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自然也不再有底气盘下一整层楼。
格温顺着平顶楼的外墙滑到印象中迈尔斯家所处的位置,发现这层楼有一半被出租给了几个两年前结伴偷渡来的哥斯达黎加人,如果警长莫拉莱斯还在世,他绝对不会包容这样的存在。不过迈尔斯的房间还在原来那个位置。
格温倒挂在半敞的窗外往里看了一眼。她不确定是否要进去,这个迈尔斯并非她所熟悉的那位,如果他真是个十足的反派,格温倒可以心无芥蒂地进去翻找证据或守株待兔,但他是与蜘蛛迈并肩作战过的同位体,即便不是百分百的善,也不可能是十足的恶。
这种既熟悉又疏远的关系最难处理了,况且她最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迈尔斯的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的光能窥见客厅中的人活动的痕迹,是瑞奥,但不是格温见过的瑞奥。她静静地隔着窗户与空房间看了会儿客厅透进来的影子,然后悄然离开了迈尔斯的窗。
“现在该想想我的去处了。”
在纽约,一个没有身份证件、找不到可以投奔的亲朋好友、连暂居所都说不清的未成年人,能去哪里立足呢?
格温漫无目的地绕着这栋楼的外立面横向走了两圈,悬在半空中的位置,与地面平行。她把先前嚼了两口的肉桂卷重新拿出来,之前的晚餐时间短暂得来不及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她就得去阻止一场酒驾造成的连环车祸。现在肉桂卷的最外圈已经被泡囊了。
“再强悍的超级英雄吃了也会拉肚子的。”格温撕掉泡过水的外圈,刚把肉桂卷的芯叼在嘴里,就听见迈尔斯家的窗户传来动静。
“希望是哥斯达黎加人。”格温正转到餐厅的斜上方,闻声立马贴住了墙面。
卷发的女人探出了头,似乎在观察这场暴雨让街道多么寸步难行。
噢,是瑞奥。格温庆幸雨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否则以她方才跟瑞奥不到半臂的距离,要想悄无声息地往楼顶遁藏实在得屏一口气。
雨势根本没有转小的迹象,电闪雷鸣也依旧持续着。先前几小时的降水已经在硬质路面上汇成了洪流,下水井努力吞咽着这些四处流淌的水,但食量再大的大胃王也不可能在一瞬间鲸吞下喂给他的所有东西。
瑞奥忧心忡忡地站在窗边拨电话。托角度的福,格温能看到呼叫的对方显示是迈尔斯莫拉莱斯。通话被转接到语音信箱——虽然听不见听筒对面的答复,但从瑞奥挂断通话的速度来看一定如此。
“他今晚有的忙。”格温心想。看威廉斯堡银行当时的场面,她就知道徘徊者正在谋划着什么,只是她的意外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
瑞奥又拨了艾伦戴维斯的电话,也被转接到语音信箱。女人忧心忡忡地推上窗,重新回到屋内。
格温松了一口气,想把嘴里的肉桂卷拿下来。就在她肩膀微松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疼痛。
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像每一枚细胞都被这个世界往外排挤,某一瞬间又仿佛有无数个版本的、平行时空的她叠加在同一具身体里,几乎撑爆她的神经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