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怯怯望向那个浑身散发着“怨气”地背影,偷偷呼出一口气。
生怕动静大了会招来怒骂。
青冥镜前,柏渊将镜中景象看得真切。
不过区区两日,她就——
桃花还真是多啊。“司命。”
柏渊出声叫住了正准备偷溜的司命。
司命只好蹑手蹑脚地站回到刚刚地位置,调整好心态凑上去,“在,任凭您吩咐。”
“你需不需要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柏渊如极夜般的双眸深处,交错着杀意。
司命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说这一次怕是过不去了——
“帝君,这......凡间之人的命运,虽说都在小仙手中掌握着。但,宿命之事并非小仙可以决断啊!朱小舟既入红尘,注定要历满十世,方才有机会回归本位......”
司命余光瞥见柏渊冷眼望来,立马住了嘴。
“她与赵政——”柏渊提了个醒。
“他们二人,确实曾有一段姻缘。朱小舟的前世,本就是......那不是让您破了吗。”
司命心里那个冤啊。人活着的时候也没见您多在乎,这没了反倒不得了了。一次次跑下去坏人家姻缘,要不是您,人家当年历劫归来,就跟萧神君成了婚,如今也是一方——
柏渊蹙眉怒视,司命心中咯噔一下,面上抽搐。
不会是被听见了吧。
“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柏渊问。
“您是说......朱小舟的外祖母?”司命反应极快,满满求生欲。“是这样的,小仙翻遍了命薄,并未查到朱小舟的外祖母身死之说。如此,应该是还活在世上。”
说罢,又见柏渊没有反应,司命细细琢磨了一番。
“唉,司宝星君素爱游历四方,收集各种宝物。身死后,肉身不腐才化作了这栖云当,历任的栖云当主人,都要秉承他的心愿,为每一件私藏的宝贝,找到他们的主人作罢。”
司命说。“与栖云当结下羁绊之人,游离时间之外。虽如我们一般能在任意时间里出没,可是除了解开那物件上的遗憾以外,改变不了什么。超脱六道之外,自入了栖云当后,便不在小仙这命薄之上了......”
所以,朱小舟的外婆如今只能知道她还活着,但是被困在了何处,还无法确定。
司命愣了会儿神,骤然间看到柏渊转身要往外走,立刻就拦了上去。
“帝君,您真的不能再去了。”
“让开。”
“不能让——”司命为难,当真不是他心狠。只是......“帝君,您一而再的坏她姻缘,破她劫数。最后这劫数都应验在您身上了,不是个法子!”
此前九世,皆是如此。
这一次,他断不会再让帝君去了。
哪怕被扒了皮,给丢到九幽去......
从宫里出来,司命唏嘘,转过头就遇上了景华夫人。
算了下日子,正巧赶上景华夫人入天宫拜见天君天后的时间,急忙上前问候。“景华夫人。”
“司命星君。”景华夫人面带淡淡笑意,欠了欠身。
不由得,向司命身后看去。
司命察觉到这目光,侧了侧身,猜出了用意。
脸上堆满了笑意。“许久未见,景华夫人一如当年的风采,真是令人羡慕啊。”
即使他有意遮掩,还是瞒不过景华夫人。
就像是景华夫人早已知晓,柏渊帝君在此,故意前来试探的一样。
“司命星君,”景华夫人深知,司命正是柏渊座下,自然是要维护柏渊的。不过她此次前来另有一事,“老身今日前来寻你,只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景华夫人请说。”
司命躬身客气道,一双眸子分毫未动,眼底已略过万千诡谲之色。
猜测着景华夫人至此的目的。
景华夫人犹豫片刻,却道,“司命星君可知,那朱小舟的外祖母身在何处?”
这不是巧了吗?
司命稍稍愣了片刻——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好奇朱小舟的外祖母来了?
景华夫人与萧温玄有过约定。
她帮萧温玄问出朱小舟外祖母的所在,萧温玄则不再插手朱小舟的事。
“本也是我儿托得老身一问,还望司命星君帮忙查一下命薄。”景华夫人再次见礼,不容推脱。
“景华夫人太客气了。”司命慌忙回礼,直接就被“架”了起来。“朱小舟的外祖母尚在人世,只是,不在命薄之上。”
景华夫人愕然。“不在命薄之上?”
活人不在命薄上的情况并不多,不是入了魔,就是被夺了舍,神魂超出命薄所辖。
不然,就是躲到了九重天阙之上——
“是。”司命也不知,景华夫人与萧神君打听朱小舟的外祖母有何用,想来也是寻常关心,“也许,是被困在了何处,不过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
说到底,她还是个人,如果身死定会出现在命薄之上的。
赵国,HD。
朱小舟跟着赵政进了门,就听到了哭泣声。
赵政迟疑片刻,滕然一股怒火,抄起短刃快步跑进了房里。
待他闯进屋子里——
没多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虎背熊腰、油腻猥琐的男人,狼狈地逃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朝着屋子里怒骂。
责怪赵政坏了他的好事。
赵政提着短刃追出来,把他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上了,抱头就窜。
“政儿!政儿——不要啊!”
女人追了出来,像是生怕儿子闯下祸事,急忙拉扯。
柔弱无骨地偏着身子,死死抱住了儿子的腿。
“我非杀了他不可!”赵政怒骂,双额血管明显突出,十分激动。
这就是赵姬?
朱小舟看愣了神儿,太美了!
难怪——
会遭人觊觎。
朱小舟坐在院子里等,他们母子俩拉扯了一阵儿,赵姬担心儿子真去寻仇,落了把柄在人手里,不由分说就将儿子给拽了回去。
朱小舟四处打量了一番,不大的院子里,几乎荒废。
也不知下雨的时候,这屋子里漏不漏雨,挡不挡风。
看样子,也是多年未曾修缮了的。
渐入黄昏,赵政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房里走了出来,没了一开始的精气神儿。
他的骄傲在他们母子陷入窘境的当下,完全立不起来。
人,蔫儿了不少——
走到朱小舟身旁坐下,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三千年以后,这里高楼林立到处都是人,热闹极了。”朱小舟漫不经心地和他分享着,自己三千年以后的记忆,“就这儿,会有一条特别宽的马路。没有马,都是车......可以加了油,自己跑的那种车。”
赵政没有心思接话,只是无精打采地听着。
“你知道,三千年的时间里,这一片土地上都会发生些什么吗?”朱小舟侧过头问他,“这里生长过农田,打过仗,死过人。然后埋在地下的东西一点点的枯萎,被土壤吸收。再后来,被人挖开,翻新,种下庄稼——”
“......”
“人越来越多,这里的土地又被挖开,盖上了高楼。那么高的楼,一层一层地搭起来,能搭好高好高的,住好多好多的人。”朱小舟说。
“你也住在那?”赵政好奇。
“我不住那儿,我没钱。”朱小舟尴尬地笑笑,“后来房价越来越贵,我家有一间当铺,但是不赚什么钱,都没有多少客人。一套房子要好多钱的——”
“那把当铺卖了,不就有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