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夜深忽梦少年事五

牛金星接着道:“皇太极亲征朝鲜,多尔衮作为开路先锋。他率军进攻朝鲜王子、王妃及众大臣所居之江华岛,一方面竭力劝降,一方面‘戢其军兵,无得杀戮’。对投降的朝鲜国王‘嫔宫以下,颇极礼待’。这使朝鲜君臣放弃继续抵抗,减少了双方的杀戮。正因为多尔衮如此功劳,满洲鞑子除去了后顾之忧,便可全力对付我大明。”

神龙子叹息不止,想到满洲鞑子,仅凭一个多尔衮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辽东大局。大明朝泱泱大国,却找不出一个能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之人。想当年,太祖皇帝朱元璋红巾军起义,力克蒙古,扫平张士诚击杀陈友谅,建立大明。成祖皇帝朱棣定都北京,更是多次击退蒙古残兵……谁层想到,大明皇帝现在却成如此不堪地步。如此,不禁又为摇摇欲坠的大明朝感到担忧。

霸天下辞世,各堂主分散各地,琴书二老留守商洛十三楼总坛。画老也是回到辽东老家,但是家庭惨剧,因而记恨满洲鞑子,更是帮助熊廷弼等人抵御满洲鞑子进兵。后来回到了十三楼,却也一直都留意着后金鞑子的动向。现在听得牛金星言语,心中也是不免叹息。

牛金星见到画老脸上愁容,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自己和马星空的性命暂时应该无忧,心中也就放宽了心。但是看见神龙子在侧,却又猜不透他到底是何来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呆在多尔衮府中,心中也是惊疑。转念一想,倘若此人在,自己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自己和马星空刚刚赶回河南轩辕台,便被画老带到此处。

想到画老言语之意,乃是此人出手伤了书老,眼珠一转,心声一计,便对马星空挤挤眉,对神龙子怒喝道:“臭小子,想来是满洲鞑子多尔衮派来的探子吧?听说多尔衮已经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出兵攻打大明。我们便连夜奔回来,要将这些重要的消息带回来,要让大明做好御敌准备。”

马星空见到牛金星对自己挤挤眉,又听得他言语,心中明白,也开口附和道:“想来是多尔衮这鞑子怕我们泄露了如此机密的事情,便派出了杀手一路追踪而来。”牛金星也接着道:“想来是书老瞧出了什么破绽,你便痛下杀手,将其杀害了。今天我们定要为书老报仇。”

两个人话未说完,已经抽刀在手,拉开架势,想要和神龙子比斗一番。

神龙子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将这一切罪责都栽赃嫁祸的自己身上,心中虽然有气,却又不便发作。画老听得两个人言语,不加细想,便料定神龙子乃是后金鞑子多尔衮派来的杀手。画老怒喝一声,未等马星空和牛金星出刀,手中判官笔便刺出,犹如一柄锋利的长剑击向神龙子。

神龙子冷笑一声,道:“你们定要为今天所做的事情负责。到时候,想必你们后悔到想哭。”话说完,身形一晃,躲过画老刺来的判官笔,纵身一跃,已经跃上房顶,奔向远方。

画老也飞身而起,追向远方。马星空和牛金星知道绝对不能留下此人,两人对视一眼,便都握刀在手,也纵身跃上房顶尾随而去。

李自成却手握长枪趴在后院墙头偷偷看着他们,听得他们口中言语,想到后金鞑子多尔衮欲要领兵攻打大明,心中也是一惊。他刚刚和神龙子一同饮酒,心中有种惺惺相惜之感,见到神龙子被围攻,欲要出手。但见他们武功高强,自己武功低微,倘若是贸然出手定然成为神龙子的负担。

就在困顿瞬间,却见的他们飞向远方,消失在黑幕之中。

李自成也不禁叹息,不知道神龙子是否能够应付他们三个人的围攻。他跳下墙头,却见的一个十几岁少年,身上穿着一件土布衣衫,衣衫上已经磨出了几个小洞。少年的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就像是两颗宝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花仙子和鬼影子“托孤”的小鬼头。

小鬼头自听从花仙子和鬼影子的话,在蜀川驿馆跟着李自成回到了陕西米脂。李自成为了他的安全,认他为自己的侄儿,取名李过。

李自成见到他,开口道:“过儿,你怎么出来了?为什么不多休息呢?”李过揉揉朦胧的眼睛,道:“刚刚隐约中听得有刀剑相击之声,睁眼看来,却不见叔父,便出来寻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自成与李过相处一段时间,知道他跟从花仙子和鬼影子洗练过内功心法,自身警觉性也强。当下也不隐瞒,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过听完,脸上带有愁容,却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侄儿不听叔父劝阻,执意要来寻找我大姑姑。倒是让叔父操心受累,过儿心中甚是不安。”李自成哈哈一笑,知道过儿孝顺,将其扶起,道:“你是我的侄儿,又何必行如此大礼?如此这样,岂不让你我之间生疏了吗?”他叹一口气,却道:“只是花仙子和鬼影子一直也都没有消息,神龙子更是不知所踪。真的不知道我们下一步如何去寻找他们。叔父,却也是对你不住啊。”

李自成疼爱李过,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自从那日在蜀川驿馆一别,却再未曾听到关于花仙子和鬼影子消息。江湖上很多人都提起过神龙子,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知道神龙子的所踪。李过知道要寻找他们真难如登天,心中焦虑。想到至少还有叔父在身旁陪伴,也是略觉欣慰。

李过开口道:“叔父也不要担心。江湖上都说我神叔叔重掌十三楼,这商洛乃是十三楼总坛所在,想来我们定有机会找到他的。”李自成点点头,却轻叹一口气,道:“只是这商洛,连绵不绝的群山,却又到哪里去寻找十三楼的总坛呢?况且我们并不是十三楼的人,岂能如此轻易就能够找到他们。你看你现在,连日奔波,脸色黝黑有瘦,倒真是让叔父心里不安啊。”

李过知道李自成担心自己身体,看着远处朦胧的群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听得马蹄声响起,李自成脸色一变,心中暗道:“是不是那些人又回来了,却不知道战况如何?”李过听得马蹄声,窜上墙头,仔细看去,却见的一位身材矮小不足三尺的黑衣人,驾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

李过心中疑虑,不知道如此深夜,这名黑衣人驾着马车为何而来。黑衣人轻轻拍拍手,声音很轻。只见的车帘掀开处,马车中又跳出一个身材瘦削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纵身而起,攀上屋顶,踩踏着屋顶一闪而过。

李过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心中颇有不解,便隐在暗处,仔细看去。两个黑衣人蹑手蹑脚来到客栈一间客房外。身材瘦削的黑衣人蹲卧在窗外四下查看。矮小的黑衣人贴耳窗边片刻,轻轻点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竿,手指在嘴中微微一湿,便在窗户上戳破了一个小洞。他又将竹竿深入小洞中,用嘴向里吹气。

李过知道竹竿中藏的乃是迷魂烟,此烟会让人熟睡之人顿时失去知觉,昏迷不醒。李过不知道客房中住宿的是什么人。想到这两个人身穿黑衣,鬼鬼祟祟的施用这种下作手法,心中不免为客房中的客人捏了一把汗。他却没有出手,他不知道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此来的目的又是什。

他不出手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他就躲在暗处仔细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时间过后,两个黑衣人相互一点头,“哐啷”一声,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破窗而入。瞬间两个人便抬着一大床厚重的棉被从窗户中奔了出来。李过脸上一笑,想来那厚重的棉被中包裹着的定然就是客房中的客人,被迷魂香迷昏后被他们两个人劫持了。

但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走客房中的房客呢?李过想不通,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梁子?倘若如此,那么为什么还要准备一辆如此宽大的马车等候呢?

两个黑衣汉子从屋顶跳下,站在马车前面。黑衣人掀开轿帘,想要将房客装上马车带走。

李过抓起墙头半块砖块,纵身一跳,拦在马车前面,怒喝一声,道:“什么人,如此鬼祟。”话说完,手一扬,手中砖块便飞了过去。两个黑衣人没有料到在如此深夜,居然还会有人出来拦路。只觉一股劲风袭来,瘦削的黑衣人反手一抓,已经将砖块接住。

他怒目圆睁,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一条毒蛇充满了怨恨之意。他狠狠的将砖块掷与地上,挥拳便击向李过。李过也出手接招。李过从小在蝴蝶谷跟随花仙子。花仙子从小教他内功心法,李过却并不能做到收发自如,更是缺少临阵实战经验。几十招过去,身上已经中了瘦削的黑衣人五拳。

矮小的黑衣人见状,手中马鞭一挥,瞬间抽出十五鞭子击向李过。李过本来和瘦削黑衣人交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更无暇关注矮小黑衣人,身上便又重重的挨了十几鞭。瘦削黑衣人见状,翻身便落在马车顶上。挥鞭的矮小黑衣人,出手一鞭,重重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受疼,便向前奔跑而去。

李过心中气愤不过,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驾着马车从自己面前带着不明房客远离而去。

忽听得身后一声马嘶长啸,李自成手提长枪打马而来,道:“过儿,上马。”李过脸上一笑,纵身便跃上马背,他紧紧抱紧了李自成的腰,便趁着夜幕追踪而去。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月光皎洁,洒遍大地。

李自成和李过沿着官路一路追寻,黑衣人驾驶的马车却像是忽然间消失在天地间一样,没有了任何踪迹。叔侄二人又行的一炷香功夫,来到山路旁一处三岔路口。其中一条官路通向远方,另有一宽一窄两条山路分不同方向,直通远处群山深处。两条山路早已经是杂草丛生,显然是早已经没有人行走。

两个人却不知道黑衣人驾车走上了那条路。倘若是贸然寻路而追,又害怕耽误了救人的时间。

叔侄两个人正自踌躇不定时,忽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循声望去,只见的官路不远处一位长方脸,一双小眼睛,留着一缕山羊胡子身穿道服的中年汉子,手持一柄拂尘慢慢走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隐居蒙古科尔沁草原,十三楼奉羊堂堂主杨先开。

自从杨先开在科尔沁草原接到琴老的飞鸽传书,心中便一直记挂此事,不知道何去何从。多尔衮带着大玉儿还有范文程兄妹一同回了盛京,想来后金鞑子不久便会出兵攻打大明,想到无辜百姓受害,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他便悄然离开了科尔沁草原,回到了中原,回来轩辕台参加十三楼另立楼主之事。

神龙子的父亲龙啸天乃是死在他们几位堂主手上,不知道神龙子重掌十三楼,会如何对付他们,便换了一身道服,穿行于江湖之间,就是要打探一下神龙子的武功与为人,以便做好万全之策。他今日此来,本就是想要先找到琴棋书画四老,商量对策,倘若神龙子欲要找他们算账,如何应付。

没有人想死。没有人想要死在神龙子手上。

李自成和李过心中暗惊,没有想到如此深夜居然还有人步行而出。杨先开见到李自成,一张国字脸,眉目清秀,印堂发亮,心中也是惊奇,心中暗想道:“此人乃是大富大贵帝王之相,日后定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作为……”但是他却并不认识这两个人,没有将此事说破,径直走自己的路。

杨先开是个聪明人,他不想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在身。

李过看着李自成,不知如何是好。李自成抬腿从前面跳下马背,对杨先开施礼道:“这位道爷,刚刚你从前面官路而来,可曾看见有人驾驶一辆宽大的马车前行呢?”杨先开捋捋山羊胡,道:“如此深夜,除了你我等三人,就连只鸟我也没有见到,更何况是马车了?”李过听得此言,开口道:“叔父,想来他们驾车沿着山路进入山中了。”

杨先开听得李过话语,心中想道:“这两条山路,其中较宽一条乃是通向谷底,那里乃是十三楼总坛隐秘所在。其中较窄一条乃是通到后山悬崖的。听这二人言语,乃是有人驾马车进入山中,想来定是从这条宽道而入……”

杨先开顺着山路望向谷底,丛生的荒草,显得颇有些落寂,就像是落败的十三楼。他心中想道:“十三楼各堂主分散各地,只有琴书二老留守此地,此地早已荒芜少有人来。若是有人驾车进入山谷,想来也是我们十三楼的人。”

杨先开不知道什么人驾车进入谷底。他又看看李自成叔侄二人,想到:“不知道这两个人追寻那架马车有何意图?”想到此,他开口问道:“却不知道阁下为何深夜中还要寻访一辆马车呢?”李自成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指着来时的路,便道:“我乃前方陆家庄护院,刚刚有几个蒙面黑衣之人将我家小姐掠走,我便带着我的侄儿追寻至此。却不见了马车的踪迹。我们正踌躇之时,却见的道爷从前方而来,方自向道爷问询。”

杨先开点点头,心中甚是疑惑,想道:“劫掠姑娘?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十三楼中那位堂主有如此爱好。猛虎堂堂主呼延啸虽好女色,却也从来不做如此龌龊的勾当。难道说他们并不是十三楼的人?”转念却又一想:“这两个人深夜出现此地,不知道是何人?他们的话却又有几分能够相信呢?

忽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三个人循声看去,只见的画老提着判官笔,牛金星和马星空各自提着戒刀大踏步向此地走来。

李自成见到他们三人而来,心中不禁一颤,想道:“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说他们和那几个黑衣人是一伙的吗?”李自成见到三人,他们脸色低沉,垂头丧气,衣衫上都多了几道刀口,满脸的大汗,想来是和那位乞丐好汉神龙子打斗所致,不知道乞丐汉子现在如何了。

李自成却也有些后悔,与人痛饮,至此还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是不该。

他想到那位乞丐好汉武功,顿时明白了,心中暗想道:“想来这些人定是忌惮那位乞丐好汉的武功,用了这一招调虎离山计。他们出面将乞丐好汉用计调走,接着又派人去将客房中的人抓走……”想到此,却不禁心中火起。他知道自己绝非这些人的对手,因此又不便发作,以免让自己落入尴尬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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