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日火葬场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璧月看似惊诧地抬了一下眼,而后又重新作出恭顺之态,回道:
“谨遵夫人吩咐。”
她说着,将净脸的水盆端了出去,而后又带着膳食和药汁儿进来,小心劝着萧云芷用膳。
每道膳食,她都遵照萧云芷往日的习惯奉上,侍膳后的打扫也仅仅有条,膳食后一刻,她为萧云芷奉上了一盏碧螺春,而后将一卷今朝登科的进士策论放在萧云芷的手边儿。
萧云芷的头已经不再眩晕,只是胃中仍然不适,脑海中不断浮现萧家的惨事,念及父兄之祸,她如何能心绪平静,饮茶用膳?
可她仍然尽力进食,时而与璧月闲谈几句。她虽然信任祁弘晟,但是她仍然对面前的一切感到陌生至极,毫无心安。
璧月与她而言是个陌生丫鬟,可是却能如此熟悉她的衣食住行,已然再次验明了璧月的身份——她当真是侍候过自己的,应当有不短的时日,此事不掺假。
璧月对萧云芷的心性也十分了解。萧云芷机敏聪慧,可到底算计不过祁弘晟。
主仆二人就在这书房中消磨了大半日,期间回绝了从衙门回转的祁弘晟。
“夫人好些了吗?”祁弘晟迭声问了几次,又隔着窗说了好些软话,不得萧云芷回应后,便只能细细嘱咐璧月,从药物到饮食到夜里盖几分薄被,屋里放几个冰盆,分别放在何处,都交代清楚。
萧云芷坐在窗边儿听着窗外熟悉的嗓音,心中又酸又涩,又爱惜又疲乏。她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太子府的书房,将原主人赶出去不让接近,还要受着供养,实在不像话。
但她不想见祁弘晟,也不敢见。与她而言,她仿佛做了一场荒唐梦境,一切都如此不真实,唯一的宽慰便是祁弘晟,可她却不敢亲近。
她还没有弄清楚她与祁弘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弄得他们彼此都留下伤痕,而她也近乡情怯。
自己骤然背上了萧氏全族的冤屈,而她如今身份,只会拖累太子。
她也不愿做妾,哪怕是祁弘晟的侍妾。
她在书房中坐了几日,在医官的妙手回春下,额头上的伤口和手上的烫伤都恢复许多,而她也在这期间看了许多祁弘晟书房中的折子和策论,在与璧月交谈中,逐渐了解了朝中和民间的形势。
这个朝廷,金玉其外,危如累卵。就像祁弘晟这个太子之位一样。
而她,则成了彻头彻尾的罪臣之女,依仗昔日情谊,被祁弘晟从揽月楼救出来的卑贱之身。
祁弘晟的侍妾。
萧云芷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捱过阵阵痛楚。
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一切更糟了。璧月说,太子殿下触怒了圣上,将她从揽月楼带了回来,却无力给她太子妃之位了。
圣上重新为太子指婚,而太子也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侧妃萧婉晴。
她不过是太子府上一个见不得光,连正经封位都没有的侍妾。
璧月的话儿断断续续,大多数时候都说得很胆怯,不太敢讲出真相。可是即便是从断续言语中,也不难拼凑出原委。
萧云芷虽然失了魂,但却不是彻底失了神志。她是了解自己的,这样身份跟着祁弘晟,她不愿。于她而言,她与祁弘晟拥有过最纯粹真挚的过往,有扯不断的情爱,祁弘晟在危难之际不离不弃,她自然感激。
可是她不愿做祁弘晟的妾。
双十年岁的她,与祁弘辰有了夫妻之实,可那不像曾经期盼过的那样甜如蜜糖,而是...对过往的背叛和对纯粹的玷污。
她自然是要离开的,就如同璧月含糊地对她描述的那样。她要离开祁弘晟,不愿用这样的身份和萧家的仇恨拖累祁弘晟,也不愿继续与有了侧妃,也即将迎娶正妃的祁弘晟纠缠。
祁弘晟不许。
这也不稀奇。萧云芷从未怀疑过祁弘晟对她的情谊,也懂得祁弘晟将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将萧家的罪臣之女纳入太子府,背后有多少妥协和苦衷。她知道祁弘晟性子里有一种偏执,即便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
因爱生怖,因怖生忧。她都明白。
她也无望地爱着他。即便世事无常,即便天意不佑。
若是他们为此大动干戈,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萧云芷有些乏累地靠在书房的椅背上,璧月端来的参茶已经凉透,她并没有用。她知道那参茶是取了百年老参最温和滋补的部分,也是每日几次在书房外等见她的祁弘晟亲手为她泡的。
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份心意,也不知如何解面前的局。她的母亲、嫂嫂还在浣衣房,她还未想法子为父兄申冤昭雪。她身上的担子太重,实在容不下她与祁弘晟的情谊了。
窗外,又传来了祁弘晟对璧月的嘱托和叮咛,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他声音中有着迫切和无奈,离窗口那么近。他明明在自己的府邸上,可却因为她的不肯,迟迟不踏入书房一步。
他是爱她,因而怕她不愉。
萧云芷还未打算见他,默不作声地垂首看着桌上的书简,寻思如何联络郭敬文等人,想法子照料母亲、嫂嫂和妹妹,而后她便可无后顾之忧,联络父兄在西北的残余势力,洞悉陷落的北境情况。
她不能指望昏聩多疑,害死西北军民的皇帝了。
她也不能拖累祁弘晟。
齐王...她眸子一暗,隐约想到了老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想到三皇子的母家势力,她以水作墨,慢慢将朝中势力画在桌上。
齐王夺嫡,想来不远了。太子本就不得老皇帝之心,齐王如今长成,才具能力不俗,已然在朝中有了支持。只不过朝中仍有武将和老儒执着太子顾氏出身和嫡长子的身份,与老皇帝分庭抗礼,可这些人在齐王为朝廷立下功勋后,便不会敢与皇帝作对。
萧家当年在顾家垮台后,以联姻力保太子,而如今已经支离破碎。
萧云芷心中一痛,垂眼看着自己用茶水在桌上写下的齐王二字,心中半是筹谋,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