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回

今年过年, 虽然没有宋长河和苏洵在,但是苏、宋两家依旧过了一个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年。

对宋嘉树和小苏轼他们来说,过年最开心的事,是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 能穿上漂漂亮亮的新衣服, 还能收到很多压岁钱和礼物。

不过, 开心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过完年, 宋嘉树和小苏轼便要正式启蒙读书。

原本小苏轼是可以晚两三年启蒙读书的,但他想跟哥哥一起读书, 不想跟哥哥分开,那就只能和哥哥一起读书。

对小苏轼来说,跟哥哥一起读书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反正哥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哥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对宋嘉树来说,五岁就开始读书, 而且读的还不是幼儿园, 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但是,为了以后的前途,这书还不能不读, 而且还得努力读,比前世更加努力才行。好在他有面板, 这辈子读书不会太艰难,不然他真的要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

上元节过后,书院和私塾的学生都开始读书, 而宋嘉树的先生还没有着落。

眉州书院的那几位先生不舍得放弃宋嘉树这么好的苗子, 他们就差死皮赖脸地请他做学生了。

眉州知府对宋嘉树很看重, 不愿意看到他浪费这么好的读书天赋, 见他迟迟不拜师,心里也着急。他让他的大娘子请史湘玉他们来家里做客,他趁机会问问宋嘉树读书的事情。

史湘玉和宋嘉树他们也猜到眉州知府大娘子请他们做客的目的,他们没有拒绝。

刚到眉州知府的家没多久,宋嘉树便被眉州知府领走了。

眉州知府看着宋嘉树,越看越喜欢。心想几天不见,小树这孩子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前些时日,宋嘉树带着小苏轼来给眉州知府拜年。眉州知府还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眉州知府先关心地询问了下宋嘉树这几日的情况,之后又问他这些时日有没有读书,读了什么书。

宋嘉树非常乖地把他最近看了什么书,读了什么诗词都跟眉州知府说了。

眉州知府忍不住又考查宋嘉树读书,宋嘉树全部回答正确。

见宋嘉树在过年期间也没有忘记好好读书,眉州知府心里很欣慰。

“小树啊,过了年你就五岁了,也该跟着先生读书了,你想好拜哪位先生为师吗?”小树这孩子再不拜师,秦先生他们几位怕是真的要抢人了。

“伯伯,我有先生了,他们在来眉州城的路上,过些时日会到。”宋嘉树和史湘玉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跟眉州知府说他有先生一事。

“你有先生呢?谁啊,不是眉州城的,哪里人士啊……”眉州知府很诧异,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有两位先生,一位精通经学和理学,一位擅长写文章和诗词。”宋嘉树如实以告,“他们从汴京来。”

“汴京?”眉州知府惊讶道。

宋嘉树点点头:“嗯,他们从汴京来。”

眉州知府心中又讶异又疑惑,“你爹给你从汴京请的先生?”眉州知府知道宋长河和苏洵去年游历在外,还去了汴京。

“不是我爹和舅舅请的先生,是我的先生帮我请的先生。”

眉州知府被宋嘉树这句话类似绕口令的话说糊涂了,“什么叫你的先生帮你请的先生?”

“算是半个先生,伯伯您认识韩琦吗?”

“韩琦韩公?”眉州知府一脸震惊,“你说的韩琦是不是去年来四川路赈灾的韩公?”去年,眉州知府见过韩琦。那时,韩琦特意来眉州城感谢捐赠粮食的富商乡绅门。

“是啊,就是他,他是我的半个先生。”

眉州知府还是没弄明白宋嘉树的意思,面露困惑地问道:“韩公怎么是你半个先生?你和韩公认识?”

“我和韩叔叔在乡下认识的……”宋嘉树把他和韩琦认识的过程跟眉州知府说了说。

眉州知府听完,无比吃惊。他没想到宋嘉树跟韩琦还有这一层关系。

“韩叔叔在眉州的时候,教我和三宝读《论语》,后来他回去了,也经常写信给我们,在信里继续教我们读《论语》,所以韩叔叔算我们的半个先生。”把跟韩琦的关系告诉眉州知府,是宋嘉树和史湘玉经过熟虑后决定的。等眉州知府任期满三年,便会调走,回到汴京述职,届时就会遇到韩琦,韩琦很有可能会询问眉州知府有关他的事情,等到那个时候眉州知府便会知道他和韩琦的关系。早知道晚知道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早点让眉州知府知道。

“我之前写信给韩叔叔,询问了他的意见,他说秦先生他们几位先生不适合我。”他还有一位翰林学士李先生一事就不跟眉州知府说了,他怕吓到眉州知府,“他说他会帮我请先生,然后帮我请了两位先生。”

眉州知府:“!!!!!”韩公亲自帮小树这孩子请先生!他给小树请的先生还愿意千里迢迢来眉州城,这……太惊人了!

“真的是韩公帮你请的先生?”

宋嘉树点点道:“嗯,韩叔叔帮我请的。”

眉州知府在心里惊叹:我的天老爷啊,韩公竟然对小树拜师一事这么看重!

等等,小树跟韩公认识的时日不长,韩公不仅亲自写信教导小树,还特意为小树请先生,这是把小树当亲侄子了啊。

或许韩公早就看出来小树是神童,觉得他是可塑之才,所以才会这么重视他。

“既然韩公帮你请好先生,那我就放心了。”韩公请的先生,自然不差。“对了,韩公给你请的先生是谁?”

“两位先生以前是应天书院的先生。”

“应天书院的先生啊,那是好先生。”韩公为了小树,竟然把应天书院的先生请来了。“我有很多朋友都曾是应天书院的学生,韩公给你请的是哪两位先生?”

“精通经学和理学的先生叫闫学礼,擅长写文章和诗词的先生叫戚学政……”宋嘉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眉州知府把茶水喷了出来。幸好他离眉州知府有些远,不然就要被他喷到。

“咳咳咳咳咳……”眉州知府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宋嘉树赶紧走过去,抬手拍了拍眉州知府的后背,“伯伯,你没事吧?”

眉州知府咳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茶水,满脸惊愕地问道:“你说韩公给你请的两位先生是谁?”

“闫学礼闫先生,戚学政戚先生。”看伯伯这么激烈的反应,他的这两位先生来头不小啊。

眉州知府这次听得很清楚,然后整个人傻掉了。

“伯伯,你没事吧?”这么看来,他的两位新先生不止来头不小,很有可能非常有名。不过,话说回来,李先生是翰林学士,他认识有名的先生并不奇怪。

眉州知府回过神来,压下涌上心头的震惊,“我没事。”韩公竟然给小树请来闫先生和戚先生,这……等等,他记得这两位先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的先生,好几年前就是了。这两位先生只教导曹家子弟,不教导其他人,韩公怎么请得动他们的啊。

“伯伯,我这两位先生很有名?”

“非常有名,整个汴京城无人不晓,不少文人学子都想成为他们的学生,但他们很少收学生。”虽说韩公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但是想请得动曹家的先生也不容易吧,除非官家帮他。对,一定是官家帮的忙。

他之前写劄子给官家,跟官家说了小树的事情。韩公一定也跟官家说小树的事情。官家觉得小树是神童,应该重点培养,便帮韩公请了曹家的两位先生来教导小树。

眉州知府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很对,心里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写了劄子告诉小树的事情。

“闫先生还是经学和理学大家,戚先生是有名的才子。”眉州知府笑着说,“闫先生注释的经学和理学深受读书人的喜欢,我以前还读过他老人家的注释。戚先生写的文章和诗词虽不是很多,但是每一篇都非常有名。”

宋嘉树听了,心中疑惑,这么厉害的两个人,他怎么没有在历史书上或者语文书上见过。

“对了,你知道范仲淹范公吗?”

“知道,爹爹和舅舅说过。”

“范公曾在应天书院教书,他和你的两位先生是同僚,据说他们的关系很好。”

宋嘉树在心里惊呼,他的两位先生这么牛逼吗?

“韩公能为你请来这两位先生,应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眉州知府感叹道,“小树,韩公很看重你啊。”哪怕是亲侄子,韩公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等两位先生来了,你可要好好地跟他们读书,不要辜负韩公和两位先生。”

“伯伯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李先生真是大手笔啊。

眉州知府又跟宋嘉树说了些他两位先生的事情。

“对了,小树,关于你两位先生的事情,你不要再跟别人说。”一旦让眉州城的读书人知道闫先生他们来了,只怕小树家永无宁日。

“为何?”

“一旦其他人知道你的两位先生是闫先生和戚先生,他们会日日去你家求两位先生教导或者指导,说不定连秦先生他们都想拜你的两位先生为师。”

“我的两位先生这么受欢迎吗?”

“他们可是大家。”眉州知府又交代宋嘉树几句,这才带着他去用午膳。

回到家,宋嘉树把眉州知府对他说的话,跟史湘玉她们说了。

史湘玉和程瑾初她们听了,也是满脸的震愕。

“我听官人提过这两位先生。”史湘玉忽然想起来宋长河以前提过闫先生他们。

“李先生竟然给你们请了两位大家来教你们,我们苏宋两家是不是祖坟冒青烟呢?”程瑾初一本正经地说道,“明日派人去祖坟看看。”

史湘玉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得派人去看看。”

“娘、舅妈,两位先生已经在来眉州城的路上了,很快便会到了,我们是不是得给两位先生安排好住处啊。”

“我和你舅妈早就安排好了住处,不过现在得重新安排了。”两位先生的身份这么贵重,得重新给他们一个环境更好更幽静的住处。

程瑾初提议道:“多安排两个住处,然后让两位先生自己选。”

“得安排几个人伺候两位先生的衣食住行。”史湘玉心想,两位大家千里迢迢来眉州城教导二宝和三宝他们,不能怠慢了他们,得把他们两人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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