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以后,秦道川果然开始准备祭祀的事宜。他准备先去津城,再去青州,还要忠湛、忠澜、忠淇在学院请了假。
若舒见他大张旗鼓的努力践行自己的诺言,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几年俗事缠身,一直想回青州,却始终不能如愿,秦道川每年倒是轻车简从,先去津城再去青州,从未落下。
出发前一日,原本说好不去的老夫人突然改变主意,执意要去。出发那日,贺诗卿的车马早已备好,见了秦道川,上前说道:“川郎,回津城祭祀此等大事,诗卿作为国公府的媳妇怎能缺席呢?”
老夫人接话道:“诗卿说得在理,时候不早,快些启程吧!”
秦道川不敢回头,若舒却像与自己无关一般,径直上了马车。
中午歇息的时候,秦道川终于得了空,下了马就上了若舒的马车,也不管旁边还有阿筠,直接说道:“舒儿,我事先真不知道。”
若舒却说道:“阿筠,下去走走。”
待人都离开后,若舒一脸淡然地说道:“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秦道川挪到她旁边,寻了地方躺下,拖了若舒的被子盖在身上,闭目养神了。
若舒急了,说道:“你这一身的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再出发时,秦道川推说自己头疼,赖在了车上。
阿筠最高兴,时不时问他自己哪里画得不好,秦道川来了兴致,与她趴在小桌子上,你画树枝,我画鸟,互相点评着,不亦乐乎。
晚上到了津城,秦道川对来迎接的族长说道:“如今皇上皇后都信奉节俭,我们这样已属招摇,宴席万万不可再有,明日要祭祀,今晚需沐浴更衣,更不可用荤腥,备些斋菜各自用过就行。”
说完转头对身后的若舒说道:“夫人今日也一同用些斋菜,给儿女们做些榜样。”
一直低着头的若舒望着眼前的那双脚,只想狠狠地踩上去。
谁知秦道川说完,居然攀上了她的肩,说道:“累了吧?我扶你进去。”说完转头对忠湛和娴雅说道:“你俩也别只顾自己,扶着点曾祖母。”
整个晚上若舒都没找到机会脱身,忍受着秦道川异常的殷勤。
终于回了屋,歇息之后,若舒说道:“你想干什么?”
秦道川悠闲地躺在床上,说道:“快刀斩乱麻。”
“所以你就把我搬来搬去?”若舒说道。
“你若再配合些就更好了。”秦道川说道。
“真不知弄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前次可是斩了一支呢,也不怕有人寻仇。”若舒意有所指。
秦道川说道:“所以说没意思得很,但是祖坟在这,又能怎样呢。”
第二日,祭祀时,等老夫人祭拜完后,秦道川拉着若舒说道:“夫人这些年为府里生儿育女,又操劳家事,一直未能亲自前来祭拜,今年总算如愿,想来各位祖宗最想见的就是你了。”
若舒后牙槽都快咬碎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跟着他一座座的坟垠拜过去,秦道川居然要儿女们都跟在后面,规规矩矩的三拜九叩,自报家门,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
族里来看热闹的人除了感叹秦道川这支终于人丁兴旺之外,就是打量站在一旁的贺诗卿,无论她如何强装镇定也掩饰不住面色的苍白。以往秦道川对她如何冷淡,外人都只是猜测,出入皇宫人前显耀的是她,在族里坐在老夫人身旁与女眷应酬的是她,代表当家主母为祖宗上香的也是她。
她也不是没想过卢氏有一天也会来与她争锋,她甚至幻想过无数次卢氏因为不懂礼节而丢脸的场面,就是没想过有一天秦道川会亲自上场,将她捧上云端,将自己踩入泥潭。
终于祭拜完后,若舒连站起来都有些吃力,秦道川体贴地问道:“你身子弱,这还要好一会才完,我先陪你去那边歇息一会。”
接下来只有贺诗卿一人未祭拜而已,若舒待走远了些,轻声说道:“太过了吧?”
秦道川接道:“过份的不是我。”
若舒有些奇怪秦道川此次态度的转变,按说以他的为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人前如此拂贺诗卿的脸面,事出反常必为妖,若说只为了自己,若舒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不光秦道川,就连老夫人这次态度也有些暧昧,按理说秦道川如此厚此薄彼,她早该发声才对。
目的是什么呢?
秦道川却好似没看到她狐疑的眼神,意志坚定地将这出戏演到祭祀结束。
离开津城时,秦道川正交代着送老夫人回京的秦西,忠湛接话道:“不如我送曾祖母回京吧,青州明年也是可以去的。”
秦道川说道:“你是长子,怎能不去?”
可惜忠湛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听到个长子二字,接着说道:“曾祖母一人回京,我身为长子理应陪同,父亲就放心去吧。”
秦道川怕若舒听见,还想再劝,谁知忠湛对着准备上车的若舒说了句,“母亲,我先陪曾祖母回京,明年再去青州祭拜。”
若舒点了点头,突然似想起什么,对着儿女们说道:“你们也可以先回京,路途遥远,太折腾了。”
最后忠淇,忠源都选择跟忠湛一起回京城,娴雅也因为老夫人身体不适留了下来。
若舒轻笑着问忠澜和阿筠:“你们也一同回京吧。忠漓和娴珂太小,只能随我回青州了。”
忠澜说道:“母亲,父亲不得空,忠漓这几日都是跟着我,再说我也想去青州看看。”
阿筠接着说道:“母亲,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不回去。”
若舒笑笑,上了车。
秦道川无奈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人少了,秦道川决定轻车简从,只留了两架马车,若舒带着两个女儿一辆,随行的婢女奶娘一辆。
忠漓在车上根本待不住,秦道川干脆用围兜将他绑在自己腰上,又怕他迎风咳嗽,要他带了面巾,就是这样,他居然也愿意,看什么都新鲜,问个不停。
回京的路上,忠湛得意地对忠淇和忠源说道:“亏得你们还犹犹豫豫的,不是说好了不去青州,留在京城玩的吗?”
忠淇问道:“长兄,你真的约了人打马球?”
忠湛说道:“那当然,早约好了,不多练练,难道下次还输给那帮人不成。”
忠源说道:“长兄,我也想玩。”
忠湛扫了他一眼,说道:“你太小了,拿着杆也够不着地,先在一旁观战,学学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