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回

眉州知府从眉州书院回来后, 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他家大娘子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不免有些好奇:“官人,发生了什么好事, 让你笑的合不拢嘴?”

“娘子, 宋小郎君真的是神童,我这次捡到宝了。”眉州知府喜笑颜开道, “没想到我刚调到眉州没多久, 眉州就出现一个神童,老天待我真不薄啊。”

“你之前不是说宋小郎君不一定是神童么,怎么现在又说人家是神童?”方才的吟诗比试,眉州知府的大娘子并没有去观看。“你不是说要等吟诗比试最后,再决定封不封宋小郎君是神童么。”

“你今日没有看比试,你要是去看了, 就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呢。”眉州知府捋着胡子, 满脸笑容地说道, “宋小郎君方才的表现, 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大娘子听他这么说, 心中很是好奇, 忙问道:“比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对宋小郎君赞不绝口?”

“我跟你说啊……”眉州知府把宋嘉树在吟诗比试上的精彩表现,绘声绘色地讲给大娘子听。

大娘子听后,不太相信:“这怎么可能, 官人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啥子, 大家都看到了。”眉州知府庆幸自己今日去吟诗比试做考官,不然就错过了宋嘉树的精彩表现, 也不会得知宋嘉树读了《论语》和《孟子》等书。

“这……”大娘子一脸震惊, “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能熟背《论语》和《中庸》等书, 这……太惊人了。”

“我四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宋小郎君却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还能熟背,神童就是神童啊。”眉州知府第一次见识到神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吃惊又是荣幸,“一岁多就会识字,然后开始读书,真是了不起啊。”

“官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封宋小郎君为神童吗?”

“我待会就写劄子推荐宋小郎君,如果官家同意封宋小郎君为神童,我立马就封,不管宋小郎君最后有没有夺魁。”眉州知府笑眯眯地说道,“等官家看了我的劄子,一定会同意封宋小郎君为神童的。”

大娘子向眉州知府作揖行礼,“那先恭喜官人了。”

“哈哈哈哈哈……娘子,你知道么,自官家登基以来,还没有出现过真正的神童。”

“没有吗?”大娘子满脸狐疑,“一个都没有吗?”

“据我所知没有,目前在朝中,小时候是神童的,只有晏太傅。”

“晏太傅?”大娘子经常听眉州知府说朝中之事。再者,他们一家人之前在汴京生活过几年,她还是知道些朝中的名臣。“他小时候是神童?”

“有名的神童,七岁就能写文章,之后被江南安抚推荐给朝廷,先帝特意召见他,然后破例让他参加殿试,之后赐他同进士出身。”眉州知府道,“这件事情在当时可是美谈,先帝还被称颂是明君。”

大娘子听到最后一句话,便明白她家官人方才那句官家登基以来,朝中没有出现过神童的话是什么意思。

“官人,你推荐宋小郎君到朝廷,是为了官家?”

“为了官家,也为了我自己。”眉州知府一脸深意地笑道,“我刚到眉州城一年多,在我的管辖下出现一个神童,这不仅能成为我的政绩,还能为我博取一个好名声。我把神童推荐给官家,也能为官家博取一个贤名的名声,就跟当年的先帝一样。”

大娘子笑着说:“一箭双雕啊,官人。”

“等满三年后,我应该会被调回汴京。”

“官人,你就这么确定啊?”

“娘子,皇帝没有不喜欢贤名名声的,就算是官家也不例外。”眉州知府笃定道,“这可是老天爷送来的贤名名声,我想官家不会拒绝的。”

“那我就等着跟官人你一起回汴京。”虽然眉州城很好,但跟繁华的汴京相比,还是差多了。再者,回到汴京,对官人的前程好,对儿子和女儿的婚事也有益。

“唉,可惜啊。”眉州知府忽然面露遗憾。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的女儿比宋小郎君大太多,不然趁这个时候定亲,结为亲家。”

大娘子没想到眉州知府想的这么远,还想到婚事上。

“官人,你竟然会想到婚事上来,这可不像你。”平日里,他家官人不是满脑子的公事,就是满脑子读书那些雅事,至于家事很少过问,更别提家里孩子的婚事。话说回来,儿子和女儿都还不大,暂时不用操心亲事。

眉州知府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觉得送小郎君是个可塑之才么,想趁他还小,还没有名的时候,赶紧把他定下来。”大五岁还能接受,可以让女儿多等宋小郎君几年,但是小女儿比宋小郎君大七岁,小女儿等不起。“据我所知,眉州书院那些先生都在打他的主意。”

“官人,你就这么确信宋小郎君日后会有好前途啊?”

“宋小郎君日后的前途比我好。”眉州知府道,“你就看晏太傅。”

大娘子一听这话,心里也觉得可惜了。

“大太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眉州知府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大声道:“宋小郎君还有个姐姐。”

大娘子瞬间明白眉州知府的意图,“你是想让儿子和宋小郎君的姐姐……”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们儿子都还没有说亲,可以谈谈这门亲事。”眉州知府越想越觉得他这个主意好,“你赶紧给宋家大娘子下请帖,邀请她带着女儿和儿子来我们赏菊做客。”

“官人,还是你脑子转的快。”她倒没有想到这方面来。“我听说啊,这宋家小娘子在史家跟着汝南郡王府出来的嬷嬷学规矩礼仪。”

眉州知府知道此事,毕竟当初他家娘子也想请李嬷嬷来家里教导孩子们的规矩礼仪,可惜李嬷嬷不愿意离开史家。

“被汝南郡王府出来的嬷嬷教导,宋小郎君的姐姐不会差。再者,宋家也是读书人家,史家还是眉州城的富商,与我们儿子配的很。”

“有点不好,就是宋家没有功名。”眉州知府的大娘子想给两个儿子说官宦家的女儿,这样对儿子日后的仕途有帮助。

“趁宋家还没有功名,我们还能说一说亲事。等宋小郎君的父亲考上功名,人家就看不上我们家了。”眉州知府心里拎得清,“我可是听说了宋小郎君的父亲宋长河是眉州城有名的才子,之所以没有去参加科举,是因为他觉得科举考试不是难事。等他在外游历好,便会投身科考。”

“真的假的?”

“他和苏洵是眉州城有名的才子,苏洵是苏涣的弟弟。”眉州知府刚到眉州城没多久,就摸清楚眉州城达官贵人和读书人的情况。“他们两个日后的前途不会比我差。”

“我马上就去写请帖。”大娘子听完眉州知府的这番话,不敢再小瞧宋家。

“眉州书院那几个先生都抢着要收宋小郎君为徒,也不知道宋小郎君会选谁。”眉州知府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公务繁忙,不然可以收宋小郎君为学生,占一个先生的名分。”

“官人,做人不能太贪心。”

“娘子说的对。”眉州知府笑道,“去书房,我写劄子给官家。”

夫妻俩一同去了书房,一个认真地写劄子,一个专心地写请帖。

大娘子写完请帖,马上派人送到了宋家。

此时,史湘玉正在看眉州知府大娘子的请帖。她让丫鬟把宋嘉树叫来。

宋嘉树牵着小苏轼蹦蹦跳跳来到史湘玉的面前,“娘,你找我什么事?”

“知府大娘子邀请我们去她家赏菊做客,你想不想去?”

宋嘉树心想跟眉州知府打好关系没有什么坏处,点了点头说:“想去。”

“那过两日,我们就去做客。”史湘玉看向小苏轼道,“到时候三宝一起去。”

小苏轼满脸欢喜:“我跟哥哥一起。”

史湘玉叮嘱宋嘉树他们两句,便写回帖给眉州知府的大娘子。

当天晚上,眉州知府大娘子便收到了史湘玉的回帖。

“官人,宋家大娘子答应来家里做客了。”

“那你好好招待一番。”可惜,宋长河不在,不然他也可以请宋长河来家里做客,跟他说说话。

眉州知府写给官家的劄子,也在当天寄了出去。

晚上,史湘玉跟程瑾初说了下眉州知府大娘子邀请赏菊做客一事。

“玉妹,眉州知府家可有两个儿子,小儿子的年纪跟小橘差不多。”程瑾初很是敏锐,“你可得注意了。”

史湘玉倒是没有想到这方面来,现在听程瑾初这么一提醒,心中顿时升起警惕。

“那是得注意了。”

“其实,眉州知府家的小郎君配得上小橘,只是小橘日后想进宫做女官,那就配不上了。”程瑾初又提醒道,“二宝太小,打不了他的主意的人,就会把目光放在小橘身上。你要是不想让小橘进宫做女官,那小橘的婚事,你现在可以考虑了。如果你同意让小橘进宫做女官,那她的婚事,你暂时不用操心。”

史湘玉闻言,苦笑一声道:“我舍不得她进宫做女官,但她心意已决,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逼她不去。”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小橘。”

“明日,我主动提小橘想进宫一事,省得这些人打她的主意。”

“玉妹,你还是先跟李嬷嬷说一声吧。小橘进宫,少不了她帮忙。”

“我明日就去见李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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