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长

第十八章

明舒的话让苏垂云半天都回不过神。

“但是姐姐想给你花钱呀,阿云看不出来吗。”

苏垂云被放在轮椅上,她手中还捧着要给明舒的石头。

花钱……

她的金主是什么绝世大好人。

苏垂云的嘴唇动了动,她虽然是打算好好讨好明舒,让她替自己还上亏欠公司的二十三万和信用卡欠的钱,但真到缺钱的时候也不敢开口了。

虽说是原主不当人,但明舒是这段感情里吃亏的那一方。

明舒已经那么冤种了,不能让她人钱两失。

明舒的长发落在苏垂云的面前,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混合着秋天,凉风特有的清澈和草香味,一股热流从苏垂云的心脏上涌出。

“姐姐可以用人脉关系帮我把这石头卖得更贵一点。”

苏垂云笑眯眯地伸手抚摸上明舒的下颚,温软的手指触碰到明舒皮肤的一瞬间,后者打了一个颤。

“若有姐的牵线搭桥,这石头的价值起码翻一翻我欠的钱,这不全部还上了?”

心脏噗噗直跳。

苏垂云的手指逐渐往上摸,大拇指触碰到了明舒的嘴角。

“待我把这几块石头解决了,我回卧室里穿婚纱给姐姐看好不好。”苏垂云看着明舒温柔的眼神,小脸通黄。

“或许阿云不知道,”明舒薄唇轻启,“我爷爷刚死,明天还得去一趟墓园。”

苏垂云:“……”

明舒:“如果阿云执意要穿婚纱给我看,也不是不可以。”

苏垂云:孝死她了。

苏垂云指挥切割了院子里所有的太湖石,明舒便在旁边遥遥地看着,侧头朝身后的小秘书吩咐了几句,后者立刻记下了几个联系人和电话号码,和预估卖出的价格。

不一会儿,明舒拿出手机,替苏垂云把钱还上了。

等到最后一块石头切割完毕,明舒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

冰凉的消毒湿巾擦拭在苏垂云已经被摸脏了的小爪子上,淡淡的酒精味伴随着消毒湿巾特有的柠檬香味残留在手指缝里。

明舒半跪在地上,细心地把轮椅上少女的手擦拭得一尘不染。

明舒低着头,www.youxs.org。

苏垂云的指甲修剪得很有拉德。

“我爷爷生前见过你,”明舒半跪在地上,抬头望向轮椅上的小妹妹,“明天你去看看他吧。”

苏垂云被明舒凝视的脑瓜子乱成一锅粥,耳朵红的快滴血了。

苏垂云不疑有他,在明舒恳切的目光下还是点头了,

“嗯,那就去看看吧。”

明舒擦拭完她的十根小爪子,“我把衣服放在你的卧室里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明舒在灵堂里跪了一晚上,膝盖本就酸疼,现在又单膝跪在地上,膝盖更是难受,刚一站起来身形摇晃了两下,被苏垂云扶住了。

苏垂云以为扶住了明舒的腰,她也没注意看便在上面摸了两下。

“小心点”

“你是我的女朋友,应该要拜访长辈,不是吗?”明舒没头没尾补充了一句去墓园的原因。

苏垂云立刻说:“作为女友,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明舒被她的“女友”两个字取悦了,嘴角扬起,“嗯”

正在搬运石头的工人没敢看两位老板的动静,陈姐和白荔有一些绝望地移开目光,陈姐顺便捂住了小秘书的眼睛。

不要命了,这也敢看。

过了良久。

明舒:“……苏垂云。”

苏垂云奇怪,“姐,还有什么要吩咐?”

明舒额头上青筋一跳,“把手从我辟谷上移开。”

苏垂云:“!”

她收回爪子,在收回之前又捏了一下。

明舒:“。”

……

次日一大早,镜子前的苏垂云已经穿戴整齐。

镜子里的苏垂云身穿着一身黑色的小香风套装,在领口系上的一个蝴蝶结,脚上踩着一双小高跟,白色的丝袜蔓延到了裙子里面,上面有着蕾丝刺绣。

好看,就是不太像是上坟去的。

苏垂云:“……”

陈姐新招来的阿姨帮苏垂云整理裙摆,“小姐去相亲呢?”

苏垂云:“不是”

李姨:“去约会?这一身真好看。”

苏垂云:“也不是,我去给去世的长辈烧纸钱。”

李姨:“……唔。”

苏垂云在李姨的眼睛里看到了困顿不解,和“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的赞叹。

苏垂云上车时,明舒已经坐在后座了。

“这身真漂亮。”

明舒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给苏垂云整理领口。

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到了苏垂云的下巴。

要想俏一身孝,这句话苏垂云已经说腻了。

明舒还是那一身白衣服,脸上没化妆,比平日多了几分小媳妇的哀伤(不是)

黑色轿车逐渐行驶到郊区墓园,这是一个私人墓园,周围的风水很好,古木参天,几乎在每一座墓前都种植了松树,在清凉的秋风中很是静谧。

苏垂云被明舒推着地来到了一个墓碑前面,新做出来的墓碑很漂亮,最上头有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的黑白照片。

明舒拿出线香,点然后拜了拜,

“阿云,以前爷爷可疼我了。”

苏垂云没有出言接话,她看到了明舒流露出的淡淡惆怅和遗憾。

“以前住在爷爷家里,爷爷从来都没有介意我是从外面领养回来的身份,他总是笑眯眯地教我写书法,教我看古董,会抱着我去工地玩,说明家有后了。”

跪在地上上香的明舒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但是几年后,我在院子里午睡,爷爷突然叹气说,可惜是个女娃,撑不起家业,不得行的。”

“再过了一段日子,我弟弟就出生了。”

明舒磕了一个头,双手把香上在香炉中。

明舒不只是对爷爷说,还是对苏垂云说,或者是对自己说,

“诚如养父母所言,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嫉妒弟弟,为什么他这个废物,也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从此之后,明舒会因为拿走了弟弟的点心,被爷爷用拐杖打,会因为抱弟弟时不慎双双摔跤就罚跪在祠堂里没有饭吃。

她不是个圣母,或许真的是领养的孩子养不熟吧,明舒并不渴望得到来自家庭无条件的爱,只想要能把握住的金钱。

比如古董,比如那两条商业街,比如已经自己攒了不少的嫁妆……

苏垂云跟着上了三柱香,“抱歉。”

明舒掸掸膝盖上的灰尘,“不关阿云的事情,不用和我抱歉。”

苏垂云看不得明舒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会疼姐的。”

明舒心想好,“你别气我就不错了。”

苏垂云:委屈吧唧。

苏垂云浅声和墓碑上的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几句会保护明舒的话,身旁的明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回头瞧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头多了一辆车,一个中年贵妇人和一个脸上有了疤的胖男人站在明舒对面。

苏垂云竖起耳朵注意听,相隔太远,只听到了“欠钱”“一家人”“宽裕”“项目”几个词。

明舒欠钱了?

不明所以的苏垂云蹙眉不放心。

风吹过松林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远处有个流水的小瀑布,和苏垂云宅子里的石岩小池很像,但前者是水管流出来的水,后者是雨水汇聚而成,墓园的天生便少了几分雅致。

苏垂云把三炷香插入香炉,默念:

“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明舒,把她视为最亲近的……”金主。

嘴里说着金主,苏垂云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明舒苦笑的模样。

她的姐姐,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似的,让人心疼得慌。

苏垂云补上刚刚的话,“把她视为最亲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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