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与却是朝他露出一个极浅的笑,随后轻轻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到了一个气泡里,气泡直接破碎,将韶华吞噬。韶华消失之前,听到时容与对他说:“来都来了,你也该找点自己的机缘。”韶华:“……”韶华不知道的事,在他还未彻底进入幻境时,时容与趁机撞入他的幻境,也消失在了原地。.时容与再次睁眼时,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梁郁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但牵着手9的无济于事,他们还是会被分开。他朝四周望了望,这场景有些眼熟——分明是绛雪峰的后山。他听到山洞中传来的些许痛苦难隐的闷哼声,一下便能听出是梁郁。他眸光一顿,抬步朝里面走去。血腥味霎时间扑面而来,萦绕在时容与的鼻尖,他差点就受不了要退出去,只是越往里走,那声音越清晰,也越痛苦。血腥味越发的浓郁,比起上次他在里头被迫走剧情毁掉梁郁的金丹还要浓。直到他真正看到里面残忍的一幕,时容与仿佛被冰冻一般愣在原地。眼瞳中反映出面前的景象,石床上蜷着一道小小的身影,那是梁郁,不,准确的来说,是四年前,甚至比四年前更小的梁郁。此刻的小崽子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倒在石床上,那是寻常人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鲜血几乎将他的衣袍浸染,石床上更是积了不少鲜血,顺着石头一路蜿蜒到地上。满地的鲜血,都是梁郁的,时容与难以想象,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鲜血。而梁郁正躺在石床上,明明是趴着的,双腿像是没了骨头似的扭曲着,双手也无力的垂在两边,脑袋侧着垂在石头上,散乱的头发沾着鲜血,黏腻的搭在他的脸上,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诡异残忍,可在时容与看来,却是觉得,好疼。明明小崽子没喊疼,可他就这么站着看着,无端觉得自己身上也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他那么小……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身形也更瘦小一些,却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时容与蹙着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心里好似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上气。他养了四年的小崽子,那个总是对他笑脸相迎,还说要保护他的小崽子,听话又乖巧的小崽子,竟然被人折磨成这个模样。时容与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动了汹涌难抑的杀意。不是因为扮演角色进入状态,只是他自己。他抬眸去看另一道身影,只见行凶之人一身白衣,银白暗纹在裙边如云翻卷,脚下的鲜血未曾沾染他半分。清丽淡雅如同山巅雪,天上月。那人长发如瀑,身形修长,漠然如霜的脸上是对石床上的人的嫌弃与厌恶。明明生就一副悲天悯人的神佛像,却如同炼狱中蛇蝎心肠的恶魔。只是时容与在看到那人的脸时,身上的寒意要将他冻住,他竟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时容与,不,准确的来说,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却是原文中的时容与,真正的怀瑾仙尊。只是两个人好像看不见他这个突然闯入的人一般,时容与缓了好半天才走到梁郁的面前,抬手想要去触碰对方。只是指尖还未碰到人便穿透了过去。他碰不到任何人,像一只孤魂野鬼。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可当梁郁埋着的头缓缓抬起来,那双锐利的眼眸和他对上,仿佛穿过空间和时空的屏障,看到了他。那一刻,时容与的心丝丝拉拉的疼。第35章 时容与捏起了拳头,他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抱一抱梁郁,或是安慰几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容与”攥住梁郁的头发,将对方的头被迫抬起,冷冷道:“可惜了,这天灵根那么好,就这样毁了,不是说了修炼的时候要紧守灵台全神贯注吗?你看看……弄成这样。”时容与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原主。梁郁的天灵根竟是被原主生生毁掉的!没了灵根的梁郁修炼速度还能如此恐怖,原主是忌惮还是嫉妒?梁郁没有说话,齿缝间满是鲜血,不知是咬的还是被原主伤的。只是他的眼眸失去了光,变得黯淡无比,像是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希望,黑暗将他笼罩、吞噬,那洞口的光就在前方,可他怎么也碰不到了。很快,梁郁的眼底只剩下恨,强烈而又浓郁的恨意,他要杀了时容与,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日,他也要废了时容与的修为,毁了他的灵根,让对方毫无尊严的匍匐在他的脚下!“时容与”最终离开了山洞,将梁郁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无所谓对方能不能活下来,即便是死在这里,对他来说似乎更好。外头的风雪吹不进来,但仍旧冷得让人发抖。至少时容与觉得,这绛雪峰的后山,太冷了。他想抱住梁郁,将那小小的一团抱进怀里,即便染他满身的鲜血也不要紧。可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虚影,穿透梁郁的身体。梁郁最终还是一点一点爬出了山洞,时容与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小崽子出去的,只知道自己满眼都是雪地里拖动蜿蜒的鲜血。直到梁郁爬到院子里,“时容与”看见他,冷笑了一声:“命还挺硬。”梁郁嗤笑了一声:“那师尊最好赶紧杀了我。”原主却是淡淡道:“杀了你,毁我的声名,你也配?”梁郁笑意冰凉,在雪地里意识模糊,最终晕了过去。时容与看着场景变换,只见幼年的梁郁仍旧重新修炼,即便没有了天灵根,他的修炼速度仍旧不差,没多时又能够结丹。然而原主在他结丹之时再次出现,时容与皱起眉头看向来人,只恨自己只是虚影,无法护住身后的梁郁。小崽子被“时容与”一掌拍出了修炼状态,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他愤愤的望向原主,忽的又笑了出来:“师尊来的真及时啊,就这么忌惮弟子吗?”“时容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忌惮?这个词你也配?”梁郁撑着身子站起来,直直望向“时容与”,用手背擦拭掉唇角的鲜血:“既然我不配,师尊何必如此怕我结丹?”“时容与”一步两步,朝着梁郁走了过去,蹲下来扼住了对方的下颌,另一只手中幻化出青玉扇,他蔑视着梁郁,低笑了一声:“怕这个字用的也不对?只是不想而已。”“不要!!!”时容与在原主幻化出青玉扇的一瞬间便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他扑了过去,穿透了对方的身体,落了个空,一回头,眼睁睁看着青玉扇抵在了梁郁的腹部。霎时间,青玉扇爆发的灵力将梁郁的丹田直接毁掉,即便只是大乘期的“时容与”,运用青玉扇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梁郁瞳孔剧缩,顿时吐出满口鲜血,整个人蜷缩在雪地里,周遭的白雪再一次染上他的鲜血,他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哀嚎,因为他知道,那只会让对方更畅快。无数的鲜血从梁郁口中涌出,时容与看着雪地里痛到颤抖着身子的梁郁,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走到梁郁旁边,跪坐在雪地里,鲜血仍旧沾染不到他半分,他只能穿透梁郁的身体,却仍旧想要揉一揉对方重伤的腹部,一边安慰道:“没事,阿郁,别怕,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但是,很疼。他的阿郁,快疼死了。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在他跟前笑着,那么乖,那么懂事,跟个小大人似的,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就因为所谓的剧情,所谓的男主,所谓的……悲惨的童年吗?“师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那样熟悉,他转头望了过去,只见梁郁就站在不远处,绛雪峰的雪落在他的发梢和肩上,而他怔忡的望着时容与。时容与看着已经成年了的梁郁,褪去稚气,没什么阴鸷,修长的身影走到他面前,跟着他一起蹲下来,拇指却抚上了他的脸颊,擦拭掉他脸庞的泪痕。梁郁望着时容与,像他安慰小时候的自己一般安慰对方:“别哭,师兄。”时容与将人抱进怀里:“阿郁,很疼吧?”梁郁眸光微动,随即淡淡勾出一个唇畔的笑,道:“不疼了,师兄,别为我难过,我会心疼。”时容与这才放开他,转过头道:“我没哭,雪太大了,落进我眼睛里了。”梁郁噙着笑,道:“是,师兄才不会哭。”时容与感觉自己下山一趟,什么糗样都让梁郁看见了,还好都是“澍清”出的丑,和他时容与没什么关系,不然他真的要羞愤而死了。时容与假装咳了两声,站起身道:“是幻境,但我碰不到他们,解法还在找。”梁郁却是站起身看向“时容与”,淡淡道:“这是我的幻境,我能碰到。”时容与微愣,随即反应过来,难怪梁郁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怎么破这个幻境?”梁郁轻轻笑了一声:“知道。”下一秒,他手持坠霄剑朝“时容与”闪身过去,青玉扇在身侧流转,梁郁丝毫不惧,冷冷的看着“时容与”,他招招皆能打到“时容与”实处,剑柄的凤凰石将落下的雪融化。时容与站远了些,看着他们打架,一边问系统:“洞两,你有没有什么删除记忆的功能?”系统顿时警惕起来:“你又要干嘛?”时容与:“把梁郁的记忆删掉,被他看见我哭,比我被链子捆在床上还要羞耻。”系统:“……”一天天的,净是事儿!淡青色的光与坠霄剑柄的凤凰石的红光在空中缠绕着,空中落下的雪都被剑气与灵力扫开,没多久,时容与便看见梁郁的坠霄剑一剑洞穿了“时容与”的心口。在从梁郁幼年被折磨的心疼中抽离后,时容与看到这一幕,虽然觉得原主确实该死,但又突然想到,自己之后回归反派师尊的马甲,也会被梁郁这样对待,心口好似也一阵疼。紧接着,梁郁手里的剑又刺穿了“时容与”的小腹,将丹田直接捅穿。时容与抖了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再接着是脖颈、四肢,梁郁断了“时容与”全身的经脉,毁了对方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青玉扇也被撕碎扔在了一边,上面沾满了“时容与”的鲜血。梁郁朝着时容与走过来时,时容与还在为之后他的处境出神,等他回过神,梁郁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像是有些委屈的问:“师兄是觉得,我太残忍了吗?”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坠霄剑剑柄,指腹摸索着凤凰石。怕师兄对他失望,觉得他残忍,甚至从此害怕他,他甚至还没怎么折磨时容与呢。若是这样他师兄都接受不了,那他修魔一事,更不能让师兄知道。他一定会藏的很好。时容与看着仍旧是那副小狗模样的梁郁,和方才虐杀原主的模样判若两人,他觉得好笑之余,又释怀道:“阿郁,不管是谁,任何时候,都没有权利对你做那些事,你要如何报复,师兄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