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辰死前还掂记着这件事:“吾不才,富贵过分,然平生有三恨:一恨不得庄氏女为妻……”
但是现在,庄家的女儿却成了最下贱的婢女。
但程展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在着急:“这妮子精明得很,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泄了底!今晚若是走不成,以后若是让老爹有了防备,怎么也走不成了!”
一想到这,他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说道:“馨雨!夜了,我就要睡了!”
馨雨的玉指又在门上敲了两三声道:“少爷!馨雨听说少爷这两天不开心,所以想来劝劝少爷,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为好!”
程展没应声,稍微过了一会,馨雨低声说道:“您这么早就歇息了,莫不成有什么心事不成?”
程展的心眼一下就跳到嗓子口了:“没!没!没!”
这小浪蹄子一向精明得很,一定不能泄了底,今晚不走,明天恐怕就走不成了。
一想到这,程展好声好气对门外的那个纤巧的身形地说了句:“没什么!就怕到了沈家,身边连个贴心的人儿都没有!”
馨雨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带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恭喜:“二少爷!您到沈家去可是去享福去的,您想想!竟陵沈家,祖上可是出了两位皇后啊,有多少家产,有多少田地啊!您在我们程家不过是个庶子,可到了沈家就不同了!”
程展并不知道,馨雨在心底更希望自已能倒头就走,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你不是我的梦中情人!”
可程展却以为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只听到馨雨柔声说:“您身边若是缺个贴心的人儿,您看看奴婢怎么样?”
说话这句话,馨雨又在默念着:“难道这一切就是命吗?”
程展长呼了一口气:“馨雨,您一向是本少爷的贴心人,就怕我爹不愿忍痛割爱了!”
他一心准备到襄阳去投军,男儿自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岂能纠缠于儿女私情!本少爷到了襄阳,自有大好的前程,破楚灭燕功勋第一名将,捨我其谁!
当然做中兴第一名将很难,那我程展做个幢主、军主总不是难事吧,保不定还是我大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军主、幢主!
只是程展并不知道,自已后来真的成为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军主!
他隔着窗纸,可以看到馨雨整个人都贴在门上,轻声地对他说道:“少爷,您先开门吧!可别让贴心的馨雨冻着了!”
这话很有几分情意,让程展心中一热:“从小到大就没尝过女儿家的味儿,不如趁现在就来场一夜风流,也免得到时候便宜那老尼姑!”
可一想到沈知慧,火热的心头不由泼下一盆冷水:“程展啊!程展啊!你怎么这糊涂啊!这门一开,这小妮子一进房,以她的精明干练,你怎么走得了啊!你这可是毁了自己的半生幸福啊!”
可是不开门?也不成!这妮子肯定会起疑心的!
到底是开门还是不开?
程展拿不定主意,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还有她有些急切的声音:“二少爷!您先开门啊!到底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馨雨说说!馨雨不会告诉外人!”
开门?还是不开?
程展心底没了主张,好半天才跳出了一句:“馨雨,你说!我到沈家,对我自己可有什么好处!”
馨雨更愿意让这个晚上就这么结束,庄家的小姐,什么时候沦落到了到男人面前推销自己的地步,可她最终还是答道:“这好处自然多了!”
程展脱口而出:“这桩婚事,别人都得了好处,只有我吃了一辈子的亏!”
馨雨能言善道,嘴巴很是了得:“二少爷,您可想错了,这桩婚事,您得的好处最多!”
“什么好处?”
那个庄家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庄家小姐不仅要到男儿面前推销自己,甚至要沦落到连个小妾的身份都要争取的地步了啊!
馨雨只能替程展一一道来:“二少爷您想想,现在您在咱们家里是什么位置了!”
“咱们程家就这么一点家业,大少爷是长子,这家业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
“再瞧瞧三少爷,他是夫人的亲骨肉,老爷也对他更偏心一点,这家业恐怕三少爷得的最多!”
“可看看二少爷您,是个庶出的次子,姨娘也已经过世了,一向没人疼没人爱,等到分家的时候,顶多分些残茶剩饭就不错了!”
程展开始时脸上不置可否,后来却听得连连点头,心里眼:“没错,我爹就是个偏心眼,再加上三娘整天在耳边吹枕边风,这家业多半要落到三弟的手上了!再说了,我们程氏出身寒门,又能积聚起多少家产了!”
馨雨不是在说服程展,她更想说服自己,她一一娓娓道来了:“可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家一向人丁单薄,现下就只剩下夫人这点血脉,二少爷您到了沈家,那沈家的无数金银就尽归少爷您了!比起来咱们程府这点薄业,那岂不是天上地下了!”
“而且馨雨替少爷您打听过了,夫人早年就以温婉而闻名全郡,后来又是个吃斋念佛的出家人,性子温良地没话可说,自然不会让少爷受了半点委屈!”
程展听得很有些意动:“这到底是逃?还是不逃!不成,她足足比我大了三十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