起来眼神又妩媚又迷离,还有点威严与厉害。
宫女吓得浑身一阵哆嗦,忙道声“是,奴婢这便去”便急匆匆逃走。
苏皖柔傲然而视她慌张离去的背影,又冷冷补充下令,“素颖,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仔细你的脑袋!”
“呃……是!”名叫素颖的宫女害怕极了,眼眸疑惑惊悚地赶紧没一条腿地逃出去了。
她怀抱着这包东西,只因娘娘一句恫吓,便像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着一路急匆匆来到后花园,便把这包用油纸包裹的一些看似像药材一样的东西,双手颤抖着通通一股脑扔进后院角落的废弃桶里。
一时回身急急要走,又有点不放心,回头捂着鼻子蹲下身,拿棍子挑着一些略微发腐发臭的脏物将其掩盖,埋掩妥当便转身急忙往前院跑去。
鹤园空旷,无人打扰,只有李弘竣与阿阮在一起玩,说实话自从在箭阁与九哥哥谈完话,阿阮便明显感到九哥哥对她的态度更显密切了,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一直让她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在他之前做皇子时,两人关系便也这般亲密,他也对她十分温文尔雅、照顾有加,所以这让她有点分不清这种特别的情愫,他对她到底是何种眷恋?
如今两人渐渐长大,他还像小时候那般喜欢拉她、蹭她、抱她、背她、逗她、触碰她,偶尔厮打对骂一时不注意难免会碰到她身体上一些部位,她便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还有这皇宫里的情况,似乎跟她当初所预想的,还有过去在定国公府所听到的传闻,多少有些出入,好像连祖奶奶和姑母她们也未必了解真实情况。
她隐隐感到,这皇宫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为保护自己谁都不会轻易把真心剖出给人看,这样便你猜我猜大家猜,互相彼此猜忌。
鹤园中柳丝霏霏,落红成阵,香溢漫天,李弘竣一时拿着汗巾子为她抹汗,一时握住她下巴深深凝视她,她脸上笑容便渐渐显得有点僵硬不自然。
“九哥哥,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姐姐那里去歇息下。”她脸色苍白说道,其实是想回去向表姐姐求救,她想向她求证一些事。
“阿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着凉了?”他一阵紧张,开始上下检查她身体,并握住她双肩,他眉心紧紧的,凝视着她,“之前你来得匆忙,可能是衣服穿得少了些,如今虽是四月,但天气依然忽冷忽热,九哥哥不在你身边时,你可要多多学会照顾自己,衣服尽量多添不少添,别冻坏你这娇娇气气的身子。”
“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九哥哥,你出来这大会子,想必那些朝臣们也有点盼着你回去了吧,你今日下朝后,难道便没有其它事可做吗?”她笑得殷勤。
“你说得没错,是有很多事要做,可我更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便让我这般任性一回吧,难道你也要学那些老臣要管着我、逼我上进么?”一边说着,他再度捏紧她小下巴,一双迷恋的眼眸又开始在她红唇上打转。
阿阮连忙拉开他手,后退一步,脸色尴尬,“我真的有点困了,我先回去了。”她伸手挠了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