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校门口人来人往，谢凉走哪都是焦点，他主动站着让检查原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戚笑樱默了默：“你为什么不系好再来？”
“疼，”谢凉水波不兴，“后背。”
戚笑樱：“你昨天还说不疼。”
“帮不帮吧，”像是懒得解释，谢凉眯着眼看她，“不帮我走了。”
“......”
真是穿鞋的怕光脚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不把领带打好，风纪本记他一笔，教导主任再打电话到谢家，他又得挨揍。
戚笑樱把记录本卡在伸缩门上，脚尖踮了起来，抓住他领带两边：“你矮点。”
顺着她力道，谢凉躬腰，配合她的高度。
“不用这么矮，”戚笑樱咕哝，“你系领带疼，弯腰就不疼了？”
“......”她边抱怨边系红领巾一样帮他打着领带，谢凉鼻息放缓，纵着她身上那股甜梨香往肺部钻，“窄端在下。”
戚笑樱眼睫一寸寸上掀，直到跟他视线对上。
两人短暂互视，戚笑樱把系了半截的领带拆开，按照他的说法，一点一点把领带打好。
她做的不熟练，领带结依然像狗啃一般难看。
“......”戚笑樱觑了几眼，含含糊糊，“你以后找别人给你打，我学不会。”
谢凉随意拎着书包：“多打几次就会了。”
说罢，他从校裤口袋里摸出盒甜牛奶，隔空扔了过去：“闻不了奶味，帮我解决掉。”
这动作突然，戚笑樱手忙脚乱接住，勉强没掉到地上。
谢凉已经走了，她摸不着头脑，茫然好大会儿。
赫铃屏住的那口呼吸终于松了，蹑手蹑脚凑到她身边，意味不明地看着那盒甜牛奶：“闻不了奶味？”
“......”甜牛奶是温的，戚笑樱捧在手心，思忖下，“他确实闻不了，之前我吃个奶酪棒他还发火，说把他熏吐了。”
“哦~”赫铃拖着音，“那这牛奶，是怎么到他口袋的？”
总不能是别人硬塞的吧？
她挤挤眼：“诶，关系突飞猛进啊。”
戚笑樱把吸管插进孔内，斟酌了个合适的词：“生死之交了短暂的一天。”
算吧？
“呸！”赫铃嗔她，“生死之交他还把你送的礼物扔垃圾桶？”
戚笑樱一口牛奶险些呛了，背过身去，不愿理她。
杀人诛心。
上月月考成绩出来，榜单前围满了人，戚笑樱名次往前进了几十名，算是水土不服后的适应。
临近放学时，怕戚尔有事交待，戚笑樱打开手机。
上面有几条信息，是戚尔嘱咐晚上她要加班，饭菜让阿姨煮好保温了，放学回家自己吃，并早点休息。
还有一条谢凉的。
看时间是中午发给她的。
简单直白：【放学等我，补课。】
戚笑樱颓丧地垮肩，她这个成绩，放谢凉眼里自然是不够看的。
她这根可怜的小苗苗是被硬生生拔出头的，不知道拔太快，会不会影响到她发育。
收完书包，戚笑樱拖着磨蹭的步子走出校门，来到谢凉那辆山地车旁边蹲着，一人一车看起来同样可怜。
保安脑袋从窗户往外勾，笑：“哥哥给你装了个后座啊？”
“......”戚笑樱扭头，“叔叔，这车我碰一下他都发火。”
保安咦了下：“那是给女朋友装的？”
两人还在说着，谢凉已经走到近前，他视线朝下，古井无波：“怎么不买关东煮？”
戚笑樱轻哼，鼓着腮帮子起身，不高兴他曾把关东煮形容成“猪食”。
谢凉挑眉：“要我帮你买？”
“不敢，”戚笑樱脚尖磨蹭地面，“付不起您的精神损失费。”
谢凉顿了顿，气笑了：“去买，我要吃。”
“......”戚笑樱咬咬唇肉，觉得他欺人太甚。
然而命令完后，谢凉自顾自弯腰，把山地车扶正，一条长腿跨了过去，眼神往后座上示意：“去南门路那家。”
南门路有家卖关东煮的小吃店，酱汁里不知放了什么秘方，好吃的远近闻名。
戚笑樱瞪着崭新的后座，茫然：“我能坐吗？”
里面没藏针吧？
他们好歹有了过命的交情。
“......”谢凉唇角抿直，须臾，他别开脸，望着尚且浓烈的夕阳，“嗯。”
戚笑樱伸出手，小心翼翼在后座上摩挲，确定没有暗器后，直接跨了上去。
谢凉额角一抽：“斜坐！”
哪有女生在穿着百褶裙的情况下跨坐自行车的？
“我穿了打底裤，”戚笑樱跟他杠，“遮得很严实，斜坐你把我颠掉了怎么办！”
她也不敢抓他腰，连个能固定的地方都没有。
谢凉气的头痛：“斜不斜？”
“......”
就在戚笑樱本能要认怂时，前面的人忽然动了，他粗鲁暴躁的脱掉制服外套，看也不看，兜头盖到她脑袋上，不耐道：“那把脸捂住。”
少年外套温热，蒙在脑袋上时，冻顶乌龙的味道更浓了。
戚笑樱手忙脚乱把外套拽下，偏跟他唱反调：“就不，我系腰上！”
男生外套宽大，布料又足够垂坠，两条袖子交互打个结，把她膝盖以上部位挡得滴水不露。
甫一系完，山地车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戚笑樱被惯性带动，上半身不由自主后仰，慌乱无措间，她手胡乱攀住少年腰身，勉强稳住坐姿。
“别按老子伤。”少年身形好似僵了下，淡淡冒了句。
戚笑樱被开水烫到似的，倏地松了手。
春天的风刮过耳畔，空气中万物覆苏的生命气息，裹挟着冻顶乌龙的味道。
少年白衬衫被风吹到鼓起一块，扑簌簌的，弹到戚笑樱眼睫上。
“伤在后背，”谢凉倏然又冒了句，“前面没有。”
“......”
顿了一秒，谢凉吐了两个字：“环着。”
“......”戚笑樱懵懵然，不大明白这是个什么动作。
像是嫌她笨，山地车拉出长长的“吱吖”，忽地停住，男生不言不语，抓住她两只手，从后腰两侧环到腹肌，交叠。
无形中，戚笑樱如遭雷劈，白皙透明的耳朵红到能蹿出血。
她手足无措，在谢凉松手那刻，迅速把手臂收回，背在身后。
谢凉皱眉，扭脸瞧她。
“二丶二水哥哥，”戚笑樱干巴巴的，“咱丶咱们快走吧，我阿姐给咱们留了饭...”
沈默无声。
谢凉长眸漆黑，定定看了她几秒，随后敛了视线，情绪不明：“嗯。”
南门街也没去，山地车径直骑向胡同，只是速度慢了许多，也不会太摇晃。
十分钟的路，戚笑樱心脏怦怦了十分钟，呼吸不顺畅，导致她脸颊毛细血管都炸了。
谢凉刚刚那个动作，分明是叫她抱住他腰。
到润都后，戚笑樱反常的安静，框架板正的书包被她抱在怀里，像被欺负过的小孩。
谢凉轻抿了下唇，两根手指勾住她书包肩带：“松手。”
戚笑樱心惊胆颤地抱得更紧：“我自己拿。”
“你怕什么，”谢凉虚眯了下眼，沈声问，“怕我偷你那两门不及格的试卷？”
“......”
被揠苗助长的小苗苗快枯萎了。
女孩子书包很重，谢凉不气反笑：“你到底装了些什么，比我的还重。”
戚笑樱没吭声。
里面自然有水果零食这些东西。
说出去，他又该嘲笑她。
“戚笑樱，”谢凉单手拎了两只书包，漫不经心道，“4月15谢家要办酒会。”
“......”戚笑樱擡头，不明白的眼神，“啊，什么酒会？”
电梯光明亮，她一张脸憨态可掬，黑瞳在光下颜色变浅，呈现几分栗色。
谢凉眼睛移开，盯着电梯上变化的数字键：“可能谁生日吧？”
“......”
谁生日？
谷怡萍没跟她说过。
电梯到了所在楼层，戚笑樱边咕哝着他是谢家人，还能不知道是谁生日，又腹诽着，这种应酬都是戚尔在负责，她不用操心。
针锋相对已久，骤然放低姿态，谢凉满身满脸别扭。
他没深讲，反正时间到了总会知道的。
进入四月后，华成高三的学长学姐已经很少出教室，而有部分已经提前出国，整个高三部教学楼都是落灰般沈静。
挑了个周末，戚笑樱去了趟商场，兰兰婚礼在即，她想买个适合的礼物带回去。
在柜台里挑挑拣拣，最终看中一条粉水晶桃花手串，手串中间一颗硬金小猫头，精致又可爱。
手串不算贵重，属于戚笑樱不用跟姐姐要钱就能买得起的东西。
让店员包装后，戚笑樱提着袋子出了门。
走到一家女装店时，戚笑樱忽然被人喊住。
是宋冉。
宋冉笑道：“一个人来的？”
戚笑樱点头：“学姐，你们今天放假吗？”
应该不是，谢凉都去学校了。
“不放，”宋冉说，“这死皮赖脸的，非叫我陪他出来看衣服，正好我自己也买几件换季装。”
她口中“死皮赖脸”的人，自然指的是周广涛。
男生嬉皮笑脸：“妹妹，买东西啊。”
“嗯，”戚笑樱乖乖点头，“你们逛吧，我要回家了。”
“哎，行，慢慢走哈。”
等她走远几步，周广涛摸出手机，对着她拎的礼物袋快速拍了张照。
宋冉：“你干嘛？”
“发给二水，”周广涛嘿嘿笑，把照片发到谢凉号上后，拖着看热闹的调，“兄弟，妹妹这手里的礼物，是不是帮你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