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给蔡景文修车的老师傅这样说。
“那辆车啊,我记得呢。那辆车送过来的时候,方向盘是有问题的,很小的问题,除了我们这些专业的修车工,一般的司机根本看不出来。“
“我提醒过的,可是那人说不用修。车子送过来,除了方向盘,别处也没什么毛病啊。那人还反反复复跟我确认,问我还能看出来别处的问题不?我说没有,他就让我不要管了。”
“当时我就说了,这车不能开了,必须送厂里维修,可那人不听啊,趁我不注意,把车开走了。走的时候因为着急,还磕到马路牙子上了,划了很大一道,那人也不管,开着车就跑了。“
“再后来,过了好几天,我才知道那辆车出事了。我当然能认出来,报纸上有照片的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同一辆车。唉,这些年这件事一直搅的我睡不好觉,今天说出来,我死的时候也能安心闭眼了。”
征得老师傅的同意,这些话都被录了音。
宁诺然把找到的证人证词和录音,一股脑打了包,给蔡景文的老婆史琳、继子金文聪各寄了一份。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史琳跟金丰凯才做了三年的夫妻,和蔡景文可是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她担心史琳早已经忘记了和金丰凯的海誓山盟。
但,金文聪就不同了。
史琳从来没有隐瞒过金文聪的身世,金文聪知道自己的生父是金丰凯。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金文聪要是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那她也没有必要再替金丰凯伸冤了。
要报辛明远的仇,她还可以用别的方法让蔡景文付出代价。
结果,接到她寄的证据以后,史琳倒是比金文聪更先和她联系。
“我丈夫,真的是被蔡景文害死的?”
电话里,史琳颤抖着声音问她。
宁诺然注意到,史琳称呼金丰凯,用的是“丈夫”,而不是“前夫”,再念及这二十年里,史琳也没有给蔡景文生过孩子,她只有金文聪一个儿子,是她和金丰凯的儿子。
宁诺然心里有数了。
“我找到了证据,至于要不要相信,全凭金太太自己做主。”
史琳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咬牙切齿:“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宁小姐,谢谢你。你对亡夫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凡有用到我和犬子的地方,随便开口。”
宁诺然答应了。
再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用管了。
她安安静静地盯着网上的新闻动态就行了。
果然,没过两天,她就看到了蔡景文被捕的新闻。
她心里清楚得很,去警局举报蔡景文杀人的苦主,正是受害者家属——金丰凯的妻子和儿子。
蔡景文应该是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让宁诺然想不明白的是,葛文宗盗猎珍稀动物的事情,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葛文宗这人狡猾得很,做生意的本事也会有的,心思又细腻,在外界装的一副有良心热心公益的成功人士模样,还动不动就晒出自己的捐款单,搞得公众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去揭露葛文宗的真面目。
结果师兄告诉她,他无意中得知葛文宗酷爱狩猎,多次盗猎珍稀动物,还有图有真相,给她发了不少葛文宗和被他打死的动物们的合影。
她研究过那些照片,不是p的。
于是她把这事捅到了网上,一下子就扭转了公众对葛文宗的印象,成功把葛文宗送进了监狱。
虽然不知道师兄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但葛文宗的事情上,她欠了师兄的情,还是要感谢的。
“师兄,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啊。”她打电话给沈修,感谢他又一次帮了自己。
沈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还叫我师兄?小然,你忘了自己答应我了什么?乖,叫我一声阿修听听。”
“阿,阿修。”宁诺然红着脸喊了一声。
“嗯。”沈修很满意,“我中午有空,我们去约会好不好?你先来医院找我,我巡检完病房就没事了。”
宁诺然答应了。
她这几天因为要报仇,和剧组那边请了半个月的假。
因为她拍戏效率高,和姚导申请过以后,已经提前完成了她棚拍的部分。
接下来,只要等其他演员拍完,然后大家一起出外景就行了。所以算起来,她也没有耽搁拍摄的进度。
这也是姚导同意她请假的原因。
这样一来,宁诺然早上便没事了。
她趁机给自己挑了身清爽精神的衣服,抹茶绿色的小西装搭在碎花长裙上,减龄又活泼。
还难得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漂亮极了,很有约会的感觉。
看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美人,宁诺然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出门了。
到沈家医院的时候,医院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她,见她来了,直接把她带到了沈修的办公室,路上还用各种打趣的眼神看她。
“小然,听说,你和沈修好事近了?要我说,你们两个早就该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年,你们两个人,把我们这些旁观者看得着急的。”
“你们师兄妹本就是郎才女貌,偏偏你是个心大的,就不知道把沈修看得紧点。我跟你说,就医院里这些小姑娘,那一个个的,看到沈修眼睛都红了,跟狼似的。你要再不抓紧,可有你哭的。“
“小然,你跟沈修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
沈家医院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名医,沈修又是个没架子的,这些老医生平日里看沈修,就跟看自己家晚辈似的,连带着对宁诺然这个师妹都青睐有加。
宁诺然一路端着有礼腼腆的笑。
好不容易到了沈修的办公室,医生们终于放过了她。
推门进去,沈修并不在办公室里,应该是巡查病房了。
对沈修的办公室,宁诺然并不陌生。
沈家医院很多,每家医院里都有沈修的办公室,每一间的朝向、装修和摆设都一模一样,不管她去哪家医院找沈修,办公室都跟同一间似的。
也就里面摆放的文件和书籍不同罢了。
沈修不在,她也不认生,便随手在书柜上抽了本书看。
不料,却带下来一张薄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