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舒注意到苏垂云那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养母以为她不愿意多说,道:“小舒啊,能不能再多借一点。”
明舒的唇角微微勾起,“还得上么?”
“能还上,当然能还上,”养母赶紧说,“只要把这一款项投下去,工地开始施工,还愁没有钱么。”
明舒淡淡“嗯”了一声,叫人捉摸不清想法。
爷爷故去,明舒拿到了比原本分给她多几倍的财产,已经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养母不复之前的趾高气扬,谁能想到上面突然来抽查建材,十份样品里,九个都不合格,项目立刻就被叫停了。
明威被拉在养母的背后,他的眼睛几乎是黏在明舒身上。
“凭什么我爸要把给我的股份分给我姐,她一个女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
明威的嘴唇嗫嚅,只敢小声地嘀咕。
养母眼底也都是厌恶,但现在求人办事,不得不在刻薄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示弱。
“小舒,他不会说话,你别见怪。”
明明只有几天,养母从对明舒打了儿子的气愤,变成了“一家人”的和睦。
明舒眯起眼睛,感受到了钱带来的好处。
明舒:“过会律师会过来,你们和我的律师谈。”
养母之前听说过那位杨律师,在S市硬生生从朝不保夕的底层实习律师,一路杀到了顶级的律所,接手的都是了不得的案子,只是这几年去了国外发展,现在已经不接活了。
没想到在给明舒做事……
“好的好的,还是小舒贴心。”
明舒嗤笑,单手插在兜里没说话。
养母轻扯嘴角,“我们来给爸上香,小舒你看现在方便吗。”
得了杨律师的联系方式,养母心里稳了一半。
明舒颔首,“阿云那边快结束了,去吧。”
养母本来是对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很不赞成的,这像什么话?简直是给家里人丢脸。
嫌弃的话刚到嘴边,手里名片锋利的边角刺痛了她的自尊心,最终强扯笑容,“垂云长大了,变漂亮了。”
以前会因为明舒喜欢苏垂云,而把她关进地下室三天三夜的人,现在违背本心夸两人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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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确实好看。”
就在三个人即将走到老爷子的墓地旁边,忽地一道惊雷炸开。
苏垂云正在小声念叨的话被打破。
苏垂云:“……”
明舒蹙眉从手提包里拿出折叠伞,“今日不该下雨。”
苏垂云没注意到来人,小声叨叨:“老爷子您别不信,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明舒姐了,如果对她不好,我天打……”
苏垂云话语未落,又是轰隆轰隆——
闪电划过天际,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中。
苏垂云:“……”
显灵了是吧。
明舒:“……”
苏垂云背后传来一阵浅笑,“许什么愿呢。”
明舒把折叠伞拿出来,却见天上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苏垂云:“没许愿,你爷爷显灵了。”
养母&明威:“?”
明舒:“谁家显灵是雷劈?”
苏垂云:“大概是想要劈死你家的不孝子吧。”
人身攻击了哈。
苏垂云对明家人一直是没有好感的,只觉得一个个都要吸她家金主的血。
养母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在苏垂云看来宛如糊上了一层画皮似的,青面獠牙,可怕得很。
轮椅上的少女用没有聚焦的眸子扫过她们,
“怎么,还打着让明舒嫁给你儿子的主意呢?”
寂静的墓园里,养母脸上的表情不算好,但苏家也不是她能得罪的。
要知道好几位政府里的大佬,都是喜欢苏家出的奇石,和设计的园子。
养母笑容牵强,“怎么会,一家人开玩笑而已。”
苏垂云颔首:“你儿子长得确实像个笑话。”
明威被一家人宠惯了,长得肥头大耳的,这谁能分得清他和猪头的区别,真让人担心万一走进屠宰场,怕是出不来了。
明威脸上的伤口狰狞,在听到明舒的话时,几乎要暴起,被母亲死死按住。
二人都不敢直视苏垂云,被一双烟灰色的没有聚焦的眼睛瞅着,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
明舒站在苏垂云背后,小声道:“不早了,该回去了。”
苏垂云:“他们欺负你了?”
明舒可疑地沉默几秒,几乎是默认了。
养母:“……”
人不能昧着良心啊!
养母在面对苏垂云护犊子似的,“我记得明舒已经还清了明家养她成人的所有钱了,现在户口也已经分开,您如果有事找她,可以先和陈姐预约一下,我会转告明舒的。”
苏垂云薄唇轻启,“明舒现在贴身照顾我,您也知道,我离不开她照顾。”
站在苏垂云背后的明舒心中顿时起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被妹妹保护了。
她的妹妹真的以为她被欺负了,所以在警告他们。
明舒故作柔弱地道,“阿云别……养母毕竟是我的亲人,家人之间不能闹得那么僵。”
养母看苏垂云的眼神就像看见鬼似的。
苏垂云依稀间闻到了茶香味,又警告了二人两句,催促明舒给她推轮椅。
在墓园的行车道上,轮椅上的黑衣少女焦急道:“你欠了养父养母的钱?”
明舒:“嗯?怎么说?”
苏垂云急促,“我刚刚听到你们三个人在松树下说欠钱和欠条的话题……”
明舒难得沉默了,苏垂云再次闻到了茶香味。
轮椅上的苏垂云嘀咕着,“我手上还有几个项目没做完,这两天把产品设计图敲定,现在能拿出的流动资金有限……”
在苏垂云嘀嘀咕咕的时候,明舒放肆地用目光扫过苏垂云的黑色套装。
小瞎子并不知道自己被这样觊觎着,还在掰着手指算可以拿出来还债的现金。
在原作中,明舒确实过了一段很苦的日子,并且在日后会飞黄腾达。
苏垂云就当是天使轮投资了。
明舒的目光从苏垂云漂亮的眉眼慢慢转移到了她那双如同樱桃颜色的唇瓣上,随着说话的动静,嘴唇上染了一层水光,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嘴角。
在肃静的墓园中,明舒本是不应该产生任何绮思的。
明舒嗓子干哑,我想要立刻说,没有欠养父母的钱,反倒是那群蠢货欠她的钱。
明舒给出的钱,宛如一颗剧毒的药丸,引诱那群傻子吞下,然后毒发于腹中。
苏垂云单膝跪在地上,她把手套从指尖摘下,莹润雪白的手指在阳光下好似散着一层暖气。
那双手触碰到了苏垂云小皮鞋,散开的鞋带上。
“你要多少?说个数吧。”苏垂云掰着手指头算,“如果不急的话,你宽限我几天?”
她的明舒弯腰把她的鞋带系好,手指触碰在苏垂云的膝盖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阿云在心疼我。”
苏垂云别扭,“列祖列宗看着你呢。”
两个人后头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墓园,有一些人正在墓前烧着纸钱,有的人在磕头,嘴里念诵着什么。
一阵风来,烧纸的味道飘到她们的鼻前。
明舒双唇想要触碰在苏垂云无名指的戒指上,www.youxs.org,含糊:“我没有列祖列宗,爸妈早就不要我了。”
小朋友知不知道她这副样子很好亲。
苏垂云忍无可忍:“我是说别人的列祖列宗,他们介意。”
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