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问题?”江遥紧紧抿起了嘴巴。
听起来像你跟我很熟似的。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
“不好么?”何韫清侧过头来垂眸看她。
“当然好啊,有什么不好。”江遥默默地低下头,运动鞋的脚尖轻轻踢着湖边的小石子,“工作顺利,朋友贴心,吃嘛嘛香。”
何韫清望着她低下的头,紧紧抿起的嘴角有一丝意味深长。
江遥一个抬头,恰好将他这个表情精准捕捉到,“你这是什么表情?”
何韫清的神色立即恢复如常,“有没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
江遥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突然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隔了两秒,一个十分危险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了。
何韫清这话,江遥用自己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还有什么遗愿……
她不由地咽了口口水,朝远离何韫清的方向后撤了一步,警觉地看着他,“你不会还在记我打你的仇吧?”
这里,抚镜湖,此时除了她和何韫清,没有旁人了,湖面还起了浓雾……
何韫清显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脑子里都在乱想些什么。”
“没有最好。”江遥放松了几分,看着何韫清白皙脖颈处淡淡的红痕。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她挠的。
她想了想,低头从背包里找出个创可贴来,隔着一臂远的距离朝男人一伸手,“给你,昨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何韫清接过创可贴,捏在手里瞧了瞧,装进了口袋里,没贴。
江遥也不管他,低头扣自己背包的扣子,目光在包里的黑色皮夹上滞了一瞬,“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在找一个人。”
“你也在找人,”何韫清眯起双眼,“找什么人?”
“自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江遥没有直说,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用‘也’?你也在找人吗?”
“我找到了。”何韫清静静地看着江遥。
“哦,那我是不是也要问问,你找的是什么人。”原本是无心的问话,江遥也没期待着男人能够回答。
“一个我亏欠的人。”何韫清却意外地语气很认真。
江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暗在心里琢磨,身边的这个男人长得这么英俊,八成是欠了什么风流债。
“有些亏欠能还,有些是永远还不了的。如果我是那个人,宁愿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来得比较好。”
何韫清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江遥,半晌,又转向湖面,目光向望不到的远方眺望。
江遥低头,看了眼时间,“哎呀,我要来不及了。”
说完,匆匆背好背包,又朝来时的方向跑走了。
何韫清背对着江遥离开的方向,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却又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近。
“喂!”跑走的江遥又折返了回来。
何韫清回过头。
江遥冲何韫清微微一笑,“虽然有些亏欠永远还不了,可是时过境迁,说不清她早就不用你还了呢?”
说完,江遥冲何韫清挥了挥手,“好了,我走了。”
江遥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雨丝落在她的酒窝的时候更好看,跟方才在雨中骂人的她判若两人。
何韫清没发觉,自己已经盯着江遥离开的方向很久了。
半晌,他才终于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帮我查一个人,十年前的事,江遥。”
顿了顿,又改口,“江晓清。”
晚宴会场临时搭建的化妆间。
江遥打开化妆箱,看着坐在最角落里笑得灿烂的叶依依。
即使不化妆,叶依依也足够漂亮。
“阿遥,你猜我刚刚在外面看到谁了?”叶依依兴冲冲地。
江遥不感兴趣,低头找了个适合叶依依肤色的粉底,“谁?”
“何韫清,何韫清啊。”叶依依的小脸凑近,“没想到他也来了,真人比镜头里还要帅好多倍。”
“何什么?”江遥没听清,随口问。
叶依依扁了扁嘴巴,“何韫清你没听说过吗?最近他的势头可猛了,能唱能跳演技又好,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帅,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圈内的顶流了。我都要粉上他了。”
娱乐圈的事情,江遥向来不关心,更没时间关心。
她现在同时打着两份工。
“哦,”江遥笑眯眯地看着她,用化妆刷的刷柄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作思考状,“上个月你说你粉上谁来着?还有上上个月……”
“阿遥!”叶依依鼓了鼓腮帮子,“他是真的很帅嘛,你给看他的照片。”
说着,叶依依开始低头翻手机。
化妆刷的刷柄打在叶依依的手上,江遥一把将她的手机没收了,“乖乖坐好,要来不及了。”
“那改天再给你看吧,”叶依依只好作罢,端正坐好,“不过阿遥,你的化妆技术这么好,以你的能力,要是做个化妆师说不定早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你怎么不做呢?”
江遥捏住化妆刷的手微微收紧。
“只给你一个人化妆,不好吗?”
“那也不错啦。”叶依依脸上扬起幸福的笑来。
给叶依依化完妆,已经到了晚宴开始的时间,原本还算忙碌热闹的化妆间立刻变得冷清下来。
江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等叶依依。
昨晚一夜没睡,加上白天的忙碌奔波,她实在太困了,索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化妆间里多了一个人。
何韫清一身得体的黑色礼服,颀长的身体轻轻倚着化妆桌,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颇有节奏感地轻敲着手机,十分优雅而矜贵。
手机里,是不久前收到的信息。
“关于江晓清,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能查到的内容很少,为数不多的资料显示,她曾是一起案件的受害人,被告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曾经是她母亲的男朋友,额,一起性暴力案件……”
何韫清静静看着熟睡中的江遥。
她的嘴唇微抿着,几缕凌乱的头发垂下来,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依然轻蹙着眉头。
十年前,她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
男人收回思绪,将她原本披在身上有些滑落的外套拉回原处,转身要走。
蓦地,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将男人的大手拉住。
“不要走。”
江遥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