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诺然是稍晚一点的时候,才注意到何琴那边有了动静。
强忍着听完了前面毒耳朵的声音,她终于得知了爸爸去世的真相。
原来,爸爸并不是懦夫,他没有被那些害他的人打倒,他甚至都已经筹到钱,快要渡过难关了。
是那些人!
凶手!
那些人,都是凶手!
事到如今,她根本不在乎当初到底是谁动手推她爸爸下去的,在她看来根本毫无差别。
当时那些在天台上想要她爸爸死的人,不管究竟有没有动手,全部都是凶手!
天台上并没有监控,所以当初警方调查的时候,才对当时天台上那些所谓的“目击者”的话深信不疑,判定爸爸是自杀身亡。
毕竟,那么多人,一个个单独提审,还能把话说的一模一样,很难让人相信那些人是事先串供好的。
但是,要是那些人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只是被有心人愚弄的帮凶,他们出现的意义只是为了给爸爸跳楼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条件,以及被设计成为目击证人呢?
她觉得,那些不明真相的上游供应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们是被张振华等人制造出来的舆论搅乱了阵脚,恐慌之下随大流来要债而已。
而他们当天看到的,的确是爸爸被他们逼迫,最后从楼顶一跃而下。
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张振华那些人利用了。
现在她不关心天台山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她只想知道,当时在天台上的,都有谁?
那些人里,哪些是被人利用的?哪些又是在旁煽风点火,甚至不惜自己动手的?
凶手中有张振华,她已经知道了。
那么剩下的人呢?
她不想放过一个!
她想了想,抱着试探的心情打给了陈一诺。
“陈叔叔,我找您,是想问一下,我爸爸出事那天,公司顶楼有监控吗?我不是要天台的监控,我想问的是,通往天台的通道,那里,有监控吗?可以知道当天去了天台的,都有谁吗?”
陈一诺想了想:“当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们也是在你爸爸出事以后第一时间报了警,所以当时天台上的人,后面都有警方的笔录。你如果想要的话,我找人带你去警方的档案室看看。你作为受害人家属,是有这个权力的。至于监控,我不记得了。不过小然,你不用着急,我让人去保安室和警局都问一问,如果那地方有监控的话,应该有备份。我当时特别交代过,让他们保留一些可能的证据。”
宁诺然舒了口气:“那太感谢陈叔叔了。”
两个小时后,陈一诺打给了她:“还真的有监控。我已经发给你了。小然,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我们当年漏掉了什么?”
宁诺然谢过陈一诺,专心看监控。
当天的监控还算清晰,画面显示,他爸爸的确是跟一群人一起去天台的,宁诺然特意截下来那张图,准备待会用修图软件尽量把画面弄得更清晰些,好让她把那些人一个个都截出来。
大约在辛明远一群人去了天台十五分钟后,监控画面里又出现了人影。
只有两个人,还都是宁诺然认识的。
张振华和辛传丁。
再后面就没人了。
画面也没有空太久,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一大群人急哄哄地从天台山下来,表情看起来十分惊慌,颇有点慌不择路的感觉。
宁诺然留意了下当时的时间。
辛明远已经从天台被人推了下去。
竟然和张振华说的一模一样?
张振华那么老实,竟然一五一十地全告诉她了?
宁诺然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张振华没有撒谎,那按照他说的话,当时他是看到有人伸手推爸爸的。而且那个人他还认识,所以才会说是他们一伙人。
张振华是受人指使,才会算计辛明远的。
而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人和他一样,主动借钱给辛明远的,又四处宣扬辛明远还不上钱,制造上流供应商的恐慌。
按照常理来看,放债的人最怕的就是借钱人没钱还他。
如果知道借钱人经济状况不太好,也是偷摸着想让借钱人先把自己的钱换上,如果不是实在收不到钱,只能寄希望于其他手段,并不会把借钱人的经济状况宣扬出去。
辛明远当时还在积极筹钱还债,也就是说,并不是赖着不还。
张振华等人却着急着要把事情捅出去。
他们就不怕,要债的人多了,他们收不回自己的钱吗?
2个亿,对远琳集团不算什么,对张振华当时那种小公司却是一大笔钱。
除非,他们一点也不担心钱会收不回来了。
比如,那根本不是他们的钱,而是——
幕后主使的?
那些人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辛传丁呢?
辛传丁拿着假的矿山勘探报告忽悠自己亲哥哥,如果不是有巨大的,足以让他动心的诱惑,他也舍不得也不敢算计自己的长期饭票吧?
这么看起来,辛传丁背后的人,和张振华那些人背后的主使,倒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会是……夜琛吗?
宁诺然不明白,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为什么会涌起来一丝酸苦。
就好像,那个人不是一个她能恨起来的人,却是一个能左右她的情绪,让她伤心难过的人。
宁诺然甩了甩头,把这点怪异甩出去。
她已经那一段监控看完了,重新拖回到开口,打算再看一遍。
等等。
那个影子是什么?
她暂停,一点一点往回拖。
不是她眼花,画面里的确有一个人影极其快速地略过监控的范围。
动作非常快,大概只有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闪过,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了。
出现的时间?
是在爸爸和那些人上去前的半个小时。
宁诺然把那个模糊的人影截了下来。
她打开修图软件,几下操作之后,那个模糊的人影清晰了。
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黑西裤,个子很高,戴口罩的短发男人。
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看起来有些阴鸷。
这样的眼睛,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宁诺然使劲回忆。
对了,没错。
这双眼睛她见过,而且,就是最近。
在……好像是谁的寿宴上,这个男人出现过。
很高调的方式,向着所有来宾宣布,他叫——
夜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