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他,秦道川皱了皱眉,看了眼秦北,秦北刚准备前去寻找,就看到忠澜带着秦海从大门走了出来,秦海见到马车,朝忠澜说了句什么,忠澜抬头看了眼,加快了脚步,走到马车前,向秦道川问了好,秦道川下意识地看了眼忠湛,见他有意地看向别处。忠澜也自顾自地寻到自己的马,轻巧地翻身而上,静静地候着,不发一言。
秦道川按下心头的不适,说道:“回府。”
忠澜这时却问了句,“母亲在车内吗?”
秦道川说道:“是你长姐。”
忠澜靠近车窗,说了句,“长姐。”
娴雅也在里面回了句,“三弟。”
回到府里,老夫人似乎兴致不高,只留了忠湛和娴雅在萱微堂用晚饭。
秦道川却坚持要若舒将大家安排在前院一起用饭。饭间秦道川一直打量着忠湛和忠澜,因为有些刻意,连若舒都发觉了,也跟着打量起来,当事的两人明显有些不自然起来,所幸忠漓的咳嗽声及时解救了他们。
若舒说道:“怎么老是呛着?前次大夫不是说已经无事了吗?”
秦道川说道:“明日再找大夫看看。”
若舒放下筷子,再无胃口。
秦道川见气氛有些沉闷,说道:“前几日忠漓不小心掉到荷塘里了,你母亲担心,所幸已无大碍,你们也别再提,莫再惊着他。”
忠湛三人听了,下意识地望向忠漓,看得忠漓都吓得忘了咳嗽,忠澜笑着说道:“好些了没?”
忠漓刚想开口,又开始咳嗽。
秦道川只能抱在腿上,轻拍他的背,直到夏莓送来了刚熬好的润肺汤,喝了半碗,才止住咳嗽。夏莓低声在若舒身后说道:“夫人,不如我熬些秋梨膏,让七公子随身备着。”若舒点了点头。
出了这档事,秦道川的目的没有达成,只得草草收场。
第二日,中秋,因贤妃前几日喜得贵子,皇上高兴,京城街道上挂满了红灯笼,喜庆得很。
皇后以节俭为由取消了中秋的庆典,不用进宫的若舒松了口气。
忠湛、忠淇、忠源自然按捺不住,吃了晚饭就往外跑,忠漓见了,眼巴巴地望着,忠澜见了,说道:“三兄带你出去走走。”说完抱起扑过去的忠漓,对父母说道:“父亲,母亲,我带忠漓去附近走走。”不用秦道川开口,除了秦海四人,秦北也跟在了后面。
若舒叹了口气,秦道川说道:“你也莫要太忧心了,可能只是容易呛着吧。”
若舒说道:“若真的留了病根,可如何是好?”
秦道川说道:“上次许御医说,可以试着让他学些吐纳之法,或许会改善。”
见若舒一脸雾水的看着他,解释道:“我准备教他学吹笛子,练练他的气息,看能否对他有帮助。”
若舒无端就想起贺诗卿当初说的与秦道川在荷塘边琴箫合奏之事,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
可惜秦道川根本不明所以,笑着对她说道:“谢夫人夸赞。”说完,示意秦西去拿笛子。
不多时,国公府的前院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阿筠双手扶住自己的脸庞,撑在圆桌上,看着自己的父亲,听得入了神,直到曲终。
秦道川坐回到若舒身边,说道:“这是母亲最喜欢的《妆台秋思》,后来她不再吹,就由我吹给她听,自她故去后,再没动过笛子,今日算是重出江湖,日后要教忠漓,看来要经常吹了。”
若舒下意识地看着他,良久自嘲了笑了起来,秦道川却理解错了,说道:“夫人连笛子也不喜欢听么?”
若舒摇摇头,又怕有歧义,接着说道:“外祖母最喜欢吹《梅花三弄》,却不让我学。”
秦道川拿起笛子,吹起了《梅花三弄》,若舒却时不时地皱着眉,直到曲终,说道:“怎么与外祖母的曲谱不一样?”
秦道川好奇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曲调?”
若舒轻笑着说道:“隔三差五地听,耳朵都快起茧了。”
秦道川催她哼两句来听,若舒刚解了心底的一个结,心情大好,闭目回想了一下,轻轻地哼了起来,秦道川则默默地记着,也时不时地皱了眉。
直到她哼完,才说道:“我吹给你听听,若有错,你提出来。”
忠澜抱了忠漓回来时,就看到父母并排坐在院中,父亲吹一段曲调,停下来,母亲再哼一段,父亲再吹一段,阿筠默默地看着他俩,明月当空,和风送来暗香,几盏油灯时明时暗,氛围十分温暖美好。就要忠漓不要出声,抱着他悄悄地坐在了阿筠的身边,这时秦道川说道:“改得很奇怪,却颇显新意,我再吹一遍,你听,看错没错?”
曲调依旧悠扬,却婉转而低沉,似带着一丝抹不去的忧伤。
曲罢,秦道川说道:“看来,卢夫人心底藏着伤心事,远非我当日看到的那般明艳动人。”
若舒略带哀伤地说道:“一年中总有几日,外祖母会整宿整宿地吹,刚开始我听了觉得心安,后来就觉得心烦,因为过后她总会低沉好一阵,动不动就罚我临字贴。”说完却突然地沉默。
秦道川见她呆在那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若舒望着他说道:“那晚她也是整宿地吹,第二日便,”话还未说完,眼眶中已经满是泪水,似乎下秒就会夺眶而出。
秦道川无言以对,只得将她搂入怀中。
若舒接着说道:“我却时至今日才发觉,真是不孝。”
秦道川轻抚着她的背,说道:“过几日我便去兵部告假,陪你回青州祭祀外祖母。”
若舒却有些止不住泪水,头埋在秦道川怀中,将他的前襟浸满泪水。
坐在一旁的三个儿女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柔弱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秦道川等到她情绪平复以后,才说道:“夜深了,大家都去歇息吧!”又要秦西去带人去寻寻忠湛他们。
第二日,赵辰良却失约了。说是家中突然来了客,脱不开身。
若舒听秦道川说起此事,感觉就有些不好,但一切都只是意向而已,成不成也不打紧,只说了句,“你也太急躁了,先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再带女儿去看不好么?”
秦道川却不认同,“到时候花费了精力,娴雅又看不上,岂不是白费功夫,若传出去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