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偃术

第18章 偃术

“偃术?”

“我听几位长老说过,偃术早就在百年之前消失了,更别说境中境了。将偃术与幻术合用,就算是当年偃师鼎盛时,也鲜少有人会用这种术法。”虞棠对二人此次的路上所见极是好奇,不住地询问。

凌清清至今昏迷不醒,青云峰上只剩下两个男人干瞪眼,谁也不知怎么办,最后还是小凤凰去九华山将虞棠拖过来的。

小姑娘一面替凌清清上药,一面逮着站在屏风外的苏霖问个不停。

毕竟偃师这一类人消失了数百年,对於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来说太过遥远了。

传闻偃师的前身原本只是凡间那些制作傀儡的工匠。这些匠人依靠棉线串联傀儡关节,制作出的傀儡形如真人,能歌善舞,原本只是赏玩之用。后来这些本事被一些散修学了去,傀儡匠人又与他们互相学习,将棉线替换成了灵力所制的傀儡丝,开创了“偃术”,并自立门派。

傀儡不知苦痛,确实给人带来了许多方便,是以当时不少世家子弟被派往修习偃术。但木制傀儡仍有许多不足之处,并且极为容易受损,后来部分偃师竟开始拿活人炼制傀儡。

此事在修真引起了血腥风雨,很快偃师一派便被灭了门,偃术也由此被列为禁术,修真界的傀儡也变得极为少见。

如今只有凡间不懂修习的普通匠人经官府报备后才能制作傀儡,并且对数量严格控制,只能作为赏玩之用。

自入凡间以来,苏霖很快就找到真身封印的破绽,只不过反噬太强,而且无法完全破除,是以百年来他一直不敢尝试。哪怕有神躯替他撑着,苏霖这些天还是缓不过来。他强支着精神,胡乱点了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向地上堆积的染血绷带,问:“怎么有那么多血?”

她不是只刺伤了自己大腿吗?

前几日苏霖特意查探过她的情况,灵海干涸,灵力枯竭,寻常修士躺个两三日便好,更何况凌清清她那变态体质。

可自打他们回云行宗整整已有五日了,凌清清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瞧见屏风上的黑影晃了晃,小姑娘紧张道:“欸,你不准转过来偷看。”

苏霖摸了摸鼻子,纵然隔着一道屏风,还是有些不自在:“谁要看她。”

虞棠又回头看了两眼,这才放心,解释道:“不只是这次,陈年旧伤堆积在一起,凌师姐她一直都没好过。不然你以为她那满箱的药瓶还有后面的药田是拿来做摆设的?”

小凤凰疑道:“她哪来那么多伤?”

“剑修本就容易磕碰,更何况她经常带外门弟子下山,突发情况很多,她又要保全所有人。只要得空,她每日勤於练剑,身上的伤自然很难愈合。”虞棠搁下手中的药瓶,“你再帮我递点绷带进来,在左下角的那个柜子里。”

小凤凰依她的话照做,递东西时忽然瞥见凌清清背后的三道爪痕,看着似乎是愈合后又迸裂的模样,他思来想去能对应上痕迹的只有桐州城的骨蝶妖了。可他分明记得是凌清清单方面吊打骨蝶妖,并一早就带着弟子回来,怎么也不像受伤的模样。

难不成是他晕过去后,她只身一人跑去捣毁骨蝶妖洞穴时受的伤?

爪痕之下还留了不少深深浅浅的伤口与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丶

苏霖眼皮一跳,忽然想起地道中凌清清背他时,他偷偷用了些力,应当正好压在她伤口上,可凌清清却一字未提,熟视无睹,心情顿时又覆杂了许多。

还不是她自己先在滑坡时故意松手的,小凤凰安慰自己,可左右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哼唧了两声,又问:“还缺什么?”

虞棠替凌清清换上药后,替她翻了身,额上沁着丝丝薄汗:“凌师姐的金疮药要用完了,这些药她用得太多,都不管用了,你下山替她到药堂取几味药吧。”

她一拍脑袋:“不过药方我忘记放哪了。”

小凤凰起了声:“我去找张纸,你直接报我药名吧。”

虞棠一口气报出一长串药名,又生怕他不小心记错,末了又道:“你先拿来给我看看。”

小凤凰很配合地将手中墨迹未干的纸递了上去。

虞棠的目光从中扫过,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吗?”苏霖问。

“你的字……”她迟疑片刻,“是凌师姐教的吗?”

开玩笑,凌清清那脾气哪有耐心教他写字?怕是恨不得拿墨砚纸笔砸他脑门上。

苏霖立马摇头否认:“不是!”

“怎么了吗?”

虞棠深吸一口气:“师姐与我经常传信,她的字迹我认得,和你的极为相似,而且……”

她指着其中一字道:“师姐早些年总是将这个字偏旁写倒,时间一久也就改不过来了,你也是这么写的。凌师姐没提过吗?”

苏霖摸了摸鼻子,上一次提笔还是在系统教他写所谓的“情书”时,那会他已经很久没拿过笔了,写的字和鬼画符一般,凌清清自然看不出,等到后面叫他抄书什么的,凌清清也就懒得过目了。

他也想不起自己的字到底是跟谁学的,或许是天帝那老头随便派来的学官教他的。

“没。大概巧合吧。”

凌清清昏迷的日子,苏霖与云颐子俩人天天蹲在她院门前望眼欲穿,云颐子甚至穿上奇装异服开始跳大神,还翻出一堆招魂铃丶锁魂链丶魂幡等法器,还是小凤凰及时阻止,并告诉他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东西是拿来召死人魂魄的,凌清清七魂六魄俱全还没死,云颐子这才作罢。

两人日盼夜盼,总算在第二天将人给盼醒了。

一听她醒了,青云峰那长年不见人影的长阶上堵满了许多弟子,就连刚刚落脚九华殿的宗主纪眠也赶过来了。

此时的凌清清还很虚弱,自然不可能接见所有人,按照云颐子的意思,只给宗主放了行。

青云峰总共就他们三个人,凌清清病着,云颐子进去陪坐,而蹲在院外拦人的活自然交给他了。

云颐子没给他画结界,小凤凰只能生无可恋挡在院门,险些被挤成肉饼。

好不容易驱散那些弟子,苏霖终於落了一个清净,得闲爬上梧桐树。

他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子看向屋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云行宗的宗主。

虽身为一宗之主,可苏霖左右并未看出什么不同,纪眠是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从始至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修为也没有很高,甚至及不上云颐子。

屋里的谈话无非就是一些嘘寒问暖,凌清清名义上虽是宗主义女,但苏霖总感觉她在有意疏离对方。

等到所有人退下,苏霖也准备跟着离开时,房间内传出少女平静的声音:“苏霖。”

凌清清在唤他。

小凤凰立马顿了脚步,面上一喜,撒腿折了回去。

“他们说封印罗睺的那颗珠子不见了。”凌清清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苏霖立马不高兴了:“你怀疑我?”那颗珠子最后确实在他身上,但等他们回到云行宗以后便不见了。

凌清清并没有直面回答,闭了闭眼:“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自打他们穿出冰川后,苏霖也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了,他只知道等他醒来时已经身处青华峰。

云颐子告诉他,那天他们几位长老匆匆赶回云行宗商议着冰渊的事情,突然弟子跑来禀报说在山门前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两人,没人看见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几位长老也不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将两人带了回来。

至於飞出洞壁越过冰川的事,苏霖自然也不能讲。

小凤凰一如往常打马虎:“不知道。我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云行宗了。”

凌清清盯着他的那双眸,心中暗自揣测。小凤凰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他的话确实没有骗人,只不过他是出冰渊以后才晕的。

凌清清虽有所怀疑,但确实拿不出证据,只能作罢。

苏霖暗自松了口气,又开始转移话题,挪了挪凳子直接跷着腿坐了上去:“宗主不是你义父吗?怎么才聊了那么一会?”

少女盯着他的动作不悦地皱了皱眉。

她以为自己问完话后,苏霖识趣的话就应该自行离开的。可他不仅不走,还给自己倒上了茶。

“他是个小人,我不喜欢他。”

“咳咳咳——”小凤凰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直接喷出来了。

他被呛得面色通红,震惊地看着他。

凌清清依旧一脸平静,而且极为认真。

小凤凰擦了把嘴,他表情夸张道:“这话你以后千万别当面对着宗主说。”他清楚凌清清对外人看着像是没什么脾气,实则犟得很,对不喜欢的人和事一向直言。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会的。”

苏霖刚松了口气,便听凌清清道:“我三年前就对他说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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