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诺然顺利进入到沈修的办公室里。
她跟着沈修过来这间办公室了几次，已经记住了密码，这道上了密码锁的门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沈修的电脑就放在桌子上，屏幕黑着。
宁诺然锁好门，靠着门板深呼吸。
她希望能在这里得到答案，可她，又害怕看到自己预料的答案。
同门这么多年，她最敬仰最信赖的师兄，真的会害她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宁诺然颤抖着手，把u盘**了电脑。
然后，开机，等待。
明明只是几秒钟，她却感觉好像度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
屏幕显示，邹岳明的代码已经运行完毕，她可以使用这台电脑了。
桌面上的应用，浏览器痕迹，文件夹里的文件……
宁诺然一一查看。
终于，她在沈修的网盘里，找到了一个名为“病例”的文件夹。
她试着搜了下她的名字，找到了！
宁诺然，手术日期，是……五年前。
点开。
触目惊心的，是几张血肉模糊的照片。
长期在实验室打杂的经历让她对这种照片早已免疫，点开细看，全部是开颅手术的照片。
这没什么，她在实验室的时候，也解剖过小白鼠和青蛙。对于医学生来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手术罢了。
但，真的是普通开颅手术吗？
宁诺然很快，就在照片中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她分得清哪些是手术前的照片，哪些是手术后的。
手术后的照片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脑褶皱少了一些，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最后一张，照片里，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物体，就落在画面正中，大脑海马体旁边，上面问路清晰可见。
是……芯片。
她的大脑里，被沈修植入了芯片。
而她却，一无所知。
宁诺然顾不上惊讶，赶紧去看病例详情。
那里有她签署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原件。
字迹是她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上面，除了模板化的手术知情书内容以外，还用签字笔在下面备注了一条——
“本人自愿充当志愿者，为沈修提供临床数据，实验中一切风险本人已知悉并愿意承担后果。沈修应保证，不再使用其他人（即使是死刑犯）做活体实验，此项实验有违人伦道德，医学工作者也应恪守德道界限。”
后面还跟了沈修的亲笔签名:“我同意。沈修。”
所以，这不是她的手术知情书，这是她和沈修的协议书。
而协议内容，则是——
她为了阻止沈修用活人做实验，甘愿充当实验品，试图阻止沈修的犯罪？
是的，犯罪。
使用活人做实验是犯罪行为，就算沈修是享誉国际的，国宝级专家，他这样做，也是犯罪。
任何一项药品，一项技术要问世，都要经过严格的医学实验阶段，验证理论可行性，在实验动物身上反复实验，直到证明安全可行，才被允许在临床上进行实验。
任何一个环节，一旦出现问题，就会立刻被叫停。
而沈修，他是越过了动物实验，直接在活人身上做实验了吗？
人的大脑是最为精细复杂的器官，实验动物的大脑根本比不了人的大脑，所以脑神经实验精度最是缓慢，因为在动物身上验证的技术，到了人身上就不一定可行。
她还记得，在实验室的时候，沈修曾经笑着说了一句:“要是可以用人脑做实验素材就好了，可以缩短许多时间，少走许多弯路。”
大家听了都是哈哈一笑，并没有当真。
在试验初期不可以拿活人做实验，这是所有医学工作者的常识，甚至，即便是个普通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没人以为沈修说的是真的。
难道，他竟然真的用活人做实验了？
她发现了？
试图阻止？
因为无法打消沈修的执念，所以不惜用自己当实验品，换取那些被沈修抓来的无辜之人的性命？
她的这次手术，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并不是因为，她想要忘记夜琛？
虽然不记得这段往事，但，就如宁诺然想的那样，她的记忆丢失了，但她的性格没有改变。
知道了过去发生了什么，她只要略想想，就能把当时的情况猜个**不离十。
顾不上多想了， 宁诺然一目十行，把她的病例统统看了一遍。
觉得不放心，还拷贝了一份到u盘里。
做完这一切，她拔掉u盘，匆匆离开沈修的办公室。
她找到邹岳明。
“快，我们快走。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吓得邹岳明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怎么了？”
“别多问。赶紧跟我走。”
说完，宁诺然率先出门。
她只走到了楼梯口，就被守在那里的沈修的人拦住了。
“少夫人，对不起，boss交待过，您养伤期间，不能离开医院。”
宁诺然只好收起心中的不安，佯装不解:“我去楼下买零食也不行吗？”
“少夫人想吃什么只管吩咐，我们替你去买。”
“我不光是想吃零食，我更想要出去透透气。整天闷在病房里，太无聊了。”
“少夫人要是觉得无聊，不如打打游戏什么的。总之，你不能离开医院。”
宁诺然不敢多说，怕引起他们的警觉，装作闷闷不乐的样子离开了，顺手还拉了一把匆匆跟上来的邹岳明。
“别过去。沈修的人守在那里。”
“啊？这么严的吗？”邹岳明也有点懵。
夜总这次到底派他执行的是个什么任务啊？怎么搞的跟谍战片似的？
宁诺然拉着他回去病房:“我问你，夜琛送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交代过你，怎么和他联系？”
“这个……”
“一定有的对不对？你现在，立刻联系夜琛，让他派人来医院接我们。开最快的车。至于怎么离开医院……待会你自己先出去，在医院门口等我，我自己想办法。看到楼下那棵梧桐树了吗？我们在那里汇合。”
说完，扔下一脸懵的邹岳明，转身去了相反的方向。
那边还有一处楼梯，不过，是通向手术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