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露出一脸惊异之色,他没有想到神龙子会有如此功夫。他看着自己双手,却又是叹息,若是自己武功能够如此,又何必受朝廷鸟气。
神龙子伏在屋顶斜身看去,门前共停着三匹骏马,三个人就站立在门前。
一位身穿灰土布衣衫,面目可憎的老者手持两柄二尺长的判官笔。神龙子见到此人,心中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楼琴棋书画剑五老之一的画老。
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位身穿麻布衣衫的丑脸汉子,此人一张马脸,脸上一双瞪大的眼珠子,高挺的大鼻子,长而宽大的嘴。他的手上拎着一把戒刀,腰间还缠着一条软鞭。一位身穿黄粗布烂衫的身材瘦小的汉子,他脑袋硕大,一张焦黄的长脸,一双眼睛犹如两颗宝石镶嵌,大大的鼻子,头上却还有两个高高的发髻,手中拎着一柄长长的戒刀。
神龙子见到二人心中更是一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楼天马堂堂主马星空和金牛堂堂主牛金星。神龙子想到那日在盛京多尔衮府中偷听的他们二人的谈话,就是要离开盛京赶回轩辕台的。却不曾想到他们两个人现在却已经回到了中原,来到了河南。
神龙子心中疑虑,却不知道他们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画老拍了半天门,却不见的有人起来开门,心中懊恼道:“那臭小子居然敢打伤书老,真是不将我们十三楼放在眼中。如今两位堂主回来,定要捉住那臭小子,替书老报仇,解我心头之恨。”
神龙子听得此言,万善寺脚下的小客栈,自己出手从沐良枫的手上救下了书老,不曾想到画老赶到。他见到书老如此不堪的模样,将这一切都怪罪在自己头上。想来他们如此深夜赶到此地,定是为此而来。
河南商洛,乃是十三楼总坛所在,十三楼破败,教众分散各处,做不同营生,但是耳目依然众多。想来自己进入商洛便已经被人盯梢,画老才会深夜到此,就是要缉拿自己。
想到此,不禁长叹一口气,如今琴老陪着书老在少林寺救治,无望大师将长青子送回崆峒,不知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若是贸然出面给他们解释,想来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更是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
马星空开口道:“我们今天就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击毙,就当是送给神龙子的见面礼。”
神龙子听言,心中更是一惊,感觉到诧异,为什么要将自己击毙,还是送给自己的见面礼呢?
神龙子心中困惑,却又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画老又使劲拍了两下门,见仍然没有人来开门。他心中火起,出手就是一掌,客栈的门便被震碎了。画老欲要踏步进门,却顿觉一阵劲风从房中袭来。画老身为十三楼五老之一,武功自是不弱,向后翻身,便飞了起来落在客栈对面一间房顶上。
却只见的客栈中一道黑影闪过,仔细看去,乃是客栈中一张木桌飞了过来,重重的打在了一匹骏马身上。只听的“哞”的一声马长嘶,那匹骏马“噗通”一声便倒了下去。
马星空和牛金星见状,脸上都是一变。他们都没有想到客栈中居然还有如此高手,能击出一掌借力打力将骏马击死。只听得脚步声起,两个人同时向客栈中看去,只见的神龙子褴褛衣衫,头发蓬乱着提着一壶酒便走了出来。
画老见到神龙子,想到那日书老被他击成重伤,至今却是下落不明。想来书老已经遭遇不测,被他毁尸灭迹了。画老心中气愤,一张脸已经成了酱紫色。他从房顶跃下,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神龙子。神龙子知道现在无论如何向他解释都是枉然,也就懒得去解释。
他只希望琴老能尽快的带着书老回到轩辕台,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画老见到神龙子心中火气,怒喝道:“臭小子,你居然敢冒充神龙子招摇撞骗,更是可恶打伤了我教中长老,真是罪大恶极。今天老夫若不将你除去,倒是让你看轻了我们十三楼。”神龙子却是无言以对,只能哈哈一笑。
马星空开口道:“臭小子,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能够笑得出。”马星空见到神龙子刚才推出一掌,凌厉而霸道,深知此人内力深厚,非自己所能够比。画老在前,却也不能够丢了十三楼脸面。
神龙子抱拳一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神龙子接着道:“十三楼天马堂堂主马星空,金牛堂堂主牛金星。你们两个人不在盛京多尔衮府中好好做带刀侍卫,却偏偏要跑回来趟浑水。倘若是我,我定会在盛京好好享受清福。”
马星空听得神龙子一言,心中甚是吃惊不解,他斜眼看着牛金星。牛金星的脸上也露出惊异之色,想来自己躲在辽东二十多年,江湖上早已经将自己忘怀。不知道这个人又是如何知晓自己名讳,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两个人躲在多尔衮府中。
盛京,多尔衮府,带刀侍卫……
画老听得神龙子一言,心中甚是不解,转头怒视,开口问道:“你们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躲在盛京多尔衮府中吗?”马星空知道画老本是辽东人,家中遭受后金兵的欺掠。他心中一直都记恨着后金满洲鞑子。他也出手帮助过蓟辽总督熊廷弼抗击过后金国努尔哈赤。听得画老如此一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画老怒喝道:“你们居然敢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真是丢尽我们十三楼的脸……”话说完,手中判官笔已经抵在了马星空的咽喉处。
马星空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变故,脸色早已经吓得煞白,两条腿也都要开始发颤,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向画老解释。他知道,画老武功在自己之上,自己绝对逃不了。若是真的要逃,岂不又成了不打自招。
牛金星心中知道,画老知道了自己曾经替后金国出力卖命,定然不会轻饶。但是两个人无非就是暂避辽东,却并没有替满洲鞑子做过任何对不起汉人的事情。他心中焦虑,见到马星空支支吾吾的样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却是哈哈一笑。
他指着神龙子,道:“臭小子,你居然有如此能耐,跟踪我们到此。想来那多尔衮给了你不少好处吧?”神龙子心中一惊,不曾想到牛金星会有如此一说。只听得牛金星哈哈一笑,对画老接着道:“实不相瞒。我和马大哥确实躲在盛京多尔衮府中……”
画老听得此言,想到自己家中惨死在后金兵手中的亲人,更是怒不可遏,出手便欲要取马星空性命。牛金星欲要出手阻止,却又不敢贸然出手。马星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索性闭起眼睛,心中后悔不该回到中原。虽然在盛京多尔衮府中,忍受着孤独寂寞苦,却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马星空顿觉一阵寒气掠过,却只听得画老开口骂道:“臭小子,你居然敢坏我事情。”又听得神龙子哈哈一笑,道:“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也未必黑。”马星空睁开眼睛看去,只见的神龙子出手紧紧的握住了画老手中的判官笔。判官笔却就在自己面前,犹如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
他没有想到,神龙子会出手救自己。画老接着道:“臭小子,既然如此,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你敢出手杀了我们十三楼书老,今天,我就来替他报仇……”神龙子却又是哈哈一笑,却摇摇头,道:“我看你们牛堂主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不如我们等他将话说完,如何呢?”
三个人同时又都转头,看着牛金星。牛金星眼珠一转,轻咳两声,道:“画老,我和马大哥躲在盛京多尔衮府中,这一切乃是老楼主的意思。”画老一听,一脸疑惑之意。马星空不知道牛金星此言的意思,但他知道牛金星本饱读诗书,更是对排兵布阵兵法韬略有了解。他并没有多开口,只盼牛金星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画老,能够让两个人脱险。
神龙子却是脸上微微一笑,心中不禁佩服牛金星,竟然能够找到霸天下这样一个死人来做挡箭牌。霸天下已经辞世二十多年,早已经死无对证了。画老即便是不能够相信,却也没有办法求证。
牛金星长叹一口气,接着道:“当年,承蒙楼主不弃,让我和马大哥进入十三楼,做了两堂堂主。楼主一心想要称霸天下,独步武林。但是有谁知道,他的心中却有着一个更大的愿望,想来画老也是不知道的吧?”画老惊问道:“什么愿望?”
牛金星低沉片刻,脸上堆笑,道:“当时,满洲鞑子努尔哈赤武力统一辽东满洲各部,建立了后金汗国,势力不断扩大,更是有了一定实力,开始觊觎大明朝。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以十三副铠甲起兵,竟然屡次进犯我大明辽东重镇,烧杀抢掠,辽东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
画老听得牛金星言语,想到自己家人,心中更是记恨后金满洲人。
神龙子又想到熊廷弼袁崇焕等人,心中自然也是不免唏嘘。
牛金星接着道:“楼主其实早已经看出努尔哈赤的野心,觊觎大明,更是想要想要吞并大明朝,入主中原。楼主欲要称霸天下,独步武林,其实并不是单单想要各门派俯首称臣,更主要的是要联合各门派势力,携手共同抗击后金满洲鞑子……”
神龙子心中一惊,没有想到牛金星会编出如此谎话欺骗画老。他心中却暗想道:“霸天下居然还有如此良苦用心?莫非不是自己也想入主紫禁城,当一下做皇帝的瘾吧?”他只是一想,脸上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出口。
牛金星续道:“我和马大哥作为十三楼两堂堂主,一直跟随楼主左右,却不曾想到楼主遭到六大门派三十几位高手突袭。楼主临终前,却一直都没有忘记满洲鞑子对我大明的觊觎之心,便暗中派我们两个人到盛京,想办法混入努尔哈赤身旁,伺机而动,将其铲除。楼主称霸武林,得罪江湖门派。但是他的良苦用心,又有谁能够知晓呢?”话未说完,他的声音已经哽咽,眼眶中似乎已经有了泪水。
马星空听得牛金星言语,心中自是一乐,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愁容,没有想到他如此会编造故事。马星空却也低声哽咽开口道:“又有几个人能够理解老楼主的爱国之心呢?”
牛金星心中也是紧张万分,手掌中早已经沁出了汗,但是他假装镇静,生怕画老从中瞧出什么破绽。画老听得此处,不免长叹一声,他没有想到楼主深谋远虑,而牛金星和马星空也是忍辱负重。
神龙子脸上却一直都在发笑,他不知道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进入多尔衮府做带刀侍卫的。难道说仅仅是为了避难活命吗?他却知道牛金星现在绝对是信口开河。想到他们如此一言,无非就是要蒙骗画老,救下自己一条命。
想到那日从多尔衮府中,偷听的两个人也是语气中肯的欲要离开辽东,离开多尔衮府,回到中原。如此,说明两个人也还算是重情重义之人,也就不便说破,以免让两个人尴尬。
牛金星接着道:“我们好不容易混入盛京,不久却传来消息,说努尔哈赤在松锦一战中,被辽东巡抚袁崇焕的红衣大炮炸成了重伤,不久,就见了阎王。”画老也曾听说袁崇焕一介文臣,却作为辽东巡抚几次打退努尔哈赤率领的满洲铁骑,不免对他心生佩服。后来听说朝廷将其罢免,又是不免惋惜。
牛金星续道:“我和马大哥听得此消息,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我们当时便想要离开盛京,回到中原。但是不曾想到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却都推举皇太极坐上大汗的位子。我们在盛京停留了一个月时间,想要探听一下满洲鞑子下一步行动。虽然他们厉兵秣马,但是却并没有继续挥军南下,而是开始出兵蒙古和朝鲜……”
神龙子知道,那段时间,满洲鞑子开始出兵,逐渐征服了朝鲜,并和蒙古各部联姻,斩断了挥军南下的后顾之忧
牛金星接着道:“连年征战,满洲鞑子军中有一个人却脱颖而出,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那个人就是多尔衮。努尔哈赤第十四子,皇太极之弟,多尔衮。多尔衮为人及其低调,遇事沉着冷静,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屡立军功,更是被封为睿亲王。此人的确有努尔哈赤之风,初次随皇太极出征蒙古察哈尔多罗特部,酒立下战功,皇太极赐予‘墨尔根岱青’的称号,赞他‘既勇且智’……”
神龙子那日偷入王府,见到多尔衮,确实有帝王之象。想到多尔衮的房中那一副沙盘,心中不免担心。皇太极继承汗位,一心就想挥军南下,攻占大明江山,一统天下。多尔衮心思缜密,勇猛果然。
若是他们真的率军进攻大明,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祖大寿,吴襄之流,又怎么会是其敌手……
牛金星接着道:“但是这个多尔衮也有篡位当后金大汗的野心。我和马大哥便想到,倘若是想办法让他们兄弟二人鹬蚌相争,我们大明朝岂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便忍辱负重的进入多尔衮府做了带刀侍卫……”
牛金星续道:“我们故意暗中制造了事端,原本以为他们兄弟会互生疑虑嫌隙,却没有想到皇太极非常看重多尔衮。后金军攻打大明,多尔衮在汉儿庄、遵化、北京广渠门诸役中奋勇当先,斩获甚众,他又参加了大凌河之役,攻克坚城的功劳也有他一份。”他叹一口气,道:“皇太极率军再度攻明,多尔衮等入龙门口,在山西掳掠,结果禾稼践伤无余,各处屋舍尽焚,取台堡、杀人民更多,俘获生畜无数……”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似乎都已经能够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牛金星并没有跟随多尔衮上过战场,不过就是听其他卫士讲起多尔衮的英勇善战,今日无奈之下也是胡说一通而已。
他接着道:“当然,使他名声大振的是征服朝鲜和攻击蒙古察哈尔部之役。朝鲜和察哈尔被皇太极视为明朝的左膀右臂,是后金攻明的后顾之忧。皇太极虽大败察哈尔部,林丹汗走死青海大草滩,但其残部仍散布在长城内外,多尔衮率军肃清残敌。他首遇林丹汗之妻囊囊太后及琐诺木台吉来降,又趁大雾包围林丹汗之子额哲所部,使人劝其归顺,双方盟誓而回。”
牛金星讲到此处,低头瞥一眼画老,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言语。他故意长吁一声,道:“这一次出征,多尔衮不费一刀一枪,出色地完成了皇太极的使命。更具重大意义的是,多尔衮从苏泰太后那儿得到了遗失二百余年的元朝传国玉玺。”
神龙子想起那日在三岔口客栈中,癞头喇嘛等西域四圣拦截多尔衮,就是为了要拦下他手中的传国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