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如何睡得着,若舒熬到天亮,便起了身,洗漱之后,来到大堂,便看到角宿带着人风尘仆仆坐在那里吃着早餐,见了若舒,放下碗筷,起身行礼道:“东家。”
若舒说道:“先将饭吃完。”
满屋子的人脸色都没有异常,看来人都没事。
待若舒吃完,角宿过来回道:“东家,铺子里已经清了人,现在这里都只剩自己人了。柳宿早间清醒了一会,已经确定了,是西郡的残兵,他还得了证据。”
若舒听了,问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角宿回道:“这里的官府就算不是全部,也有他们的内应,整个西郡都不可靠,我们决定拿着东西回京城,由禁军中人上报,只需直说是西郡残兵,想必宫中就会有人坐不住,替我们剿了。”
若舒说道:“想法没错,他们五个可以坐车吗?”
角宿回道:“五个昨晚都发了烧,有三个至今没醒,属下想再留他们一日。”
若舒问道:“你决定吧,我打算多留几日。”
角宿回道:“东家之心我们都懂,但这里实在不便久留。”
若舒起身,走到院外,才转身对一路跟随的角宿轻声说道:“太子之事当尽快了断,只要我留在这里,将军的人手和镖行的人手都会赶来,最好能一把火烧个干净,死无对证。”
角宿回道:“属下本想趁官府剿灭之时,趁乱混进去,点一把火。”
若舒说道:“那样变数太大,不如自己动手,你盘算盘算,若缺人手,告知于我。”
角宿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角宿离去,若舒依旧站在院外,侍卫上前来问道:“夫人,今日要留一日么?”
若舒说道:“嗯,我打算待他们的伤情好转,再行离开。”
侍卫说道:“出行时将军便有交待,一切听夫人号令。”
若舒转身看向他,问道:“你也姓秦?”
侍卫说道:“属下秦鹤,是这次的带队。”
若舒说道:“你有多少人手?”
秦鹤回道:“二十余人,若夫人要调遣,三日内可凑齐百人。”
若舒说道:“好,我问你,若我想要攻山,你可有良策?”
秦鹤回道:“若百余人,可用火攻,只是这片山林都会遭殃;若能从北地调弓弩前来,便能在另一处山头,直接将火烧至山寨。”
若舒说道:“动静不能太大,免得引人注目。”
秦鹤回道:“想必满山都是他们的机关,如今最快就是用火攻。”
若舒说道:“不妥,我们人手不够,他们若四散而逃,如何堵得住?”
秦鹤沉默了,若舒说道:“你去问问暗卫轻伤的人,晚间再来回我。”
秦鹤回道:“是。”
若舒独自站了一会,转身对婢女说道:“回房吧。”
走了两步,又止住了,问道:“娴珂呢?”
婢女回道:“八小姐昨日没有回房。”
若舒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娴珂彻夜守在柳宿的床头,头更加发蒙,说道:“寻了她来。”
若舒刚刚有了些睡意,就听到动静,睁眼一看,便看到娴珂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自己旁边,“母亲,你寻我?”
若舒说道:“看了一晚上的热闹,可有什么收获?”
娴珂打了一个哈欠,回道:“就知道母亲会问,山上大概有千余人,还有不少老弱妇孺,想必是他们的家眷,还养了不少牲畜,看来西郡残兵都是拖家带口逃到此处的。”
若舒问道:“若是用火攻,你可有良策?”
娴珂跳了起来说道:“母亲,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到么?里面不止有贼寇,还有家眷。”
若舒淡然回道:“他们杀的人,他们伤的人,也都有父母妻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占山为王,以抢掠为生,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娴珂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他们也是可怜,太子兵败,他们因为五姐夫的屠城之举,逃到此处。后来太子又被废,人也不知所踪,他们更加惧怕,只能逃到此处。”
若舒问道:“谁与你说的?”
娴珂回道:“是我自己想的,六兄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呀。”
若舒说道:“记住,你六兄并不欠他们的,他们的活路不止这一条,当时一片乱局,随便哪里都可安身,是他们自己想巧取豪夺,不愿去付诸劳力,所谓劫富济贫不过是借口罢了。哪个的钱财不是辛苦赚来的,凭什么就让他们这样拿去?”
娴珂听她语气不好,只得回道:“是,母亲,我知道了。”
若舒说道:“你好好想想,若大家都不事生产,都去抢掠而生,抢到最后,会剩下什么?”
娴珂赶紧拱手赔罪道:“母亲,我知晓了。”
若舒接着说道:“你一心想为女将,却思路如此的不清晰,实在让人忧心。”
娴珂回道:“母亲,你方才问若用火攻,当如何是么?”
若舒没接话,只冷冷看着她,娴珂接着说道:“不妥,且不说会殃及多少无辜,收效也不会大,那些强者,肯定会四散而逃,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山寨里的弱者,母亲的目的没有达成不说,还会授人以柄。”
若舒仍是没有说话,娴珂又说道:“若是朝廷大军,这等事,自然轻而易举。像我们人少,就算将附近的人手都赶过来,最多能与他们打个平手。依我看,不如行诱敌之计,假扮商贾,他们一露头,便打他个落花流水。”
若舒问道:“若他们还有援兵呢?”
娴珂说道:“那我们的援兵也现身啊。”
若舒问道:“若他们发现不对,退了呢?”
娴珂说道:“一路追赶,他们一心急便没有往日从容,只会选没有机关的路走,到时候轻而易举便能到达山寨。”
若舒沉思了会,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们的人会比他们从容?”
娴珂说道:“我听说过一事,父亲曾经用过,此处若是能用上,必然事半功倍。”
若舒问道:“说来听听。”
娴珂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阵,若舒说道:“你自己想的?”
娴珂说道:“秦鹤说可惜人手不够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怎么样,父亲所教,我从未荒废吧。”
若舒说道:“晚间我召集人手过来,你再说与他们听听。”
娴珂打了哈欠,“母亲,那我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