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回

在苗美人的劝说下, 官家最终还是答应见见曹皇后推荐的两位先生。

这两位学生是曹家专门从应天书院请来的先生,教导曹家子弟读书。他们俩学识渊博,在应天书院很有名。

当初曹皇后未嫁给官家之前, 在家也是跟着这两位先生读书的。官家也知道这两人,也曾读过他们两人的文章。他之前还夸赞过这两人。

这两位先生,一个名叫闫学礼, 一个名叫戚学政。

闫学礼精通经学和理学。戚学政擅长文章和诗词。

说起来,这两位先生与眉州城都有点缘分。闫学礼的祖母是益州的, 虽不是眉州城的, 但是益州离眉州并不是很远。戚学政的外祖母是眉州城外的乡下的。

曹皇后的兄长仔细地跟他们说了说宋嘉树的情况,以及官家对宋嘉树的重视。这两位先生一听是神童,而且还是那几篇文章的作者,没有任何犹豫, 立马答应了。至于官家重不重视, 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一个聪明绝顶的神童, 可遇不可求啊。他们做先生的最期盼, 也最喜欢教导这样的学生。他们用心教导, 这位学生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日后, 他们二人说不定会沾学生的光,名垂千史。

这一生能教导这样的学生,足够让他们骄傲自豪一辈子了。

别说远在眉州城,就是远在西北边境,或者远在深山野林,他们也愿意去。

曹皇后的兄长见他们毫不迟疑地答应,愣了一会儿, 之后劝他们要不要再想想, 毕竟眉州城离汴京城千里之遥, 离他们的老家也是千里迢迢。这一去,怕是好几年都不能回来。

两位先生表示,别说几年,就是十几年不回家也没有关系。

见两位先生愿意去眉州城教导宋嘉树,曹皇后的兄长没有再劝什么。他问两位先生什么时候动身去眉州城,要不要等到天气暖和些再出发。

两位先生猜想宋嘉树在眉州城一定非常吃香,肯定有很多当地的先生抢着做他的先生。两人怕他们的学生被人抢走,决定等过完年就出发去眉州城。

如果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两位先生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去眉州城。

曹皇后的兄长会帮他们安排好去眉州城的一切事宜。他们去眉州城后,依旧是曹家给他们发俸禄。他们的家人可以继续留在汴京城,曹家会帮他们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如果他们的家人也想跟着去眉州城,他们也会安排好。

两位先生说他们是教导孩子读书的,就不拖家带口的去眉州城,会让他们分心。再者,让家人留在汴京城很好。

曹皇后的兄长让他们放心去汴京城,不用担心家人和家里的事情。

至于官家不会让两位先生去教导宋嘉树一事,曹皇后的兄长没考虑过,两位先生也没有想过。

以这两位先生的学识,官家不可能不答应。

官家看着眼前的两位先生,一时间陷入沉默。他倒是忘了曹家有这两位先生。

曹家有这两位学富五车的先生,曹家子弟竟然还学业无成,真的是……孺子不可教也。

对两位先生的学识,官家是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是……他们是曹家的先生。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的先生教导小树。目前,这两位先生是最好的。

官家看着两位先生,心里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们去教导小树。

“小树的情况,两位先生知道吗?”

“家主说了些,说宋小郎君会写文章……”两位先生把从曹皇后的兄长那里听到的情况,跟官家说了说。

官家听完后,补充了些宋嘉树的情况。

当两位先生得知宋嘉树过目不忘,还熟背《论语》和《孟子》等书,惊得瞠目结舌。

官家给两位先生看了看宋嘉树和小苏轼近日写的文章。

两位先生看完后,一直惊叹宋嘉树的聪慧。

“两位先生的学识,我是知道的,你们去教导他们是最合适的。”考科举不仅仅要考写文章和诗词,还要考经学和理学。

“官家放心,我们二人一定竭尽毕生所学教导宋小郎君他们。”

“小树很聪明,等过几年,我会召他入京,特例让他参加殿试。”官家神色严肃地叮嘱道,“所以邀请你们两位用心教导小树。”

两位先生听到官家这么说,就明白官家在打什么主意。

“官家放心,我们二人一定会用心教导宋小郎君。”

“小树这孩子跟普通孩子不同,你们不能一板一眼地教导他……”官家事无巨细地跟两位先生说了说宋嘉树的性子,让两位先生不要跟其他先生一样,照本宣课地教他们。

听完官家的这番话后,闫学礼他们对未来的学生有了一定的了解。

“官家放心,我们会因人而异地教导。”神童肯定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再说,他们在曹家,什么样的孩子都教过,尤其是调皮捣蛋的孩子,他们教过很多。

官家又强调:“我很看重小树这孩子。”

两位先生恭敬道:“我们明白。”

官家又跟两位先生说了说宋嘉树家里的情况,这是让他们过去后,不用担心吃苦。

两位先生没想到他们未来的学生出生富贵。

“小树家里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你们不用担心。”官家道,“你们二人的俸禄,由我出。”

两位先生忙说道,曹家会给他们俸禄,也会继续照顾他们的家人。

官家听后,沉默了一瞬,随后没有再说俸禄一事。他又叮嘱了些其他的事情,这才让两位先生离开。

等两位先生离开后,官家轻轻地叹了口气:“唉……”

张茂实听到官家的叹气声,关心地问道:“官家,您怎么了?”

“这两位先生竟然是曹家的门客。”官家微微蹙眉道,“很快,他们便是小树的恩师,曹家便是小树的恩人,小树与曹家的关系会很亲密,这不是好事。”

张茂实也知道官家对曹皇后,对曹家的忌惮。

“过几年,小树是最兴来的伴读,日后会是最兴来最得力的干将,但他与曹家关系亲近,这……”官家一想到未来的事情就头痛。

“官家,您有些担心过度了。”

官家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张茂实:“怎么说?”

“您方才也说了,过几年宋小郎君便会入京做殿下的伴读。只是几年的时间,宋小郎君能与曹家多亲近。”张茂实安抚官家道,“再者,那时宋小郎君来到您身边,您还怕他与曹家亲近么。”

听张茂实这么一说,官家心里的担忧顿时消失,旋即轻笑一声道:“我还没有你看得清楚。”

“官家,您是当局者迷。”张茂实道,“奴婢是旁观者清。”

“那就让他们好好教导小树吧。”

“以两位先生的才学,一定能教好宋小郎君。”

“对了,帮我选个东西,然后送去给皇后,说我感谢她推荐的先生。”

“官家,您不亲自去吗?”

“不去,你帮我送去吧。”

“是,官家。”

官家写了一封信给宋嘉树,在信中详细地介绍了下闫学礼和戚学政的情况。写完信,派人送到李家,让李家人把信出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封信估计要等到年后才能收到,届时两位先生已经出发前往眉州城。

远在眉州城的宋嘉树并不知道他的李先生为了他的先生人选操碎了心。此时的他正忙着写春联。

离过年没有几天了,家里各个大门的春联得写。以往都是宋长河写的,今年他不在家,写春联这个任务就轮到了宋嘉树。

宋嘉树嫌弃自己的字写的不好,但是史湘玉觉得很好,还鼓励他写。

原先他是给自己家里写春联,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他会写春联,还说得到他这个神童写的春联,家里的孩子能变聪明。于是,不少人跑到宋家求春联。甚至有人花重金求。

宋嘉树得知他写的一副春联能卖很多钱,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就算有人花重金求,他也没有脸卖。

既然大家不嫌弃他写的春联,那他就免费帮他们写,就当是练字。

没人求小苏轼写春联,他乐的轻松,一点也不嫉妒哥哥帮人写春联。

宋嘉树站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写春联。而小苏轼则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好不惬意。

写了一会儿,宋嘉树搁下笔,甩了甩写的酸疼的手。

小苏轼见状,立马站起身,走到宋嘉树的身边,伸手给他哥哥按摩手腕。

“哥哥,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三宝。”宋嘉树伸手摸了摸小苏轼的脑袋,“再帮我按一会儿。”他这几天写春联写的手腕都肿了。

“好嘞,哥哥想按多久就按多久。”小苏轼在心里默默庆幸没有人找他写春联,不然他就要跟哥哥一样辛苦。

“好了,我继续写了。”

小苏轼扯了扯宋嘉树的袖子,“哥哥,你休息一会儿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好多人的春联还没有写,我得赶紧写。”

小苏轼也不好帮宋嘉树写春联,他见他哥哥连喝茶吃点心的功夫都没有,赶紧倒了一杯茶喂到他哥哥的嘴边。

宋嘉树低下头喝茶,手里写春联的动作没有停。

小苏轼喂完哥哥喝茶,又喂宋嘉树吃点心。他担心宋嘉树吃点心会有碎屑掉落在春联上,还伸手放在宋嘉树的下巴上,这样能接住点心的碎屑。

史湘玉回来,就看到兄弟俩,一个在写春联,另一个在喂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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