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倒水。
回到润都后，恰好戚尔刚进门，她弯腰换掉高跟鞋：“去商场了？”
“嗯，”戚笑樱把手串掏给她看，“这个行吗？”
戚尔瞥了眼：“好看，兰叔兰婶对咱家很好，阿姐再包个红包，你帮忙带回去。”
“好。”
“还有，”戚尔忽然想起件事，“谢凉生日也要到了，你准备了吗？”
戚笑樱动作顿住：“啊，二水哥哥生日啊？”
“......”戚尔默了默，“他没告诉你？”
戚笑樱想了想，摇头，下一秒，她又点头。
说是说了。
但没说是谁。
“阿姐，”她询问，“你准备礼物了吗？”
“自然，”戚尔摸摸她脑袋，“阿姐来往的是谢家，礼物是准备给谢家看的，你准备的话，就不用太贵重，以朋友身份送就好。”
谢家小少爷的成年酒会，到时不知多少达官名流会来捧场，场面上的权衡利弊，戚尔的礼物不能薄了。
戚笑樱垂下脑袋，指腹在水晶手串上抠了抠：“我不用了吧，阿姐准备就行了。”
“......”戚尔瞧她，“怎么了？”
“没怎么，”戚笑樱小小声，“我跟阿姐是一家，送一份就好了，而且，人家未必能看上我送的。”
她存的零花钱都用在这条手串上了，也不愿为可能会被别人扔掉的东西再去跟姐姐要钱。
戚尔眼神不明，看了她一会：“行，那...酒会也不参加？”
戚笑樱点头。
她还要请假回梨花村。
时间正好撞了。
该说不说，虽然戚尔并不赞同妹妹找谢凉这种男生当男朋友，但此时此刻，她居然莫名同情谢凉。
小少爷欠下的刻薄债，只能他自己受着。
随着高考临近，谢凉学业繁忙，不会再来润都跟她一起补课，两人也甚少见面。
可这天戚笑樱在跟老师对口语时，谢凉居然来了。
除了书包，他手里还提了几个袋子，淡定自如的跟英语老师打招呼。
戚笑樱站在门边，傻眼了似的。
“楞什么，”谢凉把书包扔在玄关地上，又随手把两个袋子给她，“拿给abel。”
说完，他从鞋柜里摸出双男士拖鞋，熟练的像这个家的主人。
两个袋子一个是掌心大小的礼盒，从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另一个装了盒南门街的关东煮。
“......”戚笑樱狐疑，把袋子送给abel，又听他们两人用英语聊天。
这段时间的恶补，日常对话戚笑樱已经基本能跟上，她听到abel用夸张的语调赞美这家关东煮的味道，又问谢凉怎么这么突然。
少年面不改色，简单直白，说正巧路过，想着他教戚笑樱辛苦，慰劳一下。
“......”戚笑樱鼓起腮，闷头闷脑坐回椅中。
瞧瞧。
瞧瞧人家abel，从来不吝啬赞美。
不像某些人。
嘴毒的让人避之若浼。
她腮帮子鼓成河豚，谢凉不落痕迹瞥她，黑瞳漾出抹笑，趿着拖鞋走到桌边，将另外几只袋子放到桌面。
abel拿了根藕片签子，好奇：“樱，吃啊。”
戚笑樱摇头，想说你自己吃吧，话还未出口，又一个袋子被提到她眼前。
里面装的也是盒关东煮。
随之而来的又“砰”了下，一杯不加茶底的鲜芋青稞奶茶摆在关东煮旁边，不言而喻，全是给她的。
戚笑樱眼睫掀了掀，探询的眼神望了过去。
谢凉没看她，垂着眸收拾桌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嗓音：“快吃，吃完接着上课。”
“......”
在吃与不吃之间犹豫一秒，戚笑樱弱弱地道谢，又问：“你要吃吗二水哥哥。”
“嗯？”谢凉坐在对面，闻言往盒子里扫了眼，“给我串豆腐。”
“...好。”
客厅气氛宁静，还添了些莫名的祥和，其间多数是abel和谢凉在交流，戚笑樱偶尔插句嘴。
在abel提到某条金融资讯，问谢凉对此是什么看法时，戚笑樱忽然想起件事。
她跑回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封，又跑回客厅，把纸封放在谢凉面前。
少年递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说明一下。
“那个...红包，”戚笑樱说，“过年时二水哥哥在群里给的，早该还你了，老忘。”
现在都四月中旬了，若不是听到他们谈到金融，她能忘到地老天荒。
谢凉靠着椅背，懒散的模样：“你自己收着，不是没钱了？”
“......”戚笑樱楞了下，“你怎么知道我没钱了？”
“还有？”谢凉不答反问，“这段时间一次关东煮都没买过，不是在存钱？”
戚笑樱上半身挺直：“你怎么知道我在存钱？”
谢凉：“你哪这么多问题？”
“......”
她还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买过关东煮”，被他一凶，都没敢说。
“买礼物要量力而为，”谢凉半边唇角上勾，心情极好的样子，“我...”
他清清嗓子，改口：“人到就行。”
“......”戚笑樱咬着吸管，目露憨傻，“我当然会到。”
谢凉喉咙里不明显的笑了声：“嗯。”
“二水哥哥，”戚笑樱咽了口奶茶，“你高考很有把握吗？”
怎么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又愉悦。
谢凉慢吞吞咬了块豆腐：“金大没什么问题。”
“你要报金大啊，”戚笑樱惊讶，“它不是985哎。”
金大在金市，但以谢凉的成绩，不应该选这所大学。
谢凉眼皮子动了动：“怎么？”
“二水哥哥你要选最好的大学啊，”戚笑樱惋惜，“至少要报省大的呀，省大里出来的学长学姐气质都高人一等。”
“......”谢凉目光不明，“省大离家远。”
戚笑樱唇角微动，嗫嚅：“你还恋家啊？”
真是看不出来。
她手心支腮，无限可惜：“二水哥哥，你要是考上省大，我是不是就能跟你混进校园了，我听说省大都不允许外人参观的，他们拍的招生视频里，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合欢花，还养了许多黑天鹅，真想找个熟人带我去玩。”
省大节假日会开放预约，但很难抢到名额。
可若有家人在里面工作丶上学就好办多了，可以凭借探亲入内。
谢凉视线直勾勾的：“你想考哪里？”
“......”戚笑樱觉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有得挑？是哪里愿意要我。”
谢凉冷不防笑了。
“虽然我考不上省大，”戚笑樱板起脸，“但我可以找个省大的男朋友，以后生个女儿，让女儿继承他的智商...”
谢凉眉心跳了跳：“不害臊。”
等她畅想完，谢凉垂目凝神，不咸不淡冒了句：“我尽量吧。”
戚笑樱短促的顿了下，随即倾身，探进他冷淡的视线：“二水哥哥，你打算考省大啦？那以后你就是我省大唯一的人脉，苟富贵...”
“闭嘴，”谢凉擡手，掌手压她额头，把她推远了些，“有心思多用在功课上，总要上个金大吧？”
戚笑樱泄气垮肩：“我阿姐说了，实在不行，把我送到国外镀金...”
“水金吗？”谢凉无情嘲讽，“国外都是洋鬼子...”
话没讲完，戚笑樱慌里慌张起身，身子探过桌面，小手死死盖住他凉薄的嘴巴。
什么洋鬼子！
他们身边就坐了个洋鬼...老师！
哪能当着abel的面这么直接！
戚笑樱心虚回头，讪讪地：“abel，你听不懂的，对吧？”
“嗯，”abel认真点头，忽然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我其实，不是很懂中国话。”
“......”
一口正宗的播音腔，比她普通话说的都溜，还叫不懂中国话。
戚笑樱僵硬移回视线，瞪了谢凉一眼。
少年长眸明显的弯了，像是在笑，手掌捏住她腕，指腹不经意间摩挲了下：“别跑远，你阿姐在金市，她不舍得你。”
这么一想，确实。
戚笑樱慢吞吞坐回位子。
“二水哥哥，”戚笑樱郑重其事，“那你就是我外地唯一的人脉，苟富贵...”
谢凉没好气：“在家好好待着，想要什么人脉都会有。”
停了会。
他漂亮的唇角微抿，又不疾不徐补了句：“别乱跑，带你进省大看黑天鹅。”
戚笑樱相信他有被省大录取的实力。
虽说谢凉说话刻薄，性格孤傲，但他身上莫名有种劲儿，一种只要他想完成的目标，他都能完成的劲儿。
“这个人脉，”谢凉轻飘飘望着她，“你要不要投资下？”
“......”戚笑樱啊了声，“什么投资？”
“比如说，”谢凉垂眼，视线不知盯向哪里，“陪他上个晚自习，鼓励鼓励？”
“......”
陪上晚自习？
戚笑樱小刷子似的眼睫惊慌地扇了几下，下意识脱口而出：“学姐看见了得生气吧？”
话一落，谢凉温润的表情骤然变了：“什么学姐？”
“......”戚笑樱往abel身边靠了靠，怯怯的，“就学姐啊，你心上人啊。”
“戚笑樱，”谢凉几乎是一字一顿，气息冷沈，“谁告诉你，我有心上人了？”
他脸色很臭，又凶神恶煞，戚笑樱觉得他情绪不大稳定，喜怒无常到吓人。
可戚尔叮嘱过她，说谢凉脾气有七八分像他基因生父，也就是谢宏言，叫她平时别惹他，顺着点。
戚笑樱澄透的眼睛努力释放出善意，安抚道：“你别生气，我胡说八道。”
谢凉硬邦邦：“补偿。”
“......”
谢凉：“陪我上晚自习，端茶倒水。”
“......”
真的。
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