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百草门中的往事，萧雨初也拿捏不准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们这件事。
她抿着唇纠结了好半晌，最后还是沈微看出了她的为难，无谓地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直接跳过便是，把能说的都告诉我们就成。”
其他几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萧雨初，那迫切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像是让她只说能说的事情。
斟酌片刻，萧雨初还是想先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师叔们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当年在百草门究竟都发生了哪些事？”
倪童嘶了声，伸手就想敲她的脑门，结果又被郁意给拦了下来。他悻悻地收回了手，只好干咳一声，对萧雨初道:“事关过往，以我们几个的身份不便告诉你什么。不过这塔楼里有关于百草门历年大事的记载，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可以在求过骆师兄后，寻来看看。”
还怪麻烦的。
萧雨初咂了咂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打量，恰好和桑云对上视线，他仍旧是一脸的疑问，似乎对方才的问题仍执着地想知道答案。
要是她再不正面回答，可能桑云会继续执着地盯着她看下去。所幸在这儿的几位都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萧雨初只好压低了声音道:“当年百草门内乱，门中圣地的神鬼草被盗走一棵。”
倪童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唔！”
这男人的嘴怕是堵不上了。郁意默默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萧雨初的身上，将话敞开了说:“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门中出了一个叛徒，暗中盗走了整个百草门都视为禁忌的神鬼草。此草一株双生并蒂果，一果有疗伤奇效，被誉为神果；另一果却是百毒之首，万恶之源，名曰鬼果。尸毒中的毒素成分，多少都能窥见其影子。”
萧雨初接话道:“郁师叔说的不错，被盗的神鬼草上的两颗果子已经被证实用在了人身上。我被孟先生带走初见晋羽先生时，看他病症奇特，还以为他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尸毒之源。可事实恰恰相反，被用了神果的人却是他。”
众人一惊，眉角挑得飞起。
沈微惊憾不已:“你是说，晋羽的武功之所以在这几年会如此出神入化，是因为他用了神果的缘故吗？”
他喃喃自语地说道:“难怪上次交手时，我不是他对手……”
郁意皱眉问他:“你们还交过手？你知道晋羽没死？”
“哎呀！这不是不确定吗？”沈微一看同辈的师兄弟们一副要动怒的阵仗，忙举手解释道:“他戴着面具我不太确定，而且武功突飞猛进，只有几招能看出解师叔的影子。所以我只跟骆师兄提起过一次，后来便没了下文。”
这几个师兄弟就跟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拌嘴都花费了很久的时间，惹得萧雨初频频走神。
结果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可能吵醒在二层寝房内睡觉的骆昊介，萧雨初不轻不重地将落在地上的砚台往书案上一放，发出咔哒一声，无声地开始释放惊人压迫的气场，直到他们都抱着手臂簌簌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就聊到这儿吧，师叔们若是还想要知道什么，不妨去静远医馆亲自问问看吧。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会在自家的小医馆里待着。若是耽搁了，可能以后就不好再寻他们的下落了。”
到底是要放下嫌隙去见故人，还是死要面子宁可什么都不知道，选择权在他们的手中。
就在沈微三人沉默着起身打算离开时，忽见乌青猛地从坐垫上站起身来，伸出食指指着萧雨初，哆嗦着嘴唇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萧雨初怀疑用手指着自己，“我怎么了吗？”
乌青的脸色骤变，“你和圣女像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咳！”沈微将拳头放在唇边干咳一声，忙对桑云支使道:“小云呐，带着你师父回去先歇着吧。内府最近事多，你们师徒二人都互相照料着些，别让人惊了她。”
桑云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一礼，回道:“是，弟子明白了。”
因为萧雨初泄洪式的透露发言，师叔级的几个大夫都终日心事重重，偶尔来塔楼看望骆昊介也显得心不在焉，被骆昊介嫌弃万分地赶走了，还让他们得了闲都不要再来了。
唯一被特许的人，就只有受了伤也坚持往塔楼跑来打听消息的桑云能在塔楼里陪萧雨初归整书籍。
“以前我还以为拥有最多书的地方，就是书堂。”萧雨初翻着手里的书，按序号归整后放在书架上，惊叹道:“没想到师父这里的书才是最多的。”
整个塔楼一层靠墙的书架上都堆得满满当当，纵然被骆昊介打斗时翻得一团乱，可修整之后重新归类，还真是个工程量不小的活儿呢。
借了萧雨初的光才有机会翻阅这里书籍的桑云，更是对待每本书都十分虔诚。他素来平静的语气也出现了波动:“早就听说堂主这里的古籍孤本最多，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借阅。”
萧雨初勾了勾唇，道:“桑师哥若是喜欢，常来看看便是。师父从清醒后便一直待在寝房里未出，这里要收拾好，尚且需要一段时间呢。”
“那再好不过。”桑云翻书的手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对萧雨初说道:“关于神鬼草一事，不知萧师妹能否告知更多相关之事？”
萧雨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他:“桑师哥对此物格外关注，不知道是何缘由？”
二人忙碌了好一阵，都有些气喘，既然要开始闲聊了，两人便坐在了茶几前，沏上一壶清茶，开始磨嘴皮子。
桑云歪了下头，思绪有些飘忽，最终在萧雨初的默默注视下吐露心声。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隐约觉得，这东西似乎跟我小时候的一段往事有所关联。”他顿了顿，又道:“当年，我刚入百草门时，见过一个人。他身体就像是皮影戏中的人偶，四肢不受自己操纵，双目无甚，半边的脸都发黑发青……”
刚端起茶杯摒开了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萧雨初还来不及品尝那一口茶水，便手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
“尸毒？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