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说道:“那夫人认为是那位还是哪位皇子?”
若舒说道:“如今宫里,风水不好,若我们再收了世家的产业,难免会一家独大,自古以来出头鸟难为,那位只需一纸圣令,便可将一切化为乌有,何苦为他做嫁衣裳,让他们窝里斗去吧!”
秦道川感叹道:“还是夫人老道,为夫差点就动了心思。”
若舒说道:“忠源与你说了么?”
秦道川说道:“他与忠漓步伐很快,今年北郡恐怕会大有变化。”
若舒说道:“到底是少年人,锐气不可挡。”
秦道川说道:“可惜如今我再难出京,不若夫人替我去看看?”
若舒回道:“为何?”
秦道川说道:“顺便催他们两人将亲事办了。”
这倒是说中了若舒的心事,犹豫了几日,终于应承了这差事。
待若舒的车马出了京,秦道川暗自叹了口气,因为阿筠的事,若舒心中自责,郁结在怀,若再不寻个舒心的去处,实在是担忧她的身子,希望她此去,能尽快放下心结,毕竟日子总要过下去。
若舒出发三日后,娴珂便笑呵呵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见母亲一脸的木然,厚着脸皮凑过去,“母亲放心,女卫皆分散而行,前后照应,保证不会再引人注目。”
若舒虽猜到秦道川已首肯,却依然问道:“你父亲知晓么?”
娴珂笑着答道:“我走时,留了信。”
若舒说道:“一个个,精怪得很,也不知像了谁?”
娴珂接道:“自然是像父亲和母亲啦。”
若舒说道:“你跟过来做什么?我又不去北地。”
娴珂说道:“不管母亲去哪,总比待在京城强。”
若舒摇头道:“亏得你父亲宠你。”
娴珂说道:“这是实话啊,父亲是有心无力,不然怎会放心母亲独自出行。”
若舒问道:“除了你的女卫,还有哪些人随行?”
娴珂说道:“暗里吗?最少二十人,因为是自己人,他们没太掩藏。”
若舒心想,想必暗卫也有不少,这趟出去真是劳师动众,但也不怪大家小心,宁王那次杀伤力实在太大,就连若舒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大受打击。
晚间歇息时,娴珂感叹道:“枉我以前那般的迷糊,连是不是自家的地盘都不晓得。”
若舒说道:“如今为何又看出来了。”
娴珂说道:“只要稍微留意下,便能看出,哪哪都与我前次去寻父亲时不一样,不是自家的店铺,哪会如此的周到。”
若舒说道:“你猜是哪位哥哥的?”
娴珂却说道:“这我却懒得想了,无论是哪位哥哥,我都是他最小的妹妹,就该坦然受之。”
若舒难得地笑了出来,“那你可要睁大眼睛寻个好夫婿。”
娴珂说道:“我先帮着母亲替六哥哥和七哥哥寻了嫂子再说。”
每到一地,娴珂都要寻了当地最有特色的美食,过过嘴瘾,若舒除了感怀旧日,与兰萱她们巡视店铺时的光景,却再无当日的胃口,多数时只陪坐一旁,看着娴珂大快朵颐。
一路行来,到了往日来过的地方,总是会想起当初,难免影响心境,娴珂一见她心情低落便想了花招寻她开心,若舒只得拉着她的手,说道:“这人哪,总会健忘,却又长情,每种经过的事,每个遇见的人,都有它自己的想法,你想忘的时候忘不掉,想记的时候却又记不起来。所以,你现在过的每一日开心,将来可能都会记不起来;而你遇到的每一次伤心,将来可能想忘都忘不掉。”
娴珂问道:“母亲是想起兰芷姑姑了吗?”
若舒说道:“不止她,还有许多人,许多事。”
娴珂说道:“我听说了五姐的事,母亲是为这伤心么?”
若舒说道:“你呢?又是如何想的?”
娴珂说道:“我挺羡慕她的,五姐夫为了她居然做出这样事来。”
若舒问道:“你想没想过,他们其实可以放下一切,遨游天地间,逍遥至今的。”
娴珂却说道:“可五姐夫是宗子呀,使命在身,哪里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若舒接着问道:“所以,你是想寻个有家世的,还是个洒脱的?”
娴珂认真地想了想,“哪个都好,只要他待我是真。”
若舒摇了摇头,自己也是魔怔了,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哪里能想得如此清楚?“院子里好香,你去看看,是什么花?”
娴珂应了声是,再不见了人影。
若舒等了许久,都没见她回来,却依稀听见她的声音传来,失笑了声,便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鼻尖上有余香回绕,睁开眼,便看到娴珂的笑脸,和一扎海棠花。
若舒不由得说道:“好好的花,摘它做什么?”
娴珂却招呼婢女去取了花瓶来,用水好好养着它,“每日坐在马车里,若不添些花,岂不枯闷死。”
若舒说道:“你不是时常去骑了马么?”
娴珂说道:“我是为母亲着想啊。”
若舒失笑着说道:“想来这花也是打着我的由头要人摘的?”
娴珂坦白道:“正是,不然柳宿那人实在是无趣,全不理人。”
若舒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遇到他了?”
娴珂说道:“嗯,若不是我叫住他,他都想装不认识我。”
若舒又沉默了好一会,“以后他再这样,你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娴珂问道:“母亲不知他在这么?”
若舒只得继续沉默下去,直到看见她一直等着答案,才开口说道:“想是为青州跑腿,又或许是他的私事。”
娴珂想了想,说道:“青州真是个怪地方,家奴也这么有气势,比朝堂上的大人都有傲气。”
若舒头越来越大,这可不是好兆头,娴珂如此心心念念,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若舒只得说道:“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待娴珂离去,若舒心中不免想到,柳宿一向是负责南边,如今为何会北上,可这种事原不该她过问,若为了这事,去问角宿,难免会让人多想。
最后,摇了摇头,让自己清晰些,不能因娴珂乱了心境,慌了分寸。杜若远不在后,暗卫能在角宿手中安稳到如此程度实属不易,她不宜插手过甚,反正路上无事,待明日的信函到了,应该就能猜出大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