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开没有想到马星空和牛金星会和画老在一起。他蹲下身,抹一把土灰涂在脸上。他现在还不想直接和其他堂主见面。李自成和李过见到不明其意,只当是此人和这些人有什么过节,不想让人认出他的真面目而已。
画老等三人看也未看李自成叔侄和杨先开,便径直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却见的杨先开忽然出手,手中拂尘一扫,一招“横扫千军”从画老等三人背后击出。
画老顿觉一股劲风袭来,脚下一滑,犹如一条泥鳅便划出两丈。牛金星翻身瞬间也已经挥出一刀。杨先开手一抖,拂尘挽一个花却将牛金星的长刀缠住。马星空见状,纵身一跃,跳在空中,一刀劈下,直劈杨先开的面门。
杨先开向前一滑,瞬间已经到了牛金星面前,反手一肘击在牛金星胸前。牛金星顿觉一疼,手中长刀却已经到了杨先开手中,反手一刀,直接又将马星空的刀隔开。
李自成和李过没有想到这道人竟然会在背后突施杀招,偷袭三人。但是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朋友,更也分不清好坏之人。两个人就站在路旁看着几个人争斗。
牛金星手中长刀被人拿下。想到自己和神龙子比斗,身上被划破了十几道口子,心中本就窝火,却不曾想到居然半路又杀出个不识趣的程咬金,便将这一切都要发泄。牛金星一拳挥出,拳风强劲,直击向杨先开。杨先开顿觉一股寒气袭来,反手便是一刀削去,刀风凌厉,削向牛金星的头颅。
画老不知道这个身穿道袍,面目土灰的人是谁,见他反手削向牛金星,瞬间出手。只听得“当”的一声响,火星四射。画老手中的判官笔已经将杨先开手中长刀隔开,杨先开也退后两步。
杨先开却哈哈大笑,道:“没有想到画老还是宝刀未老啊?”画老更是疑惑,但见的杨先开将脸上土灰擦净,画老见之也是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奉羊堂杨先生。”马星空见状,脸上也是一笑,却故意怒气道:“原来是杨先生,穿上一身道袍以为自己就是道家门人吗?”杨先开哈哈一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马大爷居然也回来了。”
杨先开将长刀递到牛金星面前,见到牛金星怒目望着远方,知道他定是为刚刚夺刀之事挂怀,赔笑道:“牛哥智勇双全,心胸开阔,总不会给我这等小人物计较的。”牛金星一把夺下他手中长刀,反手却是一刀,削掉了杨先开一缕山羊胡。只听得牛金星接着开口道:“如此,就算是对你的一个小小惩罚。”杨先开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着道:“牛哥还是如此调皮啊?”一句话说完,四个人都笑了。
李自成心中懊悔,没有想到这个道爷和他们居然旧相识。他不知道这些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他悄悄的将李过护在身后,紧紧握住了手中长枪。即便是自己抵不过这几个人,也不能够让李过受到伤害。
只听得画老开口道:“今日见到三位,正是让我感到意外。想来其他各位堂主也都接到琴老飞鸽传书,陆续赶回商洛。现在神龙子正在谷底轩辕台,我带着你们先去见见他。”三位堂主都是久居外域,神龙子大明虽然如雷贯耳,却并没有见过他的真颜。听得神龙子现在已经在谷底,心中是喜忧参半。听得画老言语至此,而且自己也已经赶回商洛,早晚也要见到神龙子,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忧。
李自成听得画老口中言道“神龙子正在谷底轩辕台”,斜眼看一下身后的李过。李过自然也明白李自成眼中之意,真是“脚破铁鞋无觅处,带来全不费功夫”。李自成刚要开口向画老问询神龙子的事情,却见的四个人纵身一跃,便飞向了谷底,消失在远处……
李自成向前走近,山路弯弯折折就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长蛇。山路上早已经长满了杂草,将山路吞噬,要想顺利走过,想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山路旁还矗立着一块大石。李自成拨开杂草,但见的大石上刻着“轩辕重地,擅入者死”八个大字。
他便开口对李过道:“通过这条山路,就能到达谷底,想来十三楼轩辕台就在谷底。你也已经听他们提及,说神龙子已经在轩辕台了。夜黑风高,虽有月亮洒辉,想来欲要进入谷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十三楼乃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帮会,教众武功更是高深莫测,倘若是我们贸然进入,定有诸多不便。”
李过点点头,李自成接着道:“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天明之后我们再入谷寻访神龙子,如何?”李过听得李自成一言,想来也只有如此,便点点头,两个人便上马赶回客栈。
李自成叔侄二人打马赶回客栈,行的一盏茶的功夫,却听得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两个人牵马躲进路旁树林中。李过纵身一跃,隐身于一棵齐腰粗大松树上,两个人都盯着远处。
马蹄声响起,只见的一位身穿锦衣,面目俊朗的约莫二十出头的后生,手持马鞭,就稳稳的坐在车辕上驾着宽敞的马车,马车上还摆着一柄腊银枪。马车后面还跟着一匹快马。李自成叔侄二人看去,虽然他们并不识得驾车之人,但是那辆马车却分明就是那两个个黑衣人驾驶的马车。
李自成不禁暗想道:“原来他们驾车躲进了密林中,躲过了我们的追寻。等着我们远远追寻而去之后,才从密林中出来,赶到轩辕台去。这些人真是奸诈。他们却不曾想到我们会又杀回来。”
李自成躲在树后,朝树上的李过比划了几下。李过便知道其中之意,乃是李自成挡在车前,分散驾车人的注意力,而让李过悄然摸到车后,解救车中之人。
待得马车走近,李自成手持长枪却从林中跳出,拦在了马车前面。锦衣后生见状也是一惊,没有想到深夜之中居然还有人出来打劫。
锦衣后生勒紧马缰绳,歪头看着李自成,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拦住本少爷的马车?”李自成看着锦衣后生,哈哈一笑,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锦衣后生摇摇头,大笑一声,道:“欲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锦衣后生故意在身上搜了一遍,从怀中掏出一个铜板丢在李自成面前,叹一口气,道:“本少爷出门有点急,身上未曾多带银两。搜遍全身只找出这一个铜板,你就将就一些,先去买两个馒头。等得有了力气再去打劫别人,如何?”
李自成没有想到锦衣后生如此张狂。见到地上一枚铜板,顿觉是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羞辱。若是自己丢掉驿卒工作,就算是打劫,自己也都会饿死。但是心中却又暗喜,道:“他还把我当成丐帮乞丐了吗?一个铜板就想将我打发了?”
李自成本就是要故意来转移锦衣后生的注意力,以便李过去救人。李自成手中枪搭地一挑,地上那枚铜钱便飞了出去,射向锦衣后生。锦衣后生没有想到李自成居然敢出手,右手一挥,一鞭飞起,只听得“啪”的一声,鞭梢打在铜板上,硬生生的将铜板打成了两半。
李自成见状,心中自是一惊,没有想到此人年纪轻轻,内功却也纯厚。李自成脸上却是一笑,纵身一跃,手中长枪犹如一条毒蛇直刺向锦衣后生。锦衣后生也将手中马鞭一丢,顺手抄起身旁的腊银枪,也出手一枪,直刺向李自成。两人手中两柄长枪,斗过五十余招,却难分胜负。
两个人打斗正酣,李过却从树上溜下,他来到马车前,刚要掀开车帘,一股劲风袭来,李过“啊”的一声便摔跌出去。
李自成听得李过“啊”的一声,心中焦虑。但见的李过摔跌出去,出手便慢了下来。锦衣后生见李自成露出破绽,返身退后两步,李自成见状,以为锦衣后生后撤欲要对李过不利,便紧跟其后。锦衣后生见李自成追来,心中窃喜,但是面不改色,反手却是一枪,一招“回马枪”直刺向李自成的咽喉。
李自成见状,也是大惊失色,没有想到锦衣后生乃是故意后退,欲要出手相隔却也已经来不及了。锦衣后生眼见得自己手中腊银枪头就要刺入李自成的咽喉,心中不禁窃喜。
只见得一道寒光一闪,听得“啪”的一声,腊银枪却被折断了。
锦衣后生不禁黯然失色,仔细看去,却见的一颗佛珠掉落在地,滚入了密林中。只听得马车中一人开口道:“阿弥陀佛。李岩,佛家有贪嗔痴三戒,今日为何破了这嗔戒呢?若不是老衲及时出手,你今日岂不是也要犯了杀戒吗?”锦衣后生见状,又听得马车中人言语,双掌合十,对着马车道:“李岩知错,谨遵师父教诲。”
李自成也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仿佛已经踏上了鬼门关,仿佛已经看到了黑白无常将自己的魂魄带走,走过了黄泉路……他全身都已经在颤抖,额头上也已经沁出了汗。他见到李过跌落在地,上前将其扶起。
只见得马车帘掀开,马车中出现了一位身材并不高大,脸上横七竖八的划着很多道伤疤,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大和尚。他身穿一件破旧的僧袍,右手拖着一串已经散开的佛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善寺主持无望大师。
李自成没有想到马车中坐着的居然是一个独臂和尚。李过跌落在地,全身上下都被摔得生疼,整个身子都有要散架的感觉,他一双眼睛却还是紧盯马车。就在大和尚将马车帘掀开的瞬间,他却分明的能够看清马车里还躺着两个人。
无望大师将手中佛珠交给锦衣后生,跳下马车,单掌合十开口道:“阿弥陀佛,李岩啊,你又在此欺负良人。”锦衣后生李岩便站立在他身后,低头不语,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无望大师来到李自成面前,看着他,又看看面前李过,开口道:“贫僧乃是云台山万善寺无望。我这徒儿刚刚多有得罪,还望施主见谅。但却不知施主尊名。”李自成见他模样,心中已经感到有些惊恐,轻轻出手用一颗佛珠便将这铁铸的长枪折断,知道此人内力深厚精纯,自己绝对得罪不起。
大和尚如此恭敬赔礼,便乐得给他台阶。李自成也双掌合十,施礼道:“在下陕西米脂李自成,这位乃是我的侄儿李过。皆因我欲要打劫马车,才造成了这些误会。还请大师和这位英雄见谅……”
无望大师哈哈一笑,指着李过道:“这位公子年纪虽然尚轻,居然能接的住老衲一掌而身体无损,可见内力却也深厚。只是未曾好好习练,收发并不能自如。倘若是假以时日,定然也会成为江湖一大高手。”
李自成听得无望大师赞赏自己的侄儿,心花怒放,脸上也洋溢着笑脸,道:“我这侄儿李过,从小跟人习武,不曾想到却在这里班门弄斧耍起了花枪。大师武功盖世,却不知道能否收下我侄儿,让他跟随大师父练习真正的内家功夫?”
无望大师哈哈一笑,道:“他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来若不是名门之后,便是有名师指点,又何须我这大和尚插手呢?”无望大师看着李自成,道:“却不知道,两位施主为何要拦截我大和尚的马车呢?”
李自成自知误会一场,便将客栈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无望大师心中暗自叹息道:“没有想到这几位堂主到来的却早。不知道神龙子又去了什么地方?倘若不将书老的事情讲清楚,画老定要记恨神龙子的。”他看着李岩,道:“听你一言,原来却是一场误会啊。”无望大师将车帘掀开,对李自成道:“你们可以看看马车中的人。”
李过跃上马车,探头向车内看去,只见的棉被上躺着两个人,一位身材瘦削高挑的妇人,一头散发蓬乱的抖开,她的嘴唇殷红,就像是沾染过血迹,芊芊玉手,就像是一条赤练蛇,但是却身穿一件黑色夜行劲装。一位正是当初护送鬼影子回蝴蝶谷的杨水仙。
李过见到杨水仙,心中却是一惊,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她。
李过见杨水仙昏迷不醒,知道她定是中了迷魂烟所致。但是见到这黑衣劲装妇人,想来定是劫掠杨水仙的那个黑衣人,却不知道另外一个矮小的黑衣人去了什么地方。
李过回头便开口问道:“她们两个人又怎么会在大师的马车里呢?”无望大师一笑,道:“应该说,我怎么会在他人的马车里才对。”他转头看着看着李岩。李岩知道无望大师的意思,开口道:“师父和我本来有事去了一趟崆峒。我们本欲要回云台山万善寺,今日路过此地。我和师父本在客栈中休息,却不曾想听得客栈外有人争斗。师父他老人家喜欢清静,更不愿意多插手江湖之事。我却耐不住寂寞,悄然溜出房间,欲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于此争斗打扰师父清净。但是探头出来,心中不觉的一惊,没有想到却是神龙子和十三楼长老堂主打成一片。”
李自成悄然趴在墙头看的清楚,他没有想到打斗之人居然就是神龙子。
李过听得李岩口中提到“神龙子”,眼中放光。想到杨水仙在此,神龙子定然也不会离此太远。神龙子和十三楼长老堂主过招,却不知道战况如何。李自成想到画老等三人在与那道爷戏斗。听他们言语,想来就是十三楼的长老和堂主。
李岩见到李自成叔侄二人脸色变化,更显憔悴,不明何故,接着道:“我见到神龙子与人相斗,悄然返回房间将此事告诉师父。师父闻言也是一惊。”李岩原本想说:“家师和客栈外打斗之人都是旧相识。”但是见到无望大师,却也没有说出口。无望大师知道李岩言外之意,心存宽慰,开口道:“神龙子与贫僧,也算是一见如故,引为知音。”但是他却隐藏自己曾经是十三楼棋老的身份。
李岩续道:“师父带上我便急匆匆走出客房,却早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迹。我们也不知道何处寻找他们,正要回房中休息。”李岩指着面前的马车续道:“这辆马车却在此时出现在了客栈门前。我们见得驾车之人黑衣蒙面,想来不会做什么好事,便在暗中留神查看。不曾想到,他们竟然用迷魂香这种下三滥手段,迷昏了房客,将其掠走。”
李岩接着道:“我们当时诧异,更理不清头绪。正当他们欲要将这位房客装车运走的时候。却听得一个人喊道‘什么人,如此鬼祟’。说话间,便见的半块砖块飞了出去,一个人影一闪,便有一个人出手击向黑衣人。”李岩看着李过,道:“黑夜中,也看不明了,想来出手的人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