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桃花酥(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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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屋内走出来,谢玉敲和宋云遏对了一眼。

阿通脉象已经平稳下来,胡数剌尚懂得一些药理,这一夜由他照看,他们守门。

但还是来了不速之客。

婉清竟是和李鸢一同来的,两人面上一冷一急,对比鲜明,谢玉敲本疲于应付,奈何婉清已经走至面前,声音不大不小:“谢玉敲,你不觉得这一切,不值当么?”

谢玉敲脸上没有太大波动,她淡然应声:“此意为何?”

婉清看了倚在门上的宋云遏一眼,冷笑道:“你应该是追着周知县的马车来的吧?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男人?还为了他和他家小弟,把自己身份都交代了出去,你不觉着自己傻吗?”

她咄咄逼人,“男人哪里值得?何况,你的永安王已经不在了。”

谢玉敲脸上终于出现裂痕,婉清眉间凝起一股得意,“还是说,你亲手送走的郎君,遇到了一个和永安王长得很像的,就觉得有所亏欠?”

说着,她朝宋云遏提高了音量:“你小心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主!”

“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主,”谢玉敲终于回应了,“你还敢如此妄言?”zuqi.org 葡萄小说网

谢玉敲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鸢,声调稍稍柔和了一些:“怎么?现在你连自己的下人都管不住了?当年李尚书府家的女仆,如今还当真飞上枝头了?”她话稍稍加重些,“我觉着,其实婉清和阿明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同。”

“住口!”婉清果真彻底怒了,一提起那个男人,她就开始浑身发颤,“谢玉敲,你知道什么?当年小姐远嫁江南,把我送到贵人那服侍,后又说是替我寻了个好夫家,嫁来江南后,我又重新能与她团聚,我以为我真的逆天改命了。”

“结果呢?”婉清双眼通红,“我还是那贱奴!李鸢算什么?她面上是为我好,其实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压着我的奴籍把我卖给了那个恶心的男人,后来,那人要把我和阿明送来围城,我苦苦哀求,我跪下,哭了整整三天!你们何时把我当人看?又何时把我的孩子当命看?”

她指尖颤抖,指着李鸢,“谢玉敲,我不信你不记得了?当年,你一片赤心,待李鸢如此之好,那年皇宫寿宴,你把她从水中救出来,可她呢?两面三刀!背后在清乐公主那疯狂捅刀!这世上人心皆是如此!”

李鸢终于绷不住了,泪水簌簌落下,半点从前飞扬跋扈的神态也无。

谢玉敲无奈叹了口气,其实她心很乱,也很累,半分从前也不想谈。可——

她摩挲着腕骨的桃花株,走到李鸢身旁,轻轻搂住她瘦削的肩膀,“婉清,有些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有误会?”

“我先同你道个歉。”谢玉敲欠身,“方才我说你的那些话,并非本心,如果你当真觉着,世上人心都是如此,那你又如何会来救阿通?”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谢玉敲继续道,“但方才听你之言,你虽恶语相加,实则话内藏了很深的歉意。我猜,此番话并非出自你之意,其实你对李鸢,还是心怀感恩的,你也在报当年后花园我救了你家小姐一命的事情,对吗?”

“还有,说到底,也是阿通救了李鸢一命,你于心不忍。”

“胡说八道!”婉清咬着唇,不肯承认。

“这儿没有旁人,你信我。”谢玉敲牵着李鸢走到她面前,“阿通的大哥,就长得像宋云遏的那位,他武术不错,金甲卫都不敌。”

“当年,”沉默良久的李鸢终于开口,声音轻软,“与公主道非谢玉敲救我,是因为不能。把你送到贵人那,是因为你彼时年纪尚小,随我远嫁江南,太过辛苦。”

李鸢轻轻摸着她头上的金钗,“只是婉清,当日没能救你和阿明,确是我的错。”

她记得,这只金钗,还是婉清出嫁那日,她作为娘家人送给她的新婚之礼。原以为能保佑她此生幸福美满,怎知后来。

李鸢轻叹,“让你所嫁非人,亦是我错。”

错她所信非人,不仅葬送了自己的一切,还把婉清拖下了水。

“当年,父亲要我嫁江南节度使家二公子,原以为是天大的好事。”李鸢看了眼谢玉敲。

彼时,李尚书因从前与谢西山交好,被众臣弹劾,如履薄冰。谢玉敲只身入朝堂,端的是阎王的、六亲不认的主,私下却是一直在偷偷照拂着李家。

但她自己日子都难过,更遑论要保偌大的一个李家。

碰巧江南节度使有意求娶李鸢,李家便跟着来了江南。怎知,这江南节度使也是朱嶙的鹰犬,其家三位公子,心肠一个比一个坏。

娶李鸢,本为垫脚,却发现李家早已失势。明面上他仍与李鸢相好,背地里却是谋划着把她送进围城。

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们都是被吃了心肝的狗,连自家孩子都不肯放过,她李鸢哪里有能力能护住婉清和阿明?

她原本想着,进来了便彼此互相照顾,怎知她的孩子,李鸢泣不成声,看着紧闭的屋门一眼,“那一日,我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桂花糕,天气也很好……可是……”

她横竖是说不下去了。

“然后我遇到了阿通,这小孩长得和他可像了……”李鸢捂着嘴,哽咽不已,“他说他是被骗进来的,因为想找阿娘。”

李鸢对他产生了怜惜之情,相处不过三日,她已经把阿通当成了自家小孩照顾。

说着,她又看了婉清一眼,“只是,我竟不知,你和这儿的人,是一起的。”

“是他们逼你的么?”李鸢拉住婉清的手,“我看你……”

“不是。”婉清摇头,“是我的错,小姐,是我错了。”

两人哭得像泪人似的团在一起,婉清把金钗摘下,握在手中,“小姐,是我被恨意蒙住了心,主人说,我做他的眼线,他就会替我除去那恶心的人。”

“可是,”谢玉敲不解,“你的样子,并不像是怕你的主人,而是怕……”

婉清眸里带着怨气,“那两个金甲卫。”

“他们是两派的人?”谢玉敲对上宋云遏深不见底的眼神。

“是,也不是。”婉清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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