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枷好整以暇地伸手将地上的书捡起来,递到了夏桉的手上。
夏桉尴尬地接过,一把丢在了床尾。
她看向盛枷:“大人,既然您走错了屋子,后窗可以出去,您赶紧从后窗离开吧。”
盛枷最后瞅了她一眼,见她伤似乎已经控制住,没有大碍。
他点了下头,抬步准备离开。
夏桉突然又急急道:“你等等。”
盛枷疑惑回眸。
夏桉紧了紧唇角,道:“大人不能就这样走,大人误闯我闺房,又见了我的秘密,公平起见,您得给我留下一个你的秘密再走。”
这个盛枷,上次就听见了她评点京中公子,如今他手里已经握着自己好几个秘密了,自己趁机也得拿捏一个他的才行。
盛枷好笑道:“若我不呢?”
夏桉眼里溢出一抹狠厉:“那我,那我就喊人,说大人半夜闲的无事,跑到贵女屋里做采花贼。”
盛枷:“然后呢?”
“然后你自然会被降罪,污了声名。”
盛枷道:“如此,你呢?”
“我?我又没有真的受什么伤害,我没有任何损失。”
盛枷声音戏谑:“那你觉得,盛府和夏府,都知道了这件事,你之后会怎么样?”
夏桉神思一顿。
之后?
之后她名节也没了,然后会?
会被赖上盛府?
盛枷凝神看着她:“莫非,你想嫁于我?”
夏桉忙道:“谁要嫁于你?”
“你若现在喊,便会闹得人尽皆知,你的归宿,不是只有盛府?”
夏桉脸色一僵,辩解道,“我才不去盛府。大人不用吓唬我,我终身都不嫁人,且我才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
盛枷勾勾唇:“所以,你觉得我就会在意旁人如何看我?你觉得,我就会在意世人的评说?”
四目相对,盛枷眼里满是戏谑和无畏。
夏桉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显然,他连一丝丝忌惮也没有。
也是,他原本就被传为恶鬼般的煞神,又岂会在意什么名声。
夏桉有些不甘抿抿唇,道:“即便你不怕,堂堂大理寺少卿,半夜入贵女闺房欲行不轨,如此说出去,也必会影响你日后的姻缘。你不顾你自己,难道你就不为你未来的娘子想想?将来成亲了,你们二人床帏之间,你如何与她解释这件事?”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跑动声,夏舒寒急冲冲的声音传来:“三姐姐,三姐姐,我来看你了。”
门一下子被推开,任喜鹊如何阻拦,夏舒寒还是火急火燎地进了屋。
越过屏风,他直接冲到了夏桉的床前,结果第一眼没见到三姐姐,只见到了来回颤动的床帐。
夏舒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姐姐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的难看,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悲惨的样子,所以才拉下床帐不让他看。
他顿时悲从中来,心里难过地要命。
带着哭腔道:“三姐姐,我过来看你了,你,你是不是很疼,很难受啊。”
深粉色床帐内,夏桉看着情急之下被自己扯到榻上,如今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颀长身影,感觉整个人很麻。
她满心无奈开口:“是挺难受的。”
夏舒寒心疼道:“那怎么办啊,要不要我再去给你请个厉害些的郎中,给你好好治治伤啊?”
夏桉道:“不用。姐姐睡一觉就好,天色晚了,你,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不,”夏舒寒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我要在这里陪着你,你不知道,我今日都惦记你一天了,一整天都牵肠挂肚的。我总想着你的伤怎样了,还流不流血?魏金花有没有又过来对你发疯。”
男子身上冷冽的木檀香在鼻翼间萦绕,夏桉觉得喉咙一阵紧似一阵:“你听话,姐姐真的无碍的,你赶紧回去,否则琼栖院该关门了。”
夏舒寒不忿道:“她不让我进去正好,我还不愿跟她那样的恶妇住一个院子呢。一想到她打了你十六个板子,我就感觉自己要炸了。
三姐姐,我从前尝过那板子的滋味,就连我一个男子都抗不太住,可想而知,你该有多疼啊!我今日就在你屋里打地铺,陪着你。”
沙帐中,黑漆漆的,盛枷和夏桉四目相对。
夏桉越发有些崩溃,尽量耐着性子道:“你听我说,你现在还有任务在身,明日你还要找你师傅学武呢,你夜里睡不好,明日如何能好好练习?惹你师傅生气了怎么办?”
夏舒寒道:“我师父通情达理地很,你都不知道,刚刚我在大理寺一边劈柴火,一边骂魏金花,我师父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声都没有训我。我还哭了一鼻子呢。”
夏桉盯着盛枷。
原来,他是从舒寒口中听说了自己挨打的事情。
夏舒寒又道:“三姐姐,我们姐弟还有什么见外的,你就让我瞅一眼你的伤吧。”
说着,他伸手就去撩帘子。
夏桉一把将盛枷按倒,扯起被子将他死死蒙住,自己作势在他身边盖着被子躺下。
帘子撩开了一点,夏舒寒见到了侧卧在榻上的夏桉。
“三姐姐。”
夏桉语气透着无奈道:“三姐姐困了,快回去吧。”
夏舒寒见夏桉看着完全不像昨天夜里那般狼狈,脸色也好了许多,似是真的没有大碍了,他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看来,三姐姐真的是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那三姐姐你早些歇着,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夏桉勉强挤出一丝干笑:“好,赶紧去吧。”
夏舒寒松开纱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
夏桉狠狠舒了口气,无奈坐起身,被子另一侧被撩开,盛枷坐起身,略显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冷斥道:“夏舒寒,竟如此没规矩。”
夏桉挑了挑唇:“是,舒寒是没有规矩,也不看看他师傅是谁?”
言外之意,他这个师傅夜半女子闺房都闯了,徒弟撩自己姐姐的床帐,还能算什么事?
盛枷手握乌寒双脚一抬欲跳下床。
袖子突然被夏桉死死扯住,夏桉一双瑞凤眸里闪着锐利的光、语气坚硬:“大人,我的床榻,可不是你说上就上,就下的。我的屋子,也不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大人今日,必要留个秘密给我才能走!”
多荒唐啊,连她的床榻都上了。如此,岂能轻易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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