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向南穿过江底。
我伏在车厢顶上,耳中只有车轮滚滚,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也不知那些黑衣杀手是否还在洞中寻我,也未听见列车破水前行的声音,知那齐膝深的浊水,在那铁门打开之后,早已顺着泄洪沟流走了。
我心里盘算,如今那林小婉也不知下落,古画的踪影无从知晓,好在此时已摆脱那失忆症的纠缠,重又想起那传国玉玺的藏宝方位,只要较那些黑帮弟子先一步赶到,必可保住它,不至于教它流落到外人手中。
再说那藏玺之地,我其时已然意外觅得——在我奉古画出版社总编之命,到盘龙湖畔的种尸丘上给宫殿遗址拍照,无意中发现那遗址与古画上的背景完全重叠在一起,毫无二致,显然就是古画所标的藏玺之所。如今,我回想自己的真实身份,肩负的使命,自然而然地就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心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心底自有一番欣喜。但是,我也明白,我必须先人一步赶到那盘龙湖,才能保住那玉玺不被黑帮盗走。——我恩师李越谱曾经告诉我,那黑帮手中也有一张由他仿制的画作。说不定,那些专靠杀人越宝的家伙了已经找到那里。一想到这一层,我不由地心急如焚。
轰隆隆——
轰隆隆——
列车在江底划了一道弧线后。戛然停下。车门徐徐打开。
我跃下车顶,从列车驾驶室旁进入大厅。那驾驶员戴着地铁公司的蓝灰色贝雷帽,正立在车门外的警界线上向前方的同事打手势。瞥见我从他的驾驶室出来,大吃一惊,冲进驾驶室用无线电对讲机呼叫保安。
我来不及听他的说话内容,顺着阶梯飞奔向地铁出口。到了地面上,因担心招来警察,我没有招车,而是徒步奔向江滩上。在江边的芦苇丛中找到一只渔船。
那船家正在船蓬里升火做饭。
我给了船家二百块钱,教那船家顺着江堤向下游行去。那船虽是一艘陈年木舟。破破烂烂,连个挡风的篷子都露出数个破洞,但因它船尾装了电动螺旋桨,又是顺水飘行。亦还算快捷。
行得半个小时,远远望见一条支流汇入大江,我知那是盘龙湖的湖口,便教船家拨转船头斜划过江面,从那湖口溯流上行。走了一阵,岸边的房屋渐渐稀少,芦苇却越来越密。待望见盘龙大桥,我让船家靠岸,跳上河堤。径直奔向盘龙湖。
我到了那宫殿遗址处,重新立在那种尸丘上,从脑海中搜索出那古画上的景物。眼前物象与之再次重叠,严丝合缝,毫无分别。更加印证先前的猜测,不由地大喜过望。待起伏的心潮稍稍平定,再移目望向遗址下的盘龙湖,只见湖岸高起。逶迤连绵,围着一汪碧波。那碧波随岸而走。近处看去,时广时狭,瘦时堪比西子,丰时犹胜玉环,从高处望去,那湖的形貌盘旋蜿蜒,张牙舞爪,不见首尾,恰如一条盘龙。
我心说,难怪这湖畔的古城被唤作盘龙城,大概是因貌而得名矣。
我走到湖边,恰有一阵风从湖面掠过,刹那间,涌起一阵洪波,层层叠叠地向湖心滚去。此时,恰值正午,一轮烈日照在波心,银光烁烁,那湖竟如玉龙抖鳞,啪啪有声。教人见了,生出许多敬畏。
再俯看那湛青碧绿的湖面之下,隐隐的水草摇手,鱼走虾戏,一群群,一队队,就如水中市集,繁华热闹。我啧啧赞叹一阵,留意那湖底,见一片水草下蛰伏着一长条暗影。心说,只怕那里便是藏玺之处了。转见堤岸下有一叶无人小舟,便展臂跃在舟头,拔出竖插在黄沙中的竹竿,点在岸上,向那暗影行去。
到了那暗影上头,俯身水面,见那暗影如一长龙盘在水底,影随波动,心里好奇,插竿水中,去戳那长龙,直觉竿底笃笃作响,那长龙至为坚实,分明是一处水底建筑。心里不由地大喜,只道那玉玺必定藏在其中。可是,眼下自己既无工具,又无帮手,那建筑卧在水底,想单凭一己之力将它掘开,却是一桩天大的难事。
要怎样才能进入其中呢?我左右寻思。正在抓耳挠腮,不得其方,却听见对面岸上一人高声道:“左焰,找到宝玺了么?”
我听那声音耳熟,心里一惊,抬头望去,正是那个匪警大佬郭真超,而且,他身后还立着数十名手端燃爆枪的黑衣人。
其时,我与那立在湖堤上的郭真超距离尚在百米之外,但因湖面空旷,他志得意满的腔调仍是清楚地传到我耳中,想起他为私利假公权加害于我,屡屡置我于枉死之地,又害了我妻子性命,致使燕燕不知所踪,实在是可恨之极,便大声斥问道:“郭真超,你为何三番五次害我?”
那郭真超看了看四周,高声道:“枪杀外国游客,加入黑社会,围攻警察,你哪一项都是死罪。(.)我好心劝你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你却暴力抗警。这又怎能怪我?”言语里一如既往的俱是仁义大德,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全是我咎由自取。
那郭真超显然以为我尚处在失忆中,还想拿这样的话来诓我。我怒声道:“三年前,你与尹文彬勾结意大利黑手党,用渣土车将我撞下山崖,又在崖底向我开枪,证据确凿,容不得你诡辩。”
那郭真超迟疑了一下,知我已然恢复记忆,声音立时小了两分,应道:“你的证据在哪里?”
我知他生性凶残,为人狡诈,如果说出存放证据的地点。他会立刻向我痛施杀手,便说道:“你这个人过于狡猾,我当然不会放在身上。”
那郭真超低了下巴。虎视眈眈地望着湖面,脑子里却飞快地打着主意,过了一两分钟,突地抬起头来,高声道:“左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我冷冷地道:“你先叫你的人退出盘龙城。”
那郭真超狰狞地一笑,道:“你想死。那好,我就成全你。”一挥手,那数十名黑人举枪齐射向湖心,一团团火球裹着令人窒息的高温。冲着我呼啸而来。
我伏身舟底,可那小舟被数发火球击中,嘭嘭爆响一阵,便成了一只浓烟滚滚的火船,左舷露出一个大洞,湖水咕咕地灌进仓中,转瞬间便淹至我脚面,晃晃悠悠向湖底沉下去。但那骇人的火球依旧不断地飞来,有的落在水面上。哗一声爆裂开来,掀起一根根水柱,直射上空中。我来不及细想。憋足一口气,一个鱼跃扎进湖中,因惧那火球的威力,不敢飘在湖面,一直向湖底游去。到了湖底,渐渐接近那一长条黑影。伸手抚去其上覆着的淤泥、水草,那黑黑的东西。竟露出一片透明的水晶,那水晶呈圆弧状,像一个巨大的水泡罩在湖底。那水泡借着湖面射下的阳光,晶莹透亮,一眼便可瞧见水泡中的景象。
那水泡中,东西两边各有一屋,设有桌、凳、床榻,桌上有水壶酒爵,全是一些青铜古物,还放着一方模样古朴的盒子。那盒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通体乌黑,没有一丝光彩,与别物大为不同。屋的北边有一道门虚掩着,门外一条长廊通向湖堤。
我看到此处,口中的气息已然不足,直觉得胸闷,耳中嗡嗡作响,便想用手掌去戳开那水泡,钻到里面去。可是,那水泡竟然在我指下发出嘣嘣嘣的闷响,坚硬无比,仔细一瞧,哪里是什么水泡,赫然是水晶石打磨出的避水罩。这屋子竟是一座水晶宫。显然这里是进不去了,又不敢浮到水面上,只好顺着那水晶长廊,向湖岸爬去。走了一半,胸中气息便告用完,无法再闭气,只好壮胆窜升到湖面。
那湖面上这时已然寂静无声,我心里奇怪,只道那郭真超多时见不着我,便率队离去了,也不多想,又憋足了一口气,潜到湖底,顺着那水晶避水罩摸向湖边。大约摸了十数丈,便到了水晶罩的尽头,眼中所视,沙砾贝石光影揺动,显然也已到了岸边,便从那水中冒出头来,走到岸上。虽然身上湿了个透,但因天气湿热,反倒觉着凉爽无比。心说,那水晶罩分明伸入了湖堤底下,其入口必然就在这湖堤之下,想到这里,便在堤下的沙滩上左右各走了十来步,却并未见着一个门径,除了黄沙以外,别无异样,举头见湖堤顶上立着一块石碑,在石碑左首三四十步的位置有一株古柳,正绿枝串串,随风而舞。因见四周平旷,这株古柳煞是突兀,觉得很好奇,便爬到那树下,见这树直径约有五六米,树冠撑开,犹如一把巨伞,遮着烈日,甚是阴凉,因在水底游了这一阵,体力消耗甚大,便卧在树脚下闭目小憩。过了一阵,蹬脚翻身,也不知足底碰着了什么机关,树身上哗地一响,启开一个黑森森的洞。想起那水晶罩的走向正是通向这树下土堤,心说,难道这树洞就是进入那水晶屋的入口,不由地大喜,猫腰钻入洞中,待眼中渐渐适应那洞中的光线,见有一条石阶自脚下斜伸向地下,沿阶下行,洞府渐至宽大,渐渐明亮,抬头上望,鱼龙翔于顶上,玉蚌开合于穹顶,似乎伸手可捞,竟已进入水晶长廊之中。那长廊两边的墙上皆挂有青铜油灯,墙面尚有油灯熏黑的烟迹。走到近处瞧那青铜油灯上,绿锈斑斑,灯油早已枯尽,却又有缭缭的松香味飘出来。我识得那青铜油灯俱是上古时代殷商器物,算到眼下,竟已过了三千多年,不由地大为吃惊。
在长廊中走了三五十步,洞府陡然变得十分宽敞,又委蛇走了数十步,见前方不远处露出一道扇子样式的朱漆铜门,半开半合着,上前推了推,很是厚重。无法移得分毫,转见门旁有一圆盘,握在手中一旋。那门便悉数滑进了石壁中,眼前闪出方才望见的那座石室,和室中的两厢房屋,圆桌圆凳。我走至那圆桌前,见那桌凳全系白玉石打磨而成,虽然过了数千年,仍是光滑如脂。未着一尘。拿起桌上那只黑漆漆的盒子,只见盒盖上写着四个篆籀小字:传国宝印。心说。原来这天下文物至尊真的在此,不由地心喜若狂,塞入怀中,转身欲离开水晶室。却见那桌面上放着五六支青铜酒爵,上面模刻着一行籀文:“盘龙城院子山制”,不由地想起那神出鬼没的婉儿便是院子山人。闪过一念,因惧那郭真超跟入这水晶宫,转身顺来路向外行去。
到了那树洞外面,心说,这水晶宫也是古人遗下的宝物,亦要善加保管,不能为恶人得知。便想着如何合上那树洞。用手去那树洞的门里门外摸了数遍,也未找到一个机关,正在迷惑。那门却哐地一声自动合上了,看不出任何缝隙。我不由地在心里感慨古人心机,巧夺天工!
我离开那古柳,奔入旁边的密林中,见有一条蜿蜒小径通向前方。那树林甚为浓密,小径上又落满经年的黄叶。显得至为清幽。没想到,才走了百十步。就听见草丛中哗地一响,我前后左右站起一圈人来,正是那郭真超领着那数十名荷枪实弹的黑衣人。
郭真超举枪瞄准着我,得意洋洋地道:“左焰,把东西交给我。”
我见自己被围在中央,无路可走,知道自己一把宝盒给他,他立刻就会开枪要了我的命,但是,若不给他,他也会杀我灭口,只有用宝玺作押才能护身。
郭真超冷声道:“别磨蹭,扔过来。”
我冷眼盯着他满是横肉的脸庞,道:“我给就是,你别开枪。”
郭真超将手枪放下,道:“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交给玉玺,绝不向你开枪。”
我将手伸入怀中,抓住那柄意大利造手枪的枪柄,拨开保险,再一并抓住那宝盒,从怀中慢慢拿出来,将宝盒交到另外一只手上,用手枪对准宝盒,道:“你若开枪,我就一枪毁了这玉玺,来个玉石俱焚。”
谁知那郭真超听了,竟连声叫好,道:“好好好,你有种,来呀,把那个小杂种给我拉出来。”
说着,他身后闪出一名黑衣人,手里赫然抓着我燕燕。燕燕嘴上粘着一块胶布,泪花儿在眼眶中直转,可嘴里只唔唔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郭真超伸手撕开燕燕嘴上的胶布,那燕燕开口就骂道:“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绑着我干什么?”
那郭真超伸手在他脸上扇了耳光,啪——清脆的响声,像一发子弹击中我的胸口,我怒声叫道:“郭真超,你这个疯狗,放开他,他只是一个孩子。”
那郭真超冷笑道:“放不放他,就要看你表现了。”说着,将手向我一伸,“拿来吧。”
我怕燕燕吃亏,又怕玉玺到他手中后,他不会放过我们父子俩,便要他一手交人一手交玺。那郭真超怕我真的用子弹打碎那玉玺,便答应了我的要求,派出两名黑衣人,抓着燕燕的手臂走向我。
我俯身将燕燕抱在怀中,把玉玺放到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
郭真超拿到宝盒,发出一阵狂笑,目光放到那宝盒中,小心翼翼伸手掀开盒盖,倏地面色大变,吼骂道:“妈的,竟敢骗我,你找死。”
我心里一惊,那盒子自我拿到以后,并未打开过,难道竟是一只空盒,疑道:“怎么?”
郭真超将那盒子抛到我脚下,我拾起看时,里面空无一物,那盒盖抬头面写着几个字:你来迟了!不由地大为惊异,心说,这盒子深藏在湖底,怎么还有别人先我一步取走了。
那郭真超厉声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妈的,给老子开火。”那数十只枪一齐喷出烈焰,组成火网兜头盖脸扑来。
我连忙抱着燕燕,扑倒在一个水坑里。那水坑虽说只有数尺宽深,但恰好躲过了第一轮火网。只是,身旁的草丛皆被那火球点燃,借了湖边刮来的风头,噼噼啪啪越烧越旺。烤得肌肤生疼。好在我与燕燕,身上皆被泥水浸湿,尚能勉强忍受。
我瞄着坑外开了十来枪。冒出半个头,见四周的黑衣人正在缩小包围圈,不断地向圈中射出火球。心说,若是一直躲在这里,即使不被子弹穿透,也被烤熟了,便想要寻个出路。正伏在坑沿上左右观望。只听见叭叭叭响起一阵清脆的枪声。这枪声与那黑衣人的燃爆枪发出的嘭嘭声明显不同,似从远处的林子里射来。又听那一圈黑衣人皆齐声呼叫:“在那里。在那里,狼人!”又听有人中了枪,惨声呼救。
我心里喜道,定是那林小婉相救来了。站起身来。果见左前方两株古松后,闪出一个狼人来,挥臂指向一旁。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见那婆娑的树影中,竟又同时出现了五六个狼人,皆一齐拿着手枪向那黑衣人射击。
那些黑衣人一时手忙脚乱,也不知林中到底有多少狼人,纷纷逃向林子深处。
那七名狼人连成一条线,在林中追击那些黑衣人。那郭真超逃了一阵。见那狼人势单,便重又率领黑衣人守住阵脚,冲子回来。
我知道那郭真超即便得不到玉玺。也要杀我灭口,想将燕燕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便抱着燕燕跑向湖堤,欲将他送到盘龙大桥上。没想到抱着孩子,脚底下不够利索,没跑几步。便被两名黑衣人赶上,一枪打中了左肩。顿时左臂一松,教那燕燕滑落在草丛中,忙将燕燕拉到一棵大树后,开枪击倒那两人,谁知有一人从身后悄悄逼近,就隐在四十米远的地方朝我开了一枪。我听见枪声,连忙扑在燕燕身,却见一名狼人在我身后跃起,挡在我身后。
我抱着燕燕转到树后,探出头来,见那狼人蜷卧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臂,却将手枪丢在一旁的草丛里。我滚身到那狼人身旁,伏下身,见他指缝间不住地渗出鲜血,失声道:“啊,你中枪了!”想起方才身后枪响,这狼人跃在空中,竟是替我挡了子弹,心里大为感动,忙伸手替狼人堵着臂上伤口。可那鲜血仍是不住地向外淌。那狼人无力地说道:“左焰,当心,把东西藏好!”说着,从怀里掏出那装着古画的竹筒来。
我听那声音是个女声,甚为耳熟,便道:“你是,你是林小婉?”
那狼人揭开头罩,露出满头秀发,和一张秀美的脸庞来,不是林小婉又是谁?
我说:“小婉,你……”
林小婉狠狠地咬着贝齿,笑道:“我没事儿,那王八蛋枪法不准,只是皮外伤。”
我责怪说:“你傻我啊,枪子儿也是你挡得的?”
林小婉笑道:“你不是恢复记忆了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怎么婆婆妈妈的。看好孩子,我替你去把个王八蛋警察干掉。”说着,戴好狼人面罩,伸手去草丛里捡起手枪,猫腰向刚才枪响的方向摸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可一眨眼她又回来了,笑道:“有人收拾那些王八蛋了。”
我说:“是谁?”
林小婉道:“问什么?你看了就知道了。”
果然听见前方的林子里,不停地有人喊:“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举起手来。”
“举起手来。”
……
四处的枪声渐渐停下,树林里响起衣服摩擦树叶草茎的声音,然后这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我将燕燕抱在怀中,搀着林小婉出了林子,到了宫殿遗址上,看见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武装警察,正在给郭真超和那一帮黑衣人戴上手铐,套上脚链。而在那临湖的石碑旁立着三个人,见了我们,便向我们走来。最前面的是范瑄瑄,后面两人一老一少,少的扶着那老的,正是自称大唐仁杰的范潇潇,老的慈眉善目,却是那德高望重的老医生范长龙。
原来,范瑄瑄回到大江市,与我分开后,并未闲着,而是在家中写了一份材料,把它和记录着郭真超与尹文彬的对话的“爱国者”,一起交给了他的父亲范长龙。范长龙见证据确凿,便直接送到了市长办公室。市长便绕开警局,直接向武警部队请求帮助。武警便派出精兵赶到盘龙古城。一举擒住郭真超团伙。
我问及传国玉玺的下落,范长龙指林小婉道,她已经交给文物局了。
林小婉才将自己取走玉玺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原来。她当日在那地狱中追着那盗画贼到了江滩上。谁知那盗画贼竟突地停下脚步,喊出她的名字。定睛看时,却是那盘龙城遗址公园保卫部的郑部长。原来,他也是国际文物保护组织的成员,当初送我与林小婉到飞机场后,等我们过了安检,他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票。进了相同的飞机,暗中保护古画。谁知飞机中途生变。他便偷了我包中的古画,实际上是怕古画落入旁人手中,用此方法保护起来。由于要迷惑黑帮杀手,他一直隐在暗处。不便告诉我古画在他手中。后来,他将古画交给林小婉,想起我曾经在盘龙湖岸边拍照,便谈及此事,两人遂来到盘龙湖畔,才发现那古画中的背景竟然就是盘龙城宫殿遗址,画中远处的湖面就是盘龙湖,因而经过几番周折,进入那水晶宫。找到了玉玺,将它交给了国家文物局。
眼见古画重回手中,玉玺得归国家。我的冤情也已昭然如雪,我不由地仰面朝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想起我那可怜的妻子的尸骨还在那废弃的隧道中,便向众人辞别,要去那地道中为她收拾。可是,那范长龙却一把扯着我。劝止道:“那地道你就别去了。“
我说:“我不能让她待在阴冷的地方。”
范长龙叹了口气道:“哎,你走后。武警部队到了里面,与里面的三合堂弟子、外国黑帮发生了枪战,因那些匪徒负隅顽抗,难以清剿,武警死伤了不少战士,指挥官一气之下,便用炸弹将那一段地道炸塌了。”
我大吃一惊:“啊?!”
范长龙道:“孩子啊,你就听我一句,就别去了。死者已矣,生者自珍就是了。”
我知那地道深入地下数十米,如果塌陷了,是万难进入的,听了这话,不由地失声痛哭。
武警部队将郭真超等人羁押完毕,送上警车锁牢,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林小婉笑道:“我家隔这儿近,走吧,各位到我家坐坐。”
众人奔波一阵,俱是疲劳不已,又见天色将晚,饥肠辘辘,便齐声应和。
那大唐仁杰将车开到众人跟前,送众人来到院子山下。
众人下了车,跟在林小婉身后,踏着青石阶,逶迤上山,一直走到山腰,方才在一栋院门前驻足。我见那院门黑漆虎环,额上吊着一块烫金大匾,气势不凡,心说,曾听那盘龙城博物馆的邓馆长说,林小婉的丈夫是个大商人,光看这门头,便知不假。待走到那门额底下,瞧见匾上字迹,却是唬了一跳,那上面竟然写着“左府”这样两个镏金古字,心说,怎么这林小婉的丈夫与我是本家?待与众人进入院中,又未见着半个别的人影,便问那林小婉:“怎么,你丈夫呢?”众人听了我的话,也觉得奇怪。
那林小婉菀尔笑道:“你瞧瞧那正堂上挂的什么?”说着,用纤纤玉指一指那正堂上挂的一幅壁画。
众人见了壁画中的人物,顶盔裹甲,目光如电,神色威严,显然是上古的一个将军。
那范瑄瑄走到那壁画下,左右观瞧一阵,回过头来,指我道:“你们看,这画上的将军,像不像他?”
我见林小婉指那壁画上的将军是他丈夫,却见那将军胸前的护心镜上镂着一个古字:商,只道她是开玩笑,笑道:“这将军是三千年前的商朝将领。怎么会是你的丈夫?”
林小婉一边请众人落座,一边笑道:“你忘了邓馆长说的话么?”
我想起那夜在黄泥岗酒家,盘龙城博物馆的邓馆长与我把酒言欢,说这林小婉是被一个老头儿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是三千年前的尸人。她来以这盘龙城地界上,目的就是要寻找他失踪多年的丈夫。令人惊异的是,我与他丈夫的相貌竟如此相似,心说,难道……难道……我真是她前世丈夫投的胎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