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戒指
# 121
司越珩的脑子如同听不懂穆从白在说什么, 双手捏紧了方向盘审视出去,语气不自觉地带起了刺,“我怕你什么?是你又跟踪我还是监视我?”
穆从白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手还抓在车门上, 捏出了吱吱的响声。
司越珩眼睛里充满了不耐烦,喝斥他,“手拿开。”
他不由自主抓得更紧, 手背上突起了一条条吓人的青筋,手指仿佛要扣进车门里。
“手拿开。”
司越珩又重复了一遍, 连看也不愿再看他, 转回了视线把油门踩得轰响。
后面有车过来被堵住, 按起了喇叭催促。
他终于缓缓将手从车门上滑下来,指尖还没完全离开,司越珩已经把车窗升上去,顶落了他的手指。
他往旁边让开,司越珩立即绕开他, 把车开过去, 走了。
后面的车过来,他正好堵在前面,司机又按起了喇叭。他一眼往车里的人横去,司机被吓了一跳,喇叭不敢按了, 自觉地倒车绕开他过去。
这条路晚上少有车经过,穆从白一动不动杵在路中间,过了许久终于回到车上, 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 直接喂进嘴里吞下去,然后才开车离开。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司越珩到了司兆海家外面,在车里枯坐了半天才进去。来开门的保姆看到他惊喜地说:“越珩,你终于来了,刚刚你伯母还说你肯定不来了。”
他掀了掀唇角表示回答,往里进去就看到一个刚会走路的小身影,迈着小短腿向他跑来,但是走得不稳,看起来随时要摔,因为分心地向他看了一眼,真的摔了。
下一刻,那么点的小孩趴在地上抽了两声,自己爬起来,再次径直跑向了他。
“哥哥,睦睦来咯。”
司越珩低头,就对上了小孩肉嘟嘟的脸,一岁多的孩子只到他膝盖上面,举着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眼睛对着他笑。
他莫名地又想起了穆从白,当初他大约就是在穆从白这样的眼神里,开始心软的。
可是对于眼前的小孩,他的情绪远比当初对穆从白复杂,谈不上讨厌,毕竟孩子无法选择父母,而且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何况无论他多冷漠,小孩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扑向他。
但他也没办法像当初留下穆从白一样,接受这个孩子,每一次看到他,就好像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他是一个有父有母的孤儿。
“哥哥,抱抱。”
小孩伸起手,口齿不清地开口,司越珩看着他,司兆海走过来说他,“你抱一下他吧,人家天天哥哥、哥哥地叫你呢。”
司越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地上的小团子抱起来,小孩立即喜笑颜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颗奶酥给他,“哥哥、吃。”
“我不吃,你自己吃。”
小孩瞬间眼见的失落下去,可是发现他的视线瞬间又笑起来,把奶酥塞到嘴里说:“谢谢、哥哥。”
司越珩蓦地转开了眼,抱着小孩走到了客厅,把孩子放到了沙发上,连坐都不坐地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大伯母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听他这么说立即数落起来,“你还真就来看一眼?再怎么说司睦兮是你亲弟弟。”
司睦兮这个名字是司兆海起的,希望他们家庭和睦。司越珩觉得这个名字没什么意义,毕竟他连家都没有,哪里需要家庭和睦。
司睦兮大约是听懂了他的话,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够司越珩,可是他的小短手根本够不到,一不小心就往下摔去。
“睦睦!”
大伯母一直把司睦兮当成了曾孙子带,看到孩子要摔紧张地起来,但是她离得有些远,根本来不及。
眼看着司睦兮要摔到地上,司越珩一只手拎住了他的衣服,又把他放回沙发上。
“哥哥——”
司睦兮被吓到,终于哭起来,向司越珩伸着手。
司越珩没理,大伯母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可是小孩眼里还是只有哥哥,固执地向司越珩伸着手。
“哥哥、抱抱!”
司越珩轻轻拍了下司睦兮的头,回了一句,“下次,我要走了。”
“等等,越珩。”
在另一边的司兆海见司越珩真要走,连忙把人叫住,走过来说:“你今年也不小了,我有个朋友,他孙女比你小几岁,今年刚从国外回来,你抽时间去和她见见。”
这摆明了就是相亲,司越珩直接拒绝,“我没时间。”
“人家姑娘漂亮上进,人也不错,你总不能真一辈子一个人。”
司越珩果断地回答:“我同性恋,不可能和女人结婚。”
司兆海完全不信,打量了他半天说:“你是还忘不了穆家那小子,对吧?人家都已经结婚一年了,我早说过你们长久不了,现在还执迷不悟!”
司越珩不回话,他就直接安排,“后天是周末,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你去把人约出来,见一面。能不能成不要紧,年轻人,可以先做朋友!”
“我后天要出差,回不来。”
“那不周末,也可以改天。”
司越珩直白地说出来,“大伯,你不用给我介绍,我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还是因为穆家那小子?”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司越珩不管司兆海还要说什么,转身就走。
还在哭的司睦兮突然不哭了,自己挣扎着下去,向司越珩追去,“哥哥、哥——哥——”
司越珩没有回头,他追到半路又摔了,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大伯母去把他抱起来,哄道:“睦睦乖,哥哥要去上班,下次再来看你。”
司睦兮不听,哭得更凶了,她接着说:“再哭、哥哥下次不来看你了。”
下一刻,哭出了鼻涕泡的小孩立即止住声,她忍不住叹气,觉得这大概也是报应。
司越珩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他住的房子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寓,是租的,他总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属于他的家了。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空旷得像样板间,他在门口踢掉了鞋,光脚走到客厅,如同失去动能的机器人,直直倒进了沙发里,然后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过去的一年他的每天几乎都是这样过的,有的时候他甚至找不到自己还活着的实感,有的时候他又会反省。
不过就是个孩子,养大了总会与别人结婚,总会离开他,一开始他不就是这么打算的,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和穆从白说分开的时候,不也包括了现在的情况,穆从白只是在与分开后,明白了对他的感情不是爱,选择了自己的人生。
当初那个病兮兮的小崽子,长成了这么帅气厉害的男人,他应该高兴,应该告诉穆从白,“宝贝,我很高兴你找到了自己的人生。”
这是他给穆从白的选择,他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见到穆从白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来。
他胸口不自觉突了一下,连忙拿过来,看到来电的是宁屿杰,心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宁屿杰这两年把家乡的农产品卖到了全国,还来霍城开起了经销公司。
他接起来问:“有事吗?”
“你是不是今天又没吃饭?”
司越珩都忘了他有没有吃饭,他和宁屿杰是偶然碰上才有了联系,之前有次他因为没有吃饭,得了急性胃炎,宁屿杰正好给他打电话,听出了他不舒服,就赶来把他送去医院。
从那之后,宁屿杰就时常给他打电话,抽查他有没有吃饭。
他只是犹豫地回想了一下,宁屿杰立即猜到,“你是不是没吃?我正好在你家附近,晚上也没怎么吃,顺便给你带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
司越珩拒绝,宁屿杰还想说什么,他先解释,“我今天去了我大伯家,在他们那里吃过了。”
宁屿杰沉默了片刻回答:“那好吧,下次再去找你。”
“嗯。”司越珩应了一声就挂了,把手机扔开。
他以前没有方面的意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但现在不会还不明白宁屿杰对他的意思,只是宁屿杰从来没有直白地对他表示过什么,他也没法主动去说。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司越珩这时候才感觉到安静得可怕,于是找到了电视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屏幕上倏地跳出来是他之前没看完的内容,穆从白客串电影的宣传片。
一段让人毛骨悚然的打戏后,穆从白的脸放大在电视上,眼睛如同望着他一般,说出了那句“我爱你”。
通过数字转换的声音,与他记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心脏,有股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脑子里又不自觉浮现出了今天见到穆从白的画面,他不自觉举起了被穆从白抓过的手腕,放到唇边蹭了蹭。
“穆小狗,你个骗子。”
司越珩小声地念出了声,倒下去抱住了靠枕,脑子里萦绕起了许许多多与穆从白在沙发上纠缠的回忆,仿佛耳边还能听到穆从白的声音。
电视上的那段影片还在重复,又循环到了那一句“我爱你”,他瞥起了眼睛向屏幕看去,眼前却浮现出了穆从白手上的结婚戒指。
他突然厌弃地拔下了他手指上的戒指,愤怒地扔进垃圾桶里。
然而,才过了两分钟,他又去捡回来,松开的衣领里掉出来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戒指,用一条链子挂在他脖子上。
他把戒指又戴回了手上,关了电视,正好听到门铃响了。
以为是宁屿杰还是来了,他整理好衣服去开门。
“你怎——”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着门外面的人,紧咬起了牙。
穆从白仿佛他们没有分开过,微笑地望过来,“你是不是又没吃饭?”
他没有回答,穆从白将精致的餐盒递到他面前,“我刚做、……是你喜欢的蒸黄鱼,还有松茸瘦肉粥。可以让我进去吗?”
作者有话说:
脆弱的小狗生理心理都毛病一堆,可怜兮兮
第122章 交错
# 122
司越珩住的只是普通的公寓, 走道里的声控灯在他的沉默中灭了,只剩下门里的光透出去,映在穆从白身上。
他的视线从穆从白的脸, 落到了穆从白手中的餐盒上, 又过了许久终于开口,“进来吧。”
穆从白意外司越珩会让他进去,惊喜跃去出扑在了司越珩脸上, 仿佛身后有一条看不见的尾巴摇起来。
不过他脸上还沉穆总生人匆近的表情,越过司越珩一步跨进去, 结果脚踢在了门坎上, 差点摔了。
司越珩有些想笑, 看过去对上穆从白还端着的表情,他没有说话。
穆从白站直挺了挺身,不知在表现什么,把餐盒举起来说:“没有摔。”
这一瞬间,司越珩仿佛又看到了他熟悉的穆小狗, 可是穆从白身上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 他没有见过的衣服,看不习惯的发型,与以前有了差别的身高。
他默默关上门,站到了穆从白面前,平静如常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穆从白不回答, 司越珩觉得仿佛回到最初的时候,总是他在问话,穆从白在沉默。
不过穆从白不说, 他也猜到了, 那部穆从白开了定位分享的手机, 他尘封了一年,没有再打开过。
但是穆从白知道他的车开到了哪里,知道他要去哪里谈工作,知道他住在哪里也不奇怪。
也许是前面见了两次,他这会儿平静了许多,脑子也能正确地处理问题。
他认真地看向了穆从白,“之前是我、失礼了,说话有些太过。我向你道歉。”
客气得有些生疏的语气,穆从白捏紧了手里的餐盒,“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司越珩像是真的不明白,只把他当成了某个曾经认识的人般,寒暄地对他说:“两年不见,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开心。”
“你很开心?开心什么?”
“开心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
穆从白克制不住地笑了,眼神却冷冷地沉下来,向司越珩逼近,“你怎么知道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你知道我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吗?”
司越珩反问他,“你过得怎么样?”
他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攥紧双手直盯着司越珩,半天问出一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司越珩避开了他的眼神回答,“我生什么气?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经历,就会明白我们不合适在一起。”
“司越珩,你真的这么想?”
穆从白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司越珩终于回过眼来看着他,“当然了,现在的你就是我期望的样子。”
“你期望的,就是我和别人结婚,你好去找适合的人,也结婚生子?”
司越珩下意识藏起了手上的戒指,脱口而出,“我没有打算结婚,但是可以和别人谈恋爱。”
“谁?”
穆从白凝视着司越珩问:“关妍?还是宁屿杰?”
司越珩没有想到穆从白不只监控他在哪里,语气又开始不受他的控制,冷下声说:“穆从白,我以前能纵容你的那些行为,是因为我觉得你还小,觉得你没安全感。现在你这样算什么?”
穆从白反驳,“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好人吗?关妍一开始就是拿了穆戎霆的好处接近你,宁屿杰像个变态一样天天在你楼下转,逮着机会就上门来。他们哪里好?”
司越珩不意外穆从白的话,关妍成为他的助理时就跟他坦白了,宁屿杰每次都说是路过,他不至于傻到一直相信。
他凝望着穆从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什么,只觉得胸口塞了一团棉花,难受得隐隐作痛。
他往后退开,原地踱了两步,深吸起一口气说:“你没别的事,就走吧。”
穆从白倏地眼神软下来,司越珩转过身就去开门,他在司越珩碰到门前,突然捉住了司越珩的手,把人拉回来,然后用力地抱过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
“放开!”
司越珩抬手去推抱住他的人,却丝毫没有作用,穆从白把他勒得更紧,凑在了他耳边说:“不要和宁屿杰在一起,他不配。”
“那是我的事,既然你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就出去!”
“如果我没有结婚,你——”
司越珩果断地打断了穆从白的话,“够了,走吧。”
穆从白的眼睛在司越珩看不见的地方,越沉越吓人,如同地狱烧起的业火,要焚尽世间的一切。
过了半晌,他终于把眼神藏下去,放开了司越珩,把餐盒硬塞到了他手里,“不吃饭容易胃疼,你趁热吃。”
司越珩接住了餐盒,穆从白的指尖与他触在一起,微微颤了一下。
“我走了。”
穆从白连忙地抽开了手,转身去开了门,出去了。
砰!
门关回去发出响声,穆从白伫在了门前没有动,直到门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听到司越珩进去,他才终于往电梯走去。
下楼回到车里,他缓缓地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喂进嘴里吞下去。
刚吃完了药,他的手机响起来,看到是顾辑,他不想理,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接起来。
“你见到人了吗?”
“嗯。”
他只回了一个音,顾辑那边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没别的想说才问:“感觉怎么样?”
“今天见了他三次,他都不理我,还凶我。”
顾辑没忍住暗笑了一声,这两年的穆从白可以说和阎王一样可怕,在他面前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可是提到司越珩,穆从白这语气就像小孩子告状一样,而且还告得酸溜溜的。
他回道:“你现在还能平静地和我说话,说明恢复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最近几天你别再去见他了,要循序渐进。”
穆从白紧紧地捏着方向盘不回答,顾辑接着说:“你打算前功尽弃吗?”
他还是不回话,过了两秒直接挂了电话,把车开出去。
司越珩接着穆从白的餐盒,愣了半天,终于在肚子叫了一声后,认输了。
他打开一眼就看出来,是穆从白做的。
在霍城这一年,他极少做饭,大多数时间他都觉得做饭是浪费时间。
在穆从白小时候,小崽子这样那样都过敏,为了给他多补充点营养,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厨房度过的。
穆从白表面他做什么就吃什么,实际上很挑嘴,遇到不喜欢吃的也不说,还装着喜欢,要他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
为了让他真的喜欢,他几乎把全球的食材营养成分都查了一遍,好不容易找到穆从白不过敏的,然后换着花样做,从来没觉得过麻烦。
最后,他把餐盒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对着空餐盒犹豫地拿起手机,熟练地按出了穆从白以前的手机号码,可犹豫半天没拨出去,改成了发短信。
内容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千思万想终于发出去一条。
——你的餐盒还要不要?
发完后,他捧着手机等了很久,穆从白都没有回复,他也没有拨过去验证号码是不是停用了,随手把手机一扔,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司越珩起床见到了桌上的餐盒,扔进了垃圾垃圾桶,出门直接去了机场。
出差的机票订的9点,和他一起出差的还有关妍和另一个同事小钟,可是到了机场,关妍打电话说突然生病,不能去出差。
作为老板司越珩很好说话,什么也没多问就准了关妍的假,不过少了一个人,临时叫别人也来不及,只能他和小钟两个人去。
隔壁省离他们不算太远,但是天气差别挺大,下了飞机司越珩就感觉气温低了好几度,而且还在下雨。
他正和小钟说这种天气不好打车,就看到有人来接机,他仔细看了眼接机牌上的名字,是他们要谈收购的公司。
“司总,他们是不是已经山穷水尽了?我们现在只是意向,又没说肯定收购,怎么还来接机了?”
司越珩也感觉奇怪,这家公司是他们的备选,前期没有太多的接触,这次过来只是具体了解,对方公司不至于这么周到。
然而,更周道的是对方还在五星酒店给他们订了房间,甚至把他们送到后说:“司总,天气突然下大雨,金总说你们一路辛苦了,可以先休息好了再谈,他这两天都有时间。”
司越珩拒绝道:“不用了,就下午3点。”
“那好的,下午见,不打扰司总你们了。”
司越珩看着接机的人离开,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多想,和小钟拿了房卡上楼。
小钟不和他在同一层,等他到了房间,看到竟然是一间套房,心中的怀疑又冒起来。
出于谨慎,他先给公司打电话,交代再仔细查查对方公司的财务情况,接着靠着床翻起了手机。
昨晚他发给穆从白的信息,穆从白还是没有回复。
他虽然叫人去查,但是意向收购,他们之前就已经做了足够的调查,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穆从白连他和宁屿杰那点事都知道,肯定也早查到了他意向收购的公司,指不定其中有穆从白的参与,只是他不明白穆从白到底想干什么。
算了,司越珩按黑手机扔到一旁边,冷不防打了哈欠,昨晚他做了一夜断断续续的梦,早上又早起,在飞机上就困得不行了。
反正离下午还有段时间,他干脆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霍城,他竟然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可是睡梦中他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有人到了床边。
第123章 房间
# 123
酒店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格外好, 关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床头的夜灯。
司越珩的脸在柔和的灯下面,如同一副暖色油画, 安宁又美好。
穆从白像无数那样趴在司越珩的床头, 把头枕到了司越珩旁边,用视线抚摸着司越珩的脸,呼吸舔在他曾经最爱流连的耳际。
终于, 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碰了碰司越珩的耳朵, 司越珩没有反应他大胆地滑下去, 沿着下颌移到了司越珩唇上。
司越珩本能地伸舌头舔了舔, 他的指尖就像被烫到一般,连忙收回来。司越珩有感觉似的手伸出来抓住了他,刹那间他以为司越珩醒了,脑中急忙地寻找理由来解释。
可是司越珩却只是把他的抓过来,贴到脸上当成了枕头, 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他贴过去问:“你说什么?”
“小混蛋。”
穆从白忽地笑了, 唇抵在与司越珩微微相解的距离,感受着若有似无的温热触感,他轻声地问:“我是混蛋,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司越珩没有再出声,一觉醒来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瞪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这一觉睡得意外的安宁,虽然他仍然做了梦,但是他好像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不对!他是来工作了!
司越珩猛然坐起来去找手机, 结果发现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明明记得睡之前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是他做梦的时候起来拿手机看过时间?
他确定他是不是起来过, 但是应该没有,可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他手机怎么从床上到柜子上的?
下一秒,他看到时间马上要到3点,顿时没空想这点小事,跳下床去整理衣服,急忙地带着东西出去。
小钟早在楼下等他,见到急忙地跑过去,不慌不忙地说:“司总,刚才伯荷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金总要晚点,我们不用急着过去。”
司越珩终于松了口气,他向来不喜欢迟到的人,自己也不喜欢迟到。
他们到了泊荷的公司,负责人金总也刚好回来,还亲自到门口来接了他们,友好到像是遇到了诈骗团伙。
更让司越珩怀疑的,是商谈的过程对方只提了几个基本的要求,就确定愿意与他们签合同,连价他都只开了一次,这个价是他为了方便加价,有意压低的,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异议就同意了。
小钟悄声地凑在了他耳边说:“司总,会不会有坑?”
金总像是听到了小钟的话,主动解释,“司总,你放心,所有的资料档案绝对没有什么假的,是我这么多年真的累了,想回老家去多陪陪父母和孩子,你看这是我两个女儿。”
像是为了让他相信,金总拿出手机,给他放起了他陪双胞胎女儿玩的视频。
那么小的孩子叫爸爸,应该不可能是假的,司越珩回道:“金总多心了,我们一切按程序来,等我这边准备好了就可以签定合同。”
“没问题,没问题。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随时联系我。”
“好的。合作愉快。”
司越珩起身和金总握手,就此迅速地结束了这次出差。
金总送走了司越珩后,回到他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笔直高大的背影,他走过去发现太近,往后退了一步才开口。
“穆总,您刚才都听到了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穆从白没有回话,金总摸不定他的心思,试探地问:“您要是想和司总合作,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以贵集团实验室的规模,就算是新组建的,也完全足够了。”
他刚说完,穆从白就向他瞥了一眼,他自觉闭嘴,穆从白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这么走了。
等到穆从白走远他才开始嘟囔,“老子活了半辈子,头一回见到男人豪掷千金追男人的!啧、啧,真当人看不出来啊!”
司越珩回到酒店已经快天黑了,雨下得越发大起来,他本来打算要花好几天去谈,没订回程的机票,没想到就这么敲定了,但现在订机票也只有半夜的飞机。
“小钟,订明天上午的机票。我们明天再走。”
小钟还在想泊荷那边的事,忍不住问:“司总,我们要不要多留几天,暗中调查一下。我还是感觉他们像是,急着把烫手山芋丢手。”
“不用了,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隐瞒,我们一两天也很难查出什么,先回去再说。”
“说的也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小钟订了机票,还准备表现一下他的工作能力,结果司越珩对他说:“这边吃的挺出名的,你可以自己出去逛逛,不用管我。”
“啊?哦。”
小钟发了两个没有意义的音节,目送司越珩上了楼,正准备自己去逛,结果转头看到了疑是穆从白的人。
不会穆王集团又来跟他们抢生意吧?
小钟带着对公司强烈的热爱悄悄跟了上去,果然是穆从白,那张脸实在是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穆从白径直进了电梯,他不敢一起进去,这会儿不是入住高峰,电梯里只有穆从白一个人,他就在外面看穆从白要去哪层,结果发现电梯停在了司越珩住的楼层。
小钟顿时紧张起来,这不是要去找他们司总麻烦吧?
热爱公司,自然也要维护老板。
小钟立即跟上楼,五星酒店的电梯又稳又快,他刚刚出电梯,就看到穆从白在司越珩的房间门口敲门。
他紧张地握起拳头跑过去,跑到一半就见司越珩来开门。
“司——”
他只出口了一个字就本能地收住了声音,躲到拐角的墙后,躲起来后他才想他为什么要躲?
他小心地探出一只眼看去,登时明白了他在躲什么。
穆从白的眼神就像缠绕在司越珩身上的蛇,司越珩与他面对面伫在一起,好半天司越珩才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他理直气壮地回:“我来拿餐盒。你发信息让我来拿餐盒的。”
“我在霍城给你发的消息!你跨了一个省,来拿什么餐盒?”
司越珩没想到他能找出这么蹩脚的理由,穆从白还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我跟你回霍城去拿。”
他审视过去,直白地问:“泊荷药业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穆从白丝毫没有心虚,司越珩眼中满是不信,他又解释,“穆王集团组建了一个生物医药研究室,与他们签了五年的合作合同。”
司越珩瞬间全部明白过来,只要他收购了泊荷公司,原来的合作合同依旧有效。泊荷公司没有理由的热情,完全不还价的果断,还有下午他房间里换了位置的手机,全都是因为穆从白。
这个房间恐怕也是穆从白订的,所以穆从白有他房间的房卡,下午偷偷进了他的房间。
他仿佛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望着穆从白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合作,集团的新方向是医药,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像我这么诚意的合作方?”
穆从白这么说,司越珩反而无法再提别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顺着穆从白的话回答道:“泊荷收购的事还需要回公司去商讨,结果不一定。餐盒等回了霍城我叫人送给你,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穆从白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要直接赶人时,穆从白突然打了个喷嚏。
接着第二个。
司越珩这时才注意穆从白身上的衣服半湿,头顶上还挂了水珠,鼻头被冻得发红,整张脸白得没有血色。
他赶人的话最终没说出口,在喉咙里卡了一下变成了,“下雨不知道打伞?”
“忘带了。”
穆从白一副流浪狗般可怜的模样,司越珩抬眼瞥着他,眼中刚露出了一点心软,他连忙接着说:“我衣服也忘带了,没有地方可以去。”
司越珩明知道都是假话,可是穆从白又打起了喷嚏,还一连打了三个,他最终还是让穆从白进屋了。
都已经进来了,他还能怎么样!
瞥着可怜兮兮的大崽子,他命令地说:“把衣服脱了,我找件给你。”
实际上他来出差,带的也就两套正装,拿了件衬衣过来,穆从白大方当着他的面脱光了上衣,坚实的肌肉一下跃进了他眼中。
他视线从缓缓下移,看到了裤腰底下半露出来的伤痕,是两年前他写上去的名字,他胸口猛烈一颤,连忙瞥开了视线把衣服递过去。
“穿上。”
“哦。”
外面眼神能吓死人的穆总,乖得还像曾经的那个少年,接过司越珩的衬衣,放在鼻间嗅了嗅才穿到身上。
穿上其实还好,除了袖子稍微有点短,可是等他扣起扣子时,立即显出了大小,扣子间的间隙在他胸口撑出了弧度。
司越珩没忍住看过去,穆从白指着衣扣说:“衣服小——”
他话没说完,扣子被撑崩掉了。
登时,两人四目相对,相互沉默。
最终还是司越珩先开口,“脱了。”
穆从白还舍不得,司越珩懒得和他废话,去浴室里拿出了浴衣扔过去,“先穿这个。”
“哦。”
穆从白乖乖地答应,却不把衬衣脱下来,直接将浴衣套在外面,不伦不类。
司越珩敛深了眉头,“我的衬衣,脱下来。”
“我冷。”
穆从白的理由很正当,但是他不觉得一件普通衬衣能有多保暖,不等他再开口,穆从白又打起了喷嚏。
他懒得再文章,转身就走,穆从白追来连忙拽住他,“你去哪儿?”
“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感冒药,顺便再开个房间。”
“我不吃药。”
穆从白理直气壮,说完了又可怜地对着司越珩面前,手从司越珩的手腕滑下来,握住了司越珩的手说:“叔叔,你能再给我煮一次姜汤吗?”
司越珩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出了关于姜汤的回忆。
穆从白最开始那两年,免疫力还很低,常常稍微一点着凉就要生病,可是一直吃药也不好。
所以每天只要一降温司越珩就给他煮姜汤,但姜汤没那么好喝,他尝试了往里加许多东西,最后穆从白唯一能喝下的就是加半碗蜂蜜的。
他没有回话,穆从白就望着他,往他跟前又逼近一步,几乎与他贴在一起,头低下来就抵住了他的额头轻声问:“叔叔,可以吗?”
“这里又没锅,又没姜,也没有蜂蜜,怎么煮?”
穆从白微微勾了下嘴角,往下贴去,凑在了司越珩唇边才说:“你答应了吗?”
作者有话说:
QAQ
第124章 姜汤
# 124
司越珩被穆从白贴过来的额头冰到了, 他把穆从白的头推开,手背贴过去,果然一片冰凉。
于是把人指到沙发前, 往下一按, “坐好。”
穆从白乖乖地坐好了,看着司越珩去卧室里抱出了被子,回到他面前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 接着就要出门。
他立即追上去,又拉住了司越珩, “你要去哪儿?”
“去煮姜汤。”
穆从白还是不放心, “你去哪里煮?”
“还能去哪里?向酒店借厨房。”
“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司越珩终于又甩开了他的手, 审视着他说:“你觉得你是洪水猛兽,我真的怕了你?”
他动起了唇,什么也没说出来,看着司越珩换鞋出去了。
过了半小时,司越珩还没有回来, 他满脑子都是司越珩不要他了, 焦躁得快要克制不下去时,房门终于响了,他急忙看过去。
司越珩回来了。
瞬间,他心里的焦躁消散不见,看着司越珩走到他面前, 递给他一个保湿杯。
他打开立即闻到蜂蜜和姜的味道,抬起双眼对着司越珩笑了。
“有什么好笑,喝完就走, 我在隔壁给你开了房间。”
司越珩把房卡也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抓着看了眼房号, 司越珩说的隔壁,是隔了一层楼。
他什么也没说,吹了吹保湿杯里的姜汤,缓慢地喝起来。
“你这么喝要喝到什么时候?”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喝的速度忍不住催促,可他催得对穆从白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还停下来,慢条斯理地回答他,“很烫。”
“那倒出来放凉再喝。”
“凉得太快了,就没作用了。”
司越珩伸脚踢到了穆从白的趾尖,不耐地说:“穆小狗,你故意是不是?给你10分钟喝完。”
穆从白悄悄地翘起了嘴角,对着司越珩眨了眨眼睛,乖得不像话地说:“喝不完怎么办?”
“你不这么多废话已经喝完了。给我。”
司越珩干脆地把保温杯抢过来,穆从白还拿在手里的房卡跟着掉到地上,趁他没注意,穆从白把房卡踢到了沙发底下。
他拿着杯子去降温,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房间里有准备水杯,但放在那里没用过,他不太放心,就拿了他带的杯子,和保温杯相互倒着降温。
终于,他觉得不烫了,拿回去递给穆从白,但是倒来倒去搞混了,最后给穆从白的是他的杯子。
穆从白接到手里,他都没有发觉,还催促地说:“现在可以喝了,快点喝完了走。”
“谢谢叔叔。”
穆从白像小时候一样道着谢,他在司越珩拿杯子过来时就注意到了不同,他双手捧着,眼睛盯着司越珩,终于对着杯口喝起来。
司越珩被盯得不自在,终于发现穆从白喝的是他的杯子。
他们以前杯子常常是混着用的,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穆从白的眼神反倒让他感觉像有什么不对般。
虽然不烫了,穆从白还是喝了半天,最后剩了一口停下来,他又催,“喝完了就走。”
“还没有喝完。”
“你打算一口喝到明天?”
穆从白非常笃定地点了头,他倏地把杯摘过来,放到茶几上说:“穆总,有点成年人的样子,别这么幼稚。”
“泊荷虽然没有博西那么多优势,但穆王集团未来几年打算往医疗科技方向发展。我可以保证和我们的实验室合作,绝对比起博西的那点优质,要好上数10倍。”
司越珩没想到穆从白突然说起了正事,他不是不明白穆从白的意思,医药研究前期投入太大,背靠着穆王集团就是资金的保证。
可穆从白的意图太明显了,从逼他放弃博西到找上泊荷,都是穆从白安排好的。
他思忖了半晌问:“你想要得到什么?”
穆从白用着曾经那样纯粹的眼神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看在你照顾我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想帮你可以吗?”
司越珩的胸口倏然抽痛了一下,穆从白这样体面又合理的理由,反而叫他更难受,他瞥开了视线说:“等我回去和公司其他人商量之后,再答复你。”
“嗯。”
穆从白应了一声,他们突然四目相对地沉默下来。
最终还是司越珩先开口,“早点去休息,别感冒了。”
“房卡不见了。”穆从白突然找起来。
司越珩奇怪地问:“刚不是给——”
他的话没有说完,穆从白突兀地拽住他,连着被子一起向他裹过来,他跌下去就被穆从白压进了沙发里,用被子将他抱住。
“穆从白!”
穆从白的脸陷在他脖颈间,呼吸烫着他说:“让我抱一下,叔叔。”
“放开我!你这算什么?”
司越珩去推穆从白,身上的人仿佛与他烙在一起般,丝毫都没被推动,穆从白反而将他勒得更紧,贴在他耳边可怜又委屈地说:“我好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你再哄我睡觉好不好?”
“你多大了啊!要睡觉去找你老婆哄,你不是很爱她,要向全世界表白。”
穆从白倏地抬起了脸,对着他的眼睛说:“你在吃醋。”
“我是在鄙视你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什么不道德的行为?”
穆从白故意地问,唇贴下去几乎吻到了司越珩,被司越珩避开了,他直接咬到司越珩的耳朵,“司越珩,你真的不明白我在向谁表白吗?”
“够了!”
司越珩猛地挣扎起来,“我不管你要和谁表白,你该走了。”
“让我再抱一下。”
穆从白箍着司越珩的双手又勒紧回去,脸重新陷进司越珩的脖颈里,用力地吸着那里的空气,仿佛要将司越珩的气息一起带走般。
半晌后,他终于抬起了脸,声音温柔又喑哑地说:“我走了。晚上冷,记得盖好被子再睡。”
司越珩一动不动,沉默地望着穆从白。
穆从白听不到他的回答,指尖轻轻在他耳边扫了一下,低下来悄声说了句像是怕被人听到的话。
“叔叔,我爱你。”
接着,穆从白放开他,从沙发底下摸出不见的房卡,穿好身上的浴衣,就这么出去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司越珩像是人偶被叫回了神,把堆在身上的被子扯过来缩进去,用力揉起了头发。
他究竟在干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从被子里钻出起来,找到手机给周嘉盛打电话。
周嘉盛接起来就是不悦,“干嘛?”
“有件事、就是……我、那个,穆从白结婚后,是不是过得……唔不幸福。”
“什么?”
周嘉盛整理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了司越珩的意思,回道:“你问我,我跟他又不熟,怎么知道!”
“你问下梁总。”
周嘉盛蓦地沉默了半晌,“你问这做什么?是不是他又去找你了?我就知道,他好好的去客串什么电影,还拍什么广告,全都是图谋不轨!”
司越珩本来是去问周嘉盛的,反被问了一串,不想回答。
周嘉盛接着说:“你怎么想的?司越珩,别让我看不起你,你们现在再搞一起,你可叫第三者!”
“你不想说就算了。”
司越珩要挂电话,周嘉盛却连忙叫住了他,“他的婚后生活怎么样我不知道,商业联姻肯定没好到哪儿去。不过我知道他这两年,和他爸打得挺惨烈的。”
他没有出声,周嘉盛换了个语气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他妈,两年前不是找到了疑是的骸骨,需要穆从白去验DNA?”
司越珩记得这件事,当时穆祺朝告诉过他。
“你知道穆从白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
周嘉盛轻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说:“他在抽血的时候偷偷换了样本,最后验出的结果不是,穆戎霆放弃了,他转头以儿子的身份重新去验了一次。最后确定那确实是他妈,他把骨灰领回去,当着穆戎霆的面撒进了河里。”
司越珩不意外,却还是惊到了。
周嘉盛接着说:“他天生就没有同理心,那怎么也是他亲生的妈。你跟他断了,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他还是不说话,周嘉盛又问:“怎么,你吓到了?怕了?”
“嗯。”
他应了一声,可是又接着说:“可是有血缘就一定要爱她吗?”
周嘉盛想到了司越珩家里的事,一时回答不上来,司越珩主动地揭过去,“算了,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你别年纪轻轻就这么死气沉沉的,失个恋而已,多大点事!”
司越珩忍不住喊起来,“我没有失恋!”
“是,你没失恋!那你告诉我,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地回来?”
周嘉盛忍不住问出来。
两年前,司越珩和穆从白出国,不知道和穆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分开了,然后司越珩一个人到处去旅游,转了半个地球。
一年前,司越珩又回到了和穆从白开分的国家,那时穆家突然举行了一场世纪婚礼,为作为穆王集团的新任总裁的穆从白。
司越珩傻兮兮地去参加婚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失踪了半个月。
之后就回了国,像是生无可恋般回家继承家业,再也没提过穆从白。
那半个月发生了什么,司越珩只字不提。
“没什么,发生了点意外,不说了。”
司越珩直接挂了电话,瞥向了手指上的戒指,用指尖转了转,披起被子回卧室,结果半路踢到穆从白脱下来的衣服,害他差点摔了一跤。
他生气地把衣服踩了几脚,然后踢开,跑回了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第125章 中秋
# 125
秋日的阴雨总是一下好几天, 司越珩在雨声中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凑过来了一个暖炉,他下意识地抱过去, 熟悉的温度让他什么也没多想, 一觉睡到了第二上午。
他在床上伸了好几圈的懒腰,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没看出什么异样, 最终他起床,打开窗帘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 连忙去看时间。
飞机晚点了。
他长时间失眠, 没想到昨晚能一觉睡到现在, 根本没定闹钟,连忙给小钟打电话。
“司总,你醒啦?机票我改签到了中午,还来得及。”
司越珩蹙起了眉,“谁叫你改签机票的?怎么不来叫我。”
小钟虽然不是职场新人, 但做为专业技能人员, 处事水平还和大学时一样,他懵了两秒回答:“穆总说你没睡醒,叫我改签的。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和穆总的事的。”
司越珩顿时太阳穴突了两下,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昨天是和穆总谈泊荷的事”
他这话说得一点也没心虚,昨天他确实和穆从白谈了泊荷的事。
小钟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谈公事。”
这语气是完全不信, 司越珩想再解释, 又一两句说不清, 干脆揭过去,“算了,回公司再跟你们说,到时就知道了。”
他挂了和小钟的通话,又按出了穆从白的号码,但是没有拨出去。
下楼退房的时候,他顺便问了前台,穆从白的房间客人走了没有,前台回答昨晚就退房了。
他奇怪地问小钟,“他什么时候告诉你改签的?”
“今天早上,你一直没下楼,我就去找你,结果穆总从你房间出来。”
“别说了。”
司越珩退完房,面无表情地推着箱,快步出了酒店。
小钟还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连忙追上去。
回到霍城,司越珩直接去了公司继续上班,小钟本来可以休息半天,但是老板都不休息,他怎么敢,只能跟着司越珩去了公司。
不过今天司越珩按时下班了,整层楼的人都感觉到了惊奇,关妍忍不住去打听,“司总,你今天怎么不加班?”
“我刚出差回来,你还要盼着我加班?”
“不是,你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
关妍看着司越珩进了电梯,直觉司越珩好像出了趟差回来,心情变好了,不像之前那么压抑,她立即向小钟打听出差时发生了什么事。
小钟言出必行地回答:“我答应了司总不跟别人说。”
司越珩回到家,经过餐厅,突然停下来,把他之前扔在垃圾桶里的餐盒捡出来,又洗干净放在了桌上。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穆从白都没有来拿餐盒,也没有联系他,就像消失了一样,他生气地把发给穆从白的那条短信删了。
转眼到了中秋,司兆海叫司越珩去家里吃饭,他答应了,可是去了才知道司兆海把司益锋从疗养院接了回来。
他进门最先看到的是司婧姗,显然是刚又被催婚了逃出来,见了他就拉着他往花园里躲,边走边说:“他们真是平等地催每一个未婚的成年人,司哲骞才大学毕业就开始催了,你还是过去了。”
司哲骞就是司雁钦的亲生儿子,比穆从白大了两岁。
司越珩觉得可能上一辈把结婚生子,当成了人生的终究关上,必须都做了才能通关,无论有没有感情,将来是离婚出轨打架分家产,都不重要。
可是他跟司婧姗到了花园,就撞上了司益锋,坐在轮椅朝他看来,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越珩,你来了。最近、忙吗?”
“嗯。”
司越珩只应了一声,司睦兮突然从司益锋的轮椅钻出来,见到他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哥哥,看、睦睦!”
司益锋看到司睦兮跑得跌跌撞撞,连忙伸手去扶,“睦睦,慢点!”
司睦兮完全不理他,这两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动这一下就喘起来,他只能收回手坐回轮椅,看着司睦兮跑到司越珩脚前,抱着司越珩的膝盖,仰头叫“哥哥”。
司越珩只把他拎到了一边,“自己去玩。”
他忽然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时司皓钰只有司睦兮这么大,过年的时候他们回了老家。
那是司越珩第二次见到司皓钰,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喜欢得不行,就好像司睦兮现在见他一样,围在司皓钰面前又亲又抱。
可司越珩那时也才几岁,抱不住司皓钰,一不小心给摔了,他就像司越珩刚刚那样,推开了他,对他说“别碰弟弟,自己玩去”。
司益锋对着司睦兮喊:“睦睦,别去烦哥哥,过来。”
“哥哥!哥哥!”
司睦兮眼睛只有哥哥,被司越珩扔开了又抱过去,司越珩无奈地把将他拧起来,没有理司益锋,转身进了屋。
司婧姗站在一旁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是因果。
唯一觉得一切美好的只有司睦兮,哪怕他被司越珩像个篮球一样抱着,仍然高兴得不行,一脸傻笑。
司哲骞逃过来,看到了去逗他,“司睦兮,你哥把你当球抱,你高兴什么!”
司睦兮骄傲无比地说:“我有哥哥。”
“你有哥哥了不起啊!我还有妹妹呢!”
“有哥哥。”
司婧姗一巴掌向他拍过去,“怎么跟你叔叔说话的!”
司哲骞嘁了一声,要去抱司睦兮,“小叔叔,跟我去汤秋千。”
他平时来得比较多,和司睦兮也玩得多,结果司睦兮这会儿完全不要他,司越珩要把他硬塞过来,都没甩掉。
司越珩不禁说:“圆圆,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招小孩喜欢。”
“我还招谁喜欢了?哲骞小时候一点不喜欢我!”
司哲骞立即表示,“我没有!”
司婧姗接道:“那个谁小时候不是跟司睦兮一模一样,除了你——”
她说着发现司越珩的眼神沉下来,连忙闭嘴,“我记错,不提他。”
司越珩却回了一句,“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吃的是午饭,吃饭前司越珩一直没去找司兆海说过话,刚坐上饭桌,司越珩才吃两口饭,司兆海就提起了他。
“越珩,今天当着你爸的面说说,上回给你说的那个,我朋友的孙女,人家家世也有,学历也有,人才也有,你为什么要拒绝?”
司越珩回答:“你们不是都知道,为什么非要给我介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女人结婚,我不喜欢女人。”
“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只要结了婚,有了孩子,都一样嘛!益锋,你说说他。”
司益锋尴尬地向司越珩看去,说不出话,倒是司越珩的二堂哥突然来了一句,“女人不行,我给你介绍男的。”
“你闭嘴!”
二堂哥被司兆海骂了,闭了嘴,司兆海接着说,司越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把碗里的饭几口吃完,放下筷子打断了司兆海,“我吃饱,公司有事,我先走。”
“今天放假你有什么事!”
司兆海不信,喊起来,司睦兮坐在婴儿餐椅上,突然站起来对司兆海吼道:“不凶、哥哥,生气!”
一桌人愣了一下,突然都笑起来,离得近的司婧姗把他抱出来,“小睦睦你可真爱你哥哥,快去把他追回来。”
司越珩已经走到了外面的客厅,背后响起司睦兮啪啪嗒嗒的脚步声。
“哥哥、哥哥!”
他回头,见到小孩捧着饭碗,摔了下去。他伫了伫脚,还是回去把司睦兮捡起来。
司睦兮吸了吸鼻子忍着哭,把碗捧到他面前,小勺子舀起一块肉给他,“肉肉、没掉,哥哥吃。”
司越珩觉得这孩子真的有些像穆从白,他揉了下小孩的头说:“自己吃,多吃饭才能快点长大,知道吗?”
“睦睦长大,打他。”
“你要打谁?”
司睦兮认真地回答:“哥哥的,坏人。”
司越珩听懂了他这话,问他,“你跟谁学的。”
“睦睦、哥哥。”
看着小孩说不清的模样,他没忍住笑起来,司睦兮什么也不懂地跟着笑,他不禁捏了下司睦兮的脸,“快回去吃饭,不然肉肉被吃完了。”
“哥哥呢?”
“嘘。”
司越珩比起了手势,司睦兮懂了他的意思,跟着嘘起来,看着他走出门,直到看不见才哭起来。
到了外面的路上,司越珩透了会气才开车离开,路上突然接到宁屿杰的电话。
“要不要来吃烤鱼,今天我跟周骏去钓的。”
司越珩刚才确实没有吃饱,问宁屿杰,“什么时候?在哪儿?周骏他们都在吗?”
“我们楼下的烤鱼店,家里弄太麻烦,就叫他们帮忙加工,你要来的话,我们现在就烤。”
司越珩犹豫了下答应了,“我现在过去,叫周骏来陪我喝两杯。”
周骏一家也跟着宁屿杰来了霍城,在宁屿杰的公司里帮忙,去年还买了房子,生了二胎,日子过得不错。
在这里除了司家的人和李绍忻,他几乎没有别的朋友,连刘书砚都去了国外追他的前女友了,有时候一个人实在难受,他就只能去找周骏喝酒,周骏倒是很乐意陪他,还时常被宁屿杰说。
到了地方,司越珩刚坐下,周骏就拉着他喝起来。
周骏还是一如既往看得开,每次和他喝酒从来不提不开心的事,他的口中从来就只有酒好喝,烟好抽,老婆漂亮,女儿可爱,就是不让他去钓鱼。
司越珩听着他的话,就能感觉到他人生的美好,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没那么无聊。
喝到他有点醉时,周骏的小女儿跑去店里的鱼缸抓鱼,结果自己掉进去,周骏和宁唯佳带着女儿回家去换衣服。
大女儿周念唯突然凑到他旁边,悄悄地问:“司叔叔,穆从白哥哥呢?你能不能叫他给我签个名?”
司越珩有点没明白,周念唯就解释,“我跟同学说,我认识他,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同学都不相信我。”
“好,我下次跟他说。”
司越珩喝晕的脑子想也没想就回答,对面的宁屿杰突然问:“你们、又在一起了?”
“什么?”
他没理清这话的意思,不等宁屿杰再说,他的手机响起来,看到熟悉的一串号码,他笑了笑,接起来。
“中秋快乐。”
司越珩脱口而出,“我一点不快乐。”
“你怎么了?”
他想了想回:“我在和宁屿杰烤鱼。”
“他对你说什么了?”
“唔——”
司越珩想不出来,手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杯子,酒洒下来,他连忙一躲,结果差点摔了。
“越珩,你没事吧?”
穆从白隔着车窗,看到宁屿杰到了司越珩旁边,还扶住司越珩的手臂,凑近心怀不轨地说:“怎么不小心点,裤子都湿了,上楼去我家换一件吧?”
他蓦地挂了电话,推开车门,径直地走过去,把宁屿杰从司越珩的椅子旁甩开,“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第126章 冲突
# 126
烤鱼店是要开到半夜的那种大排档, 椅子都是又低又矮的塑料椅,司越珩颀长的身高缩在里面,穆从白挡在他面前像一堵墙一样。
他没想穆从白为什么在这里, 脑子晕得眼睛也有些花, 模模糊糊的身影在他眼前,他一巴掌拍过去,“你手才脏, 别挡到我。”
这一巴掌拍在了穆从白屁股上,穆从白浑身一个激灵, 转回头看去, 司越珩却毫无察觉, 举着他被酒气染的眼睛望上来,不满意地责怪他,“你有没有礼貌?这么跟人说话,向宁叔叔道歉。”
穆从白这两年目无尊长惯了,连对司越珩也没有对长辈尊敬, 突然被司越珩指叫别人叔叔, 他本来就烧得要燎原的怒火瞬间更旺。
侧目向宁屿杰一瞟,他弯下腰去扶司越珩,“我带你回家换衣服。”
司越珩醉晕的脑子一下忘了他刚说了什么,拍开穆从白的手说:“没事,我还没吃饱。”
宁屿杰压着脾气坐回去, “他刚一直跟周骏喝酒,这样伤胃,吃点东西再走吧。”
穆从白看着司越珩醉得双眼迷蒙的模样, 终于还是坐到旁边, 用他昂贵的西装衣袖, 去抹司越珩裤子上的酒渍,还被司越珩嫌弃地推开。
宁屿杰叫服务员,“再拿副碗筷。”
穆从白一点不领情,直接拿司越珩的筷子,去挑盘子里的鱼肉,到了碗里精心地去了刺,宣示一样地喂到了司越珩嘴边。
司越珩觉得不对,但筷子到嘴边他下意识就张嘴,吃下去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夺回了筷子,“我自己吃。”
服务员把新的碗筷拿过来,穆从白把还是接了,把肉夹到碗里,挑完了刺才夹给司越珩。
宁屿杰一动不动打量着两人,他不知道司越珩什么时候,又和穆从白联系上的,两人之间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依然插不进话。
可是穆从白都已经结婚了,他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对穆从白开口,“还以为你当了大老板,不认你叔叔了。”
穆从白的手顿了下手,只回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也剥了一只虾放到司越珩碗里,“越珩,上次你不是说想吃他们家的烤虾,我特意点的。”
司越珩吃了几口鱼肉,酒劲没那么上头了,脑子清醒了一点,看出了宁屿杰在与穆从白较劲,他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我——”
穆从白突然打断司越珩的话,“别以为和你吃了几回饭,你就什么都了解,他不喜欢醮醋。”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你知道他这一年发生过什么吗?”
穆从白蓦地眼神沉下去,捏紧了筷子盯向宁屿杰说:“什么?你偷偷摸摸到他家楼下,假装路过,找借口上门吗?”
宁屿杰忽然尴尬了,向司越珩瞥了瞥,穆从白却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继续说:“你觉得让你的公司破产,需要几步?”
“你以为我怕你威胁?”
宁屿杰怒地喊出来,直瞪上穆从白的目光,“在他出意外差点回不来的时候,你在结婚。你都结婚了,还来干嘛?”
“宁屿杰!”
司越珩倏地喊了一声,制止宁屿杰说下去,宁屿杰像是和他也杠上了,回道:“我说错了吗?”
“够了,这是我们的事。”
这一句让宁屿杰彻底没了声音,穆从白突然越过椅子抱住了司越珩。
“穆从白?”
司越珩推开他看去,感觉到了不对。
穆从白双眼愣直地向他盯来,脸色发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你怎么了?”
他摸到穆从白的额头,一片冰凉,穆从白鼻子一吸,眼泪冷不防滚了下来。
“你突然哭什么?”
“叔叔。”
穆从白固执地向司越珩抱过去,司越珩犹豫最后还是抱住他,像以前一样哄道:“别哭了,在外面呢。你现在可是大明星,别人拍到了多丢人。”
“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穆从白根本没有听进司越珩的话,眼睛里只剩下了司越珩,他小心地捧到了司越珩的脸,像是怕一碰眼前的人就散了般。
司越珩又问他,“你到底——”
不让司越珩说完,他突然捧着司越珩的脸吻过去,堵住了司越珩要说的话,如同在确认怀里的人真实存在,细细地在司越珩口中确认是真实的温度。
司越珩下意识挣扎,抓到了穆从白的胳膊要把人推开,却感觉到穆从白在发抖,不只是手臂,连穆从白挤进他口腔的唇舌都在颤抖。
他不由自主松了去推穆从白的手,任由穆从白的舌头烫进司越珩嘴里,狠狠地挤去最深处,逮着司越珩口中的软蛇,要据己有般极尽地揉碾痴缠,最终让司越珩的挣扎成了任他夺取。
直到穆从白平静下来,终于退出去,连在他们唇间的银线断开,他轻轻舔了一下。
他对上穆从白还泛着泪的双眼,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心疼。
穆从白还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手贴在他脸上,指腹抹在他唇上莫名地问:“司越珩,你真的在这里,不是我的幻觉。对吗?”
司越珩闪过一丝奇怪,但立即被清醒的脑子按了回去,他推开了穆从白,往宁屿杰那边瞟了一眼,站起来说:“抱歉,宁哥,我们先走了。”
宁屿杰动了动,捏紧了双手回了声“嗯”,司越珩立即拉着穆从白走出去。
周念唯没有想到穆从白这么快就来了,她急急忙忙跑回家去拿本子,要穆从白给她签名,结果回来发现人已经走了。
她问宁屿杰,“舅舅,你怎么了?穆从白哥哥呢?”
宁屿杰满是怨气地说:“你们都喜欢他是不是!”
周念唯点了点头,“对啊,你不喜欢他吗?他长得那么帅。”
司越珩和穆从白已经在车上了,穆从白把自己的车扔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司越珩的副驾。
车里沉默了半晌,穆从白视线直愣愣地盯着司越珩,突然说:“我去拿餐盒。”
司越珩没有拒绝,盯前前面的路问:“你的车呢?”
“我叫人来开。”
从刚刚起穆从白就一眼不眨盯着他,司越珩终于看过去说:“换位置。”
穆从白没明白,他已经下了车,然后说:“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于是穆从白和他换了位置,把车开到了他家车库。
上楼后,司越珩的酒基本上醒了,径直去餐厅,穆从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把餐桌上的餐盒递过去,“你可以走了。”
穆从白接过餐盒又放回餐桌上,抵着司越珩退到桌边,他双手伸过去,撑在司越珩的两侧,“我想再看看你。”
“看什么看!让开。”
司越珩靠着桌子往后仰,手去推穆从白。
穆从白冒着一股醋意问他,“你让宁屿杰看,不许我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为什么要去和宁屿杰吃饭?”
司越珩仰得都快撑不住,穆从白却像烙铁一样推不开,他撇开头回:“中秋节和朋友吃个饭不是很正常的事?”
“他喜欢你。”
司越珩终于又看回了穆从白的眼睛,“那又怎么样?”
穆从白向他逼近,问他,“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关你事,你可以走了。”
“你说你不喜欢他!”
司越珩听着穆从白的嗓音,像是又要哭了,他注视着穆从白没有回答。
穆从白突然抱过来,唇贴在他耳边说:“叔叔,说你不喜欢他,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穆从白!”
“你原谅我好不好?”
司越珩脖子里被穆从白的眼泪烫得一颤,他抬起手先是抱着穆从白,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推开他,认真地望着他说:“穆从白,我从来没有怪你。”
穆从白望着他一动不动,他接着说:“我们退回到最开始的关系,可以吗?……我是你叔叔,以后也可以相互陪伴。”
“不可能!”
穆从白脱口而出,抓住了司越珩的胳膊,眼中藏着的疯狂野兽像是随时要挣脱束缚,跑出来将司越珩吞进腹中。
他努力地克制着,手沿着司越珩的胳膊移上去,轻轻握着司越珩的后颈,温柔地贴近到他唇边说:“司越珩,我爱你,我想要你的一切,你是叔叔,也是让我的爱人。”
司越珩突然觉得疲惫不已,他又推开了穆从白说:“你把餐盒拿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他说完从桌子和穆从白中间挤出去,却被穆从白抓住了手腕拽回去,他忍耐不怒气瞬间破口而出。
“穆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爱你。”
司越珩甩开了他的手喊出来,“你够了,不要再说了!”
穆从白双手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眼神像是无数的触手舔舐着司越珩,要将他与他一起拖进深渊的最底处,永远与他在一起。
他努力克制着着快要失控的情绪问:“那天,你来了吗?”
司越珩知道穆从白指的是他结婚那天,他笃定地回答:“没有。”
“你骗我。”
“那不然你想听什么?”
司越珩终于脱口而出,“想听我说我兴致勃勃去找你,结果看到你和别人的婚礼?”
“那不是——”
“那是什么?”
穆从白沉默了,一句话也不说,额头冒起了冷汗,司越珩不想再说下去,“拿了餐盒就走。”
“你还爱我吗?”
穆从白脱口问出来,“我没有结婚,你还会爱我吗?”
“不会!因为对我来说都是真实发生的。”
瞬间,穆从白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僵滞了半天,说出来一句,“你不是要休息,我看你睡着就走。”
“不——”
“求你了,叔叔。”
司越珩对上了穆从白又要哭出来的眼睛,忽然地泄了气,望着穆从白说:“你想让我怎么样啊!”
穆从白抓着他抱过去,安慰地摸到他的头发,“等你睡着我就走,好不好?”
他抓到了穆从白腰间的衣服,深深地吸起一口气,低声地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对不起。”
“如果你能解释,那时为什么没来——”
穆从白又沉默了,司越珩失望地要推开他,却突然被抬起了腿,像抱小孩一样被穆从白岔开腿抱起来。
他吓得一惊,被穆从白紧紧扣住,穆从白还贴在他耳边说:“去睡觉。”
“我——”
他实在无法直视他被抱的姿势,然后发现穆从白真的比以前更结实了,抱起来一点没费力。
最后他被穆从白放到了床上,穆从白问:“要换衣服吗?”
他鬼使神差地换了睡衣,穆从白就一直在床边盯着他,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睡吧。”
穆从白趴在枕头边,握着他的手,他以为他不可能睡得着,结果却是没过几分钟就睡过去。
看着司越珩睡着,穆从白才用力地喘起了气,最近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情绪了,哪怕司越珩说不爱他,只是脑子虚幻的声音还在不断重复。
“司越珩已经死了,被你害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不过没有尸体就可能还活着,可能哪天他就活着回来了。”
“你也要活着,要相信这世上有奇迹,这辈子永远在痛苦中挣扎。”
他轻轻碰了碰司越珩的耳朵,蹭起身吻在司越珩耳廓上,然后小心地移到了司越珩唇上,抵在司越珩唇边哑着嗓子问:“你还爱我的,对不对?”
第127章 宴会
# 127
司越珩一觉醒来, 穆从白已经走了,只是说要来拿的餐盒还在餐厅的桌上,他过去拿起来, 又放在桌上没有再动。
中秋过后没几天就国庆, 因为前几个月公司的重点都在收购博西上,现在换了项目,要重新推进, 很多事要重新做,公司国庆节放了假, 司越珩都自己一个人去加班。
李绍忻今年谈了恋爱, 来找他的时间少了, 他放假反正一个人也无处可去,加不加班没有区别。
倒是假期间,宁屿杰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约他出去吃饭,他都拒绝了。
收假回来就是穆从白的生日, 司越珩记得, 但是他当作不记得。
上次穆从白走后,没有再出现过,他以为穆从白是因为上次他说的话,不打算再理他了,却在穆从白生日的前一天, 收到了穆从白生日宴的请帖。
请帖是以穆王集团的名义,发给他们公司负责人的。
司越珩拿到请帖后犹豫去不去,公司的负责人除了他, 也可以是别人。
关妍看到直接说:“你要是不想去, 就让叶总去嘛, 上面也没有说一定要你去。”
叶总是他们公司的副总,司越珩没有回答,关妍不敢相信地接着说:“你不会是想当没收到吧?司总,穆王集团现任掌权人的生日宴,肯定有很多行业老总去,你别白白浪费扩展人脉的机会!”
“我知道了。”
司越珩回了这一句,就带着请帖下班,没有说他到底去不去。
宴会的时间从下午4点开始进场,在4点的时候,他收到了穆从白发来的短信。
——叔叔,你能来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司越珩看着屏幕里的一行字,没有回,过了半小时他还是换了衣服,去了。
虽然4点进场,但5点才正式开始,司越珩到的时候有些晚了,他的车停在一众豪车里十分扎眼,进场时门口的迎宾都刻意打量他。
他目不斜视走进去,场内水晶灯闪烁,觥筹交错,所谓的生日宴实际是一场商业集会,也是穆从白上任总裁后,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脸。
但是他看了一圈,没有见到穆从白,倒是有他认识的人来找他打招呼。
“司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张总,好久不见。”
司越珩伸过去和对方握了下手,张总接着说:“这个穆总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到现在都没露过脸。年轻真是好,随性、不羁。”
这话又像调侃又像不满,司越珩本能地回他,“是吗?我也才刚来。”
张总一时尴尬,不过后面随即响起一阵骚动。
司越珩转头看去,就见穆从白越过围上去的人群,径直向他走来。
他见了穆从白几次,都是穿着一身黑,到肩的头发有些随意束在脑后,完美的身形和雕塑一样挺拔,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焦点。
在烤鱼店时,他还担心他们会被人拍到发网上,结果后面几天他去搜,都没有搜到一条消息,不知道是真的没人认出穆从白,还是被穆从白都删了。
“叔叔,你来了。”
穆从白停在了司越珩面前,手自然地贴到司越珩腰后,态度亲密,甚至脸上露出了除司越珩外,没人见过的笑容。
周围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朝着他们看来,伸长了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司越珩不着痕迹地让开了穆从白的手,穆从白看了看他,向对面刚和他说话的张总开口。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提过,我小时候住在司总家里,是被司总照顾大的,他一直非要让我叫他叔叔,你看他像我叔叔吗?”
张总受宠若惊,不过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他不至于看不出两人间若有似无的暧昧,陪笑道:“穆总不说,我还以为司总和你差不多大呢。”
司越珩觉得这话恭维得太过了,他再怎么也不至于像刚刚20出头的样子,但余光向穆从白一瞟,觉得可能不是他看起来太年轻,而是穆从白的气势实在不像刚刚成年的人。
“叔叔,你说呢?”
穆从白突然看向了他,一本正经地问。
司越珩不知道这是要他说什么,目光指向了周围跃跃欲试想来搭话的人,“穆总,还有那么多人想给你送福,你先去忙吧。”
“跟我来。”
穆从白不由分说拉起他转过去,他凑近小声地问:“你干什么?”
“带你认识人。”
穆从白几乎贴到了司越珩耳边,“不然白费我连自己都出卖了。”
司越珩微微一怔,以前穆从白连周妈妈他们给他过生日,都觉得人多,他以为穆从白办这次生日宴,是为了宣示他掌权穆家。
对面的人已经露着惊讶的眼神,向他打量过来。
“穆总,生日快乐,万事顺意。我是永申科技的龙朔,做医疗器械的。”
这个所谓的认识,是别人主动来认识他们,穆从白只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就介绍起了他,“这是我叔叔,汇新实业的司总,最近正好在往医药方面发展。”
对方立即听出了穆从白的意思,伸手去和司越珩握手,可手递出去却被穆从白接了。他奇怪地盯了一眼,没说别的,主动向司越珩聊起了行业里的事。
司越珩顺着话就接下去,就像关妍说的,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认识更多生意上的人,以前他鲜少参加这种活动,可是要做生意这不可避免。
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穆从白要主动为他介绍,他没有理由拒绝,无论他和穆从白怎么样,这些人认识了将来都是他的人脉。
于是,半场宴会穆从白都带着司越珩,无论是讲话,还是找来的人,穆从白都毫无保留地介绍他。
最后,全场的人几乎都在悄悄议论,他和穆从白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后面,司越珩实在是应付得有些累了,逮到机会就从穆从白身边溜走,到会场的阳台去透气。
可他才过去一分钟,穆从白就跟过来。
阳台里没有灯光,只有外面和屋里两边的光透过来,司越珩靠在栏杆上回头,就看到穆从白逆光站在门框中间,仿佛在发光一样。
他的视线与穆从白的双眼撞在一起,沉默地相视了半晌,他终于问出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你觉得还应该有谁?”
穆从白走向了司越珩,停在他面前挡住了屋里的光,将司越珩罩在他的阴影下。
司越珩在他身前转过身,面向了他说:“你家里的人。”
“你是指穆戎霆,还是穆怀霖?或者谁?”
司越珩磨了磨门牙,却没有问出来,往旁边挪开,想要拉开与穆从白的距离,穆从白却跟着挪,始终将他困在身影里。
他无奈地说:“别闹,里面都是人。”
“你很在意吗?”
穆从白莫名地问了一句,司越珩没听明白,“在意什么?”
“你刚问的人。”
司越珩不想回答,穆从白接着说:“你想见见吗?”
“我没有准备红包,下次吧。”
他想也不想地拒绝,拂开穆从白要走,却被穆从白一手挡住。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又贴回了栏杆拿出手机,看到是宁屿杰犹豫要不要接。
穆从白盯着他的手机问:“你为什么不接?”
他还在想理由,穆从白突然把手机从他手中摘走,接通后把手机贴到他耳边。
“越珩,你今天有时间吗?”
司越珩瞥了瞥穆从白,回答:“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个会,可能要到很晚了。”
宁屿杰沉默了两秒,直接问:“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了,你在躲我?”
司越珩一时不知道该说宁屿杰是坦诚还是直白,下意识回答:“我真的有事,一个商务酒会,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穆从白突然凑在他耳边出声,“叔叔,你说完了吗?”
宁屿杰听出了穆从白的声音,还想说什么,司越珩却没给他机会,说了句“先挂了”,就挂了。
司越珩把手机从穆从白手里抢回来,穆从白仍然一动不动地挡在他面前,对他说:“你根本不喜欢宁屿杰,对不对?”
他没出声,穆从白自己回答了原因,“你喜欢一个人,才不会这样。”
“怎么样?”
“敷衍。你就算骗我,也会仔细地找理由。”
司越珩在心里说他自作多情,手又伸去推他,“穆总,你该回去了,肯定很多人在找你。”
穆从白这次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扭过去押在栏杆上,指尖摸到他手指上的戒指问:“这个戒指是哪里来的?”
司越珩瞥开了视线不回答,穆从白向他凑得更近,几乎把话说进了他耳朵里,“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出轨。”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不愿意吗?”
司越珩觉得穆从白简直疯了,使劲挣扎起来,穆从白终于松了手,他立即逃开到一边,“你别太胡闹了,我和你只是照顾你多年叔叔的情分。”
这一句是穆从白之前说过的,司越珩说出来他却一副受了伤害的表情,司越珩视而不见地说:“穆总,有人找你了。”
穆从白收起了委屈,语气恢复如初地回:“你还想认识谁?我叫他来见你。”
司越珩意外他突然这么听话了,借着不太明亮地光审视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他回道:“我想见谁你都能叫来?你真了不起。”
“嗯。”穆从白一点不害羞地承认,“我这两年很努力。”
努力两个字触到了司越珩心窝里,其实他不打听也能想象,穆从白这两年在穆家不会太轻松,他这么年轻坐上这个位置,不服的人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多。
有一瞬间,他想问穆从白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没有问出来。
“穆总,你怎么在这儿?”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接着接二连三的人都围过来,到了后面基本都是在喝酒,本来穆从白不喝没人敢灌他,可偏偏他突然来者不拒,那些人自然都涌上来,后面连所有敬给司越珩的酒都是他接了。
结束时,几乎到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点,穆王集团的新任掌权人,有个极为看重的叔叔,两人关系还藏着道不明的暧昧。
司越珩拦不住穆从白喝酒,本来以为他酒量变好了,结果最后在角落的沙发里,扑过来把他拥在怀里,举着一双醉眼望着他,傻模傻样地说:“司越珩,我好想你。”
“你司机在哪儿?叫人送你回去。”
穆从白听不见他的话般,一个劲地把他往怀里按,还贴来往他脸上蹭,仿佛他不是个人,是他养的猫一样。他怎么挣扎都没用,醉鬼的力气格外大。
“小混蛋,你真的好烦!”
司越珩无奈地撇开穆从白的脸,去他口袋里找手机,最后摸出来,看到穆大总裁的手机,还是几年前他送的生日礼物,密码,屏保都和以前一样。
他怔了怔,打开通讯录,没有找到像是能来接穆从白的人,只能查通话记录,穆从白联系最多的人竟然是顾辑。
他疑惑地拨了顾辑的号码,顾辑很快就接了。
“穆总?”
“我是司越珩。”
顾辑过了两秒才说:“司叔,他怎么了?”
“喝醉了,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什么人可以来接他?”
“我马上过来。”
司越珩更疑惑,顾辑什么时候和穆从白关系这么好了。
但顾辑已经挂了电话,他只等了几分钟顾辑就来了,穆从白还像焊在他身上,紧搂着他不松手,嘴里重复着小孩撒娇一样的话。
“司叔,好久不见了。”
司越珩抬眼看上去,顾辑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感觉舒适的湿润气质。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和穆从白一起了?”
顾辑站在沙发前笑了笑,“穆总现在是我老板。”
“你不是学的临床吗?”
“我两年前转了专业,修了心理学和医学研究。”
司越珩有些意外,顾辑解释起来,“当年我想学医是因为我爸妈,可是后来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想知道如果我早点注意到什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做。再后来我明白了很多事,其实人的心理比生理更容易生病,所以我转了专业,主攻精神科医疗研究。”
听完顾辑的话,他瞬间理解了,但是又不理解为什么穆从白会是顾辑老板。
顾辑又笑了笑,“我说太多了。我知道穆总家在哪里,送你们过去吧。”
“我自己回家就行。”
“你也喝酒了吧,我先送他,再送你回去,反正也顺路。”
司越珩眼里跳出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哪儿”的意思,顾辑没有隐瞒地说:“他住的地方,就在你家附近,走吧。”
穆从白像是装醉一样,适时地撒起娇,“司越珩,我累了,想睡觉。”
“那你放手,这样怎么走?”
穆从白搂得更紧了,“我放了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你不放我现在就扔了你。”
“你扔不掉。”
穆从白死死把司越珩箍在怀里,像是上了锁一样,无赖又撒娇。
司越珩觉得抱着他的人,变回了以前的小崽子,终于松口,“穆从白,你到底走不走?”
穆从白松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然搂着他,怕自己被扔了。
司越珩只能扶着他出去,上了顾辑的车。
到了穆从白住的楼下,司越珩发现真的离他家很近,就隔了两条街。
不过穆从白住的大平层,在车里穆从白也不肯放开他,在车库停下来,顾辑扒都没扒不下来,只能对他说:“司叔,能麻烦你送他上去吗?”
司越珩也没别的办法,带着穆从白下车,顾辑轻车熟路把他带上楼,连开门的密码都知道。
他越加觉得奇怪,最后进了屋,顾辑甚至把他带进了穆从白的卧室。
他把穆从白放在床上,穆从白不松手,带着他一起倒下去。
顾辑站在门口说:“司叔,你不忙的话,就陪他一会儿。他睡眠很差,睡觉必须抱着那个手掌玩偶。”
司越珩向顾辑说的玩偶看去,是当年他给穆从白买的那个,顾辑接着说:“你要走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下。”
他想问顾辑,可一时没想清楚到底要问什么,顾辑已经走了。
“叔叔,我好困。”
穆从白搂着司越珩往他怀里拱,司越珩用力地拉开了他手,去把枕头旁边的手掌玩偶拿过来,才发现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和穆从白曾经家里的。
而手掌玩偶坏过,还坏得很严重,像是被故意弄坏,面料都是大破口,虽然补得很好,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这个玩偶穆从白一直当成宝贝,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床,这么多年都保护得很好,发生了什么才被被弄成这样?
穆从白的手还紧扣在他腰上,他把玩偶塞到穆从白怀里,对上了穆从白盯着他的眼睛。
他轻声地问:“穆小狗,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28章 睡觉
# 128
房间里的灯是暖色的, 洒在穆从□□致的双眼里,像是打了一层滤镜,好看得漩涡一样能把人吸进去。
司越珩望着他的眼睛, 等了许久, 穆从白都没有回答,他伸起指尖轻轻触到了穆从白的脸,“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要睡觉吗?换了衣服再睡,一身酒气。”
穆从白的手勾在他腰上撒娇, “你要哄我睡吗?我难受。”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司越珩说着, 自然地去帮穆从白脱衣服, “先把衣服换了,我再去给你去解酒汤。”
西装就那么两三颗扣子,他两下解开,扶起190的穆从白扯下了外套,接着再解完里面衬衣的扣子, 他要去继续脱时, 视线却定在衬衣敞开露出的结实肌肉上。
他不自觉沿着起伏的线条往下看,最后停在了腹肌下部,裤腰半掩住了人鱼线下的字痕。
这回离得更近,他看得更清晰,疤痕勾勒出来的字, 仿佛攫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的什么镶嵌在了穆从白身上。
穆从白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了字迹上, 指尖还挤开裤腰扎进去, 皮肤的热度烫着他的掌心, 手被压在突痕上面不停摩挲。
“喜欢吗?”
穆从白的声音比皮肤的温度还要烫人,他企图抽手,逃避地回,“先换衣服。”
“不喜欢吗?”
穆从白不让他逃,把他的手抓得更紧,往下搓下去,他的指尖扎进一团毛糊糊的触感里,穆从白撑起来凑在他耳边说:“我很喜欢,你写得很漂亮。”
“别闹了。”
司越珩再次抽手,穆从白却往前把唇凑在了他嘴边,若有似无地碰上他,然后张开嘴轻轻咬上他的唇瓣,牙齿刮出去,把气息全涂在他唇间。
他立即转开了脸,能动的一只手去脱穆从白的衣服,“把衣服换了,睡觉。”
可是衬衣滑下了肩膀,穆从白却不让他脱了,抓住他的手自己退后,把衣服拉起来,像是怕被他非礼一样说:“我去换衣服。”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穿着衣服下了床,奇怪地蹙起眉,刚才流氓的人到底是谁?怎么弄得像是他想做什么似的。
穆从白进了衣帽间,他没有跟去,等穆从白换好睡衣出来,他还是穆从白离开时的姿势。穆从白见了,扑过来把他压在床上。
“可以睡了。”
“嗯,你睡吧,我要回去了。”
司越珩说着要下床,刚起了身又被穆从白按回去,这回严丝合缝地压死了他说:“你答应了要陪我睡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司越珩拒绝,穆从白盯着他不说话,他又说出了理由,“我没有睡衣。”
穆从白的视线对着他绕了一圈,“你可以不穿。”
“穆总,你是真的醉了吗?”
司越珩一巴掌盖在了穆从白脸上,确认了穆从白的酒量是比以前好了。
穆从白有模有样装起醉对他点头,“嗯,你觉得不像?”
“像个屁!”司越珩差点被他逗笑,掐到了他的嘴,把人从身上掀下去,起身下床。
穆从白撑起来抓住了他的手,一副要被抛弃似的表情,他转回头无奈地说:“我去找件衣服,不喜欢酒气。”
“快点回来。”
穆从白满意地笑了,松开手,司越珩就去他的衣帽间,过了半天才出来。
他的睡衣穿在司越珩身上有些大,袖子裤子都长了一截,丝质的面料过于贴身,走一步就能描出身体的线条。
司越珩就这样走到了床前,问他,“有没有客房?”
他倏地把人拽下来,抱在怀里又压在了床上,一眼不落地盯下去说:“司越珩,你穿着我的衣服,在我的床前,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司越珩面不改色地回盯着他,“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瞬间,他僵住了眼神,没有从司越珩眼里看到妥协,他只能自己松手,接着起身说:“你睡这里,我出去睡。”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没有说话,穆从白的双眼缠着他半天,最终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看着穆从白出去,不知道穆从白要去哪里睡,也没有出去看,一动不动地躺了半天,才起来仔细地审查起房间。
和之前他在京平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连床上用品都是他那时候用的。
他又睡下去,把穆从白留下的手掌玩偶拿过来,以为穆从白是忘了,要回来拿。他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抱在怀里等穆从白回来,结果等到他睡着了穆从白都没来。
昼夜轮转,天已经亮了,司越珩一觉醒来,感觉到身后的热气,扭回头就和穆从白的脸对在一起,被子下面穆从白紧紧地搂着他,就像他们曾经无数一起睡觉一样。
他抓到穆从白的手挪开,准备起床,结果一动穆从白就醒了,睁着迷蒙的睡眼望着他,先是手搂回来,抱紧他往他身上蹭了蹭,反倒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司越珩无语地回,“你要不要看看这里哪里?”
穆从白煞有介事地转着眼睛看了一圈,“我一定是梦游进来的。”
司越珩不信,抓到他的手又从身上摘下去,按住不让他再抱过来,坐起身问:“你早饭要吃什么?我去做。”
穆从白忍不住得意,眼睛里跃出的欣喜像鱼群一样绕着司越珩,他一只手撑着头说:“我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吗?”
司越珩不知道穆从白别的地方有没有长进,得寸进尺到是很有进步,他懒得回答,直接下床。
但是衣服太长,丝质的面料又卷不起来,他只好又去穆从白的衣帽间里找衣服。
穆从白的衣服实在太单一了,全都是漆黑的西装和衬衣,他只能将就地找了一套,当成了休闲风格穿起来。
司越珩从衣帽间出来,穆从白还撑在床上没动,视线欣赏地追着他,一副他很满意的表情。
他无视地出去,找到了厨房。
穆从白的厨房比他有烟火气,应该是经常在家做饭,对此他很欣慰,虽然穆从白长了这么高,他还是担心穆从白和他一样吃得太随便,身体又变差了。
花了半小时,他做了以前他们早餐常吃的小米粥和家常小菜,摆上桌后去叫穆从白。
穆从白没有在床上,他寻了一圈,在卫生间找到了人,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他的印象里,穆从白还是连内裤都要他买的小崽子,可是此刻眼前的男人浑身散着荷尔蒙,认真地在镜子前面扎头发。
不得不说,穆从白的脸真的很完美,无论是骨相还是五官,半长的头发一点没说让他显出阴柔,反而添了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的吸引力。
穆从白终于扎好了头发,转头向他看来,对着他轻轻一笑,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小姑娘看电影,却迷恋上了一个变态的反派。
空气里飘出了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味道,他下意识嗅了嗅,明白过来是香水,不禁地向穆从白打量过去,“你还喷香水了?”
“喜欢吗?”
穆从白换了睡衣,又穿上了他漆黑的西装,不过在家里没有穿外套,也没有打领带,衬衣的扣子解了两颗,袖子挽到了手臂上,整个人被修饰得修长又笔挺。
向他凑近过来,香味明显了一点,他不由地又嗅了嗅,是让人很舒服的味道,他并不讨厌。
穆从白把精致的脸怼在他眼前,又问:“你觉得我帅吗?”
“自恋!”
司越珩把他推开,看向了他的头发问:“你为什么把头发留这么长?”
“因为我想你。”
穆从白说得毫无波澜,他却不由地沉下了眼神,在莲塘镇的那几年,他因为不喜欢镇上的理发店,也把头发留了很长。
瞬间,他胸口里微微抽了一下,拉住穆从白手说:“吃饭了,等会儿凉了。”
穆从白悄悄地勾着嘴,让司越珩牵着他到了餐厅。
餐桌和他们在京平时的差不多,也摆在同样的位置,桌上的菜冒着热气。
穆从白自然地坐在了曾经习惯的位置,司越珩去拿碗筷过来,他就负责盛粥。
看到司越珩也坐在了曾经的位置上,他把粥推过去,司越珩抬起眼看着他,与他同时怔住。
他没有说话,司越珩也没有开口,这一刻,像是所有一切又回到了过去最美好的时候。
“司越珩。”
穆从白突然停下动作,盯着司越珩问:“你觉得,这样像是回到以前吗?”
司越珩僵了许久才抬眼向他看来,“穆从白,你为什么要结婚?”
他捏紧了筷子,小心审视着司越珩没有回答。
司越珩又沉默了半晌,再次问:“是为了掌权穆家吗?”
他还是没有回话,司越珩动着唇犹豫了好几次,终于问出来。
“可以离吗?”
“你说什么?”
穆从白脱口而出,向司越珩凑近过去抓到了他的手。
司越珩却把手抽回去,瞥开了视线说:“没有,我胡说的,你当没听见。”
他不可能当没听见,连司越珩的椅子一起把人拉过来,圈在了他的四肢里,认真地问:“我离婚了,你就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宝贝看出来,小狗没有结过婚!他不可能去和叔叔以外的人结婚。
第129章 证明
# 129
司越珩手里还捧着饭碗, 拿着筷子,人在椅子上晃了晃,接住穆从白灼人的目光, 脑子里卡壳一样怔住。
那句“可以离吗”,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问出来的,倏地耳尖一红,用脚踢开穆从白勾在他椅子上的长腿。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叫你离婚。吃饭,要凉了。”
穆从白的动作僵在那里, 像个随意摆弄的木偶, 任司越珩推开他, 把椅子又移回去。
司越珩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快速把碗里的饭吃完,站起来就和他告别,“我要回去。”
他怔了半晌还是坐正回去,同意地说:“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厨房你自己收拾。”
司越珩说完回去卧室, 拿到他换下来的衣服, 考虑着要不要换过来,最后觉得穆从白的衣服他都已经穿过了,就把换下的衣服装起来带走。
他拎着衣服出去时,穆从白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 莫名地又沉默了半晌,穆从白把他的车钥匙递过来。
“顾辑昨天帮你开回来的。”
“替我谢谢他。”
司越珩接过钥匙,从穆从白身边越过去, 穆从白蓦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头穆从白又放开, 问了他一句,“我还能再去找你吗?”
“嗯。”
司越珩点了下头就走出去,回到家才思考起来。
那天在烤鱼店,穆从白突然哭起来,说的那几句奇怪的话。
穆从白的手掌玩偶,为什么会被弄坏成那样?如果是穆从白弄坏的,不可能之后再补好,还那么依赖。
他怀疑是穆戎霆对穆从白做过什么,可是梁隋他们都不清楚,他也不知道找谁去打听。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突然冒起了顾辑的名字,穆从白会打那么多电话给顾辑就很奇怪,顾辑还对穆从白家那么了解。
但是他只有顾辑以前的号码,不知道顾辑有没有继续用。
司越珩犹豫了半天,还是去把以前的手机找出来,充上电,再次打开。
这个手机的卡是以前的号,他没用之后就没再交过话费,可他打开却有信号和网络,不断有消息进来,响了十几分钟才结束。
他猜到了给号码交话费的人是谁,打开收到的信息,果然绝大部分都是穆从白发的。
最后一条的时间,是四个多月前。
——叔叔,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往上的信息时间不一定,有时一天发了许多条,有时半个月都没有发过,他一条一条翻上去。
——我今天也好想你,午饭做了蒸黄鱼,我听到你夸我了。
——叔叔,下暴雨了,你可不可以抱着我睡觉。
——我又做梦了,梦到有怪物把你带走了。
——司越珩,我好疼,你能不能抱抱我。
——我今天又看到你了,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你是不是生的气了?
——叔叔,你为什么不对我说爱我了。
……
司越珩看完怔住半天都没动,不停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他想给穆从白打电话,问他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太了解穆从白了,如果穆从白愿意告诉他,早在他们第一次见就全说了。
他仰头盯着天花板过了许久,终于找出顾辑的电话,打过去却已经停机,顾辑原来的社交号也停用了。
考虑了一下,他决定下次见到穆从白,拿到他的手机把顾辑的电话记下来。
可是,接下来公司忙着收购的交接,他一个月都没有空下来,也没有拿到顾辑的号码。
这一个月,他和穆从白的关系变成了一种奇妙的状态,穆从白偶尔会给他发短信,说自己在做什么,隔上三五天会突然跑到他家给他送饭,现在他餐桌上已经放了五个穆从白的餐盒了。
穆从白的手机他倒是拿到了,但是上面没有了顾辑的号码。
上次之后穆从白也察觉了他的怀疑,猜到了他会去问顾辑,所以删了顾辑的号码。
到了11月中旬,收购的交接终于完成,他总算空闲下来。
他本来想着换个地方问顾辑的电话,老家顾辑爷爷奶奶还在那里,总有他的号码。
只是在他去问前,宁屿杰先来找他了。
他下班刚刚到家,就接到了宁屿杰的电话。
“你现在有空吗?”
听到宁屿杰开口,他就猜到了宁屿杰想和他说什么,上次在烤鱼店后,宁屿杰约了他很多次,他都拒绝了。和宁屿杰也算是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有周骏这个老同学的在这里,无论如何起码要把话说得体面一些。
穆从白昨天才来给他送过饭,今天应该不会来了,他答应道:“有空,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附近,你吃饭了吗?我顺路带了点吃的,给你送上来?”
“行,你上来吧。”
司越珩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宁屿杰就来了,见到他先是挠了挠头,虽然这几年宁屿杰变得会说话了很多,但有时候还是有些腼腆。
“进来吧。”
他把门打开,宁屿杰捏紧了手里的袋子,向他瞟了一眼,有些紧张地进门。
他跟进去时有意没有锁门,只是掩过去,有种要证明他们没有什么不能被人看见的意思。
宁屿杰没有注意门锁没锁,他到了餐厅把袋子放下去,里面是他打包来的菜,底下还有一瓶酒,全都拿出来了袋还是鼓的。
司越珩走过去,看见袋子问:“里面还有什么?”
宁屿杰又看了看他,紧张地拿出了最后的盒子,向他递过来。
“这是什么?”
司越珩看到精致的盒子,下意识没有接。
宁屿杰的手僵在那里,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越珩,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我、我其实、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对不起。”
司越珩想也没想就开口,看向了宁屿杰认真地回答:“我不能接受,你很好,也帮过我很多忙。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宁屿杰终于把盒子收回去,深深地吸起了一口气,平静下情绪才问:“是因为穆从白吗?”
“我现在不想谈感情,和谁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
宁屿杰像是尘埃落定般把刚吸起的气吐出来,“其实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很努力想有一天能够有资格说出来,但是我们的距离却没有缩短,你还是那么耀眼。”
“你、别妄自菲薄,我也没什么和你不同的地方。”
司越珩说完,宁屿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这个你收下吧,就当你拒绝我的礼物。”
拒绝礼物?司越珩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是什么?”
“巧克力,周念唯帮我选的,我也不吃,拿回去给她,被她爸看到会骂她。”
其实他也不吃,但还是点头,“那谢谢了,我明天拿去公司分给同事。”
宁屿杰没有反对,最后犹豫地说:“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司越珩对着宁屿杰的视线,过了这么多年,宁屿杰其实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只会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
他微微一笑,主动地伸出手,但还没碰到宁屿杰,大门就被踢得一声响,他下意识收住手转头看去。
穆从白捧着新的餐盒走进来,每一步都仿佛在地砖踩出了一层冰霜,眼神冷得吓人,向宁屿杰盯去。
“你来做什么?”
司越珩这一瞬间想的是刚刚该把门锁上的,穆从白走到了他跟前,将他往后面一拽,隔挡在了宁屿杰和他中间。
宁屿杰没有生气,视线越过穆从白看向了他,“越珩,我先走了。”
“好,慢走。”
司越珩回话,穆从白一只手把桌上的盒子扫下去,“把你的东西带走!”
精致的盒子落在地上被砸开,里面的巧克力滚出来两颗,也摔碎成了好几块。
“穆从白!”
司越珩喊出来,“你干什么?”
“你又不吃,没有必要收他的东西!”
宁屿杰苦笑了一下还是没有生气,蹲下去把巧克力捡起来,“没事,我先走了。”
“宁哥!”
司越珩想追去道歉,却被穆从白抓住了手,宁屿杰径直地出了门,还帮他把门锁上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终于甩开了穆从白的手,“你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不知道。”
穆从白逼近司越珩,再次抓到了他的手腕,将他推到餐桌边困住,直视着他问:“你刚刚准备做什么?他是不是来向你表白的?你接受他了?”
“别闹了,他已经走了,让开。”
“你接受他了吗?”
穆从白不让,抓着司越珩的手还越捏越紧,司越珩突然生气地反问他,“你认为我能接受他吗?”
对着司越珩的眼睛,他瞬间心里一疼,他倏地心里一疼,松开司越珩的手搂着腰抱过去,贴到司越珩的颈窝里说:“对不起,我看到你要去抱他,以为你接受他了……你拒绝他了对不对?”
司越珩不回答,穆从白就咬他脖子,他不自觉一抖,咬变了吮,他抓到穆从白的手臂往外推。
“别这样!穆从白,松开!”
穆从白完全不听他的,沿着他的脖子留下一条水痕吮到了他唇边。
他启着唇,穆从白的呼吸灌进了他嘴里,他说:“我们不——”
话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全被堵回了喉咙,穆从白的舌尖灵活地绕过来,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喉咙里不由地泄出了声意,下一刻就被堵进了更深的地方,水渍声粘腻在一起,从他们的唇缝里挤出来,沾在了嘴角,又被舔回去。
司越珩不只怎么被被穆从白弄到了桌上坐着,穆从白抓着他的双手押在他身后,肆无忌惮地又吻过来。
“穆——”
话又被堵回去,他生气地扭开了穆从白的手,终于用力把人推开,怒瞪着眼看过去。
穆从白舔了舔唇上的水渍,直直地伫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穆从白,你是希望我们真的成为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穆从白不回答,眼睛里满是委屈,他看着最后自己没了脾气,对穆从白问:“你结婚了,你要我做你出轨的对象吗?”
“你愿意吗?”
穆从白问出来,司越珩胸口一疼,呼吸不由沉重起来,他的道德修养都不愿意。
可是他沉默了半晌,伸手抓到了穆从白戴着戒指的手,摸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你希望我愿意吗?”
“司越珩!”
穆从白终于明白了司越珩的意思,眼睛一眨,眼泪掉下来,他反握住司越珩的手,“我说希望你就会答应吗?”
他无法回答出来,只是桌下的脚勾住了穆从白的腿,把穆从白带进过来与他贴在一起。
穆从白脱口而出,“司越珩,我没有结婚。”
司越珩眉头一抖,他慌张地保证,“我真的没有结婚,那都是假的。”
他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页纸,打开给司越珩看,“你看,我真的没有结婚,这里是未婚。”
司越珩看去,竟然是穆从白的户口,从户口本上撕下来的,瞬间他僵在那里没了反应。
第130章 药盒
# 130
沉默在餐厅的灯光下流淌了半天, 穆从白把那一页户口塞到司越珩手里,等他审判一样望着他。
司越珩没有想到穆从白竟然随身带着户口,盯着手中的一张纸哭笑不得, 轻笑了一声说出来, “你才刚到法定年龄,没有登记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
穆从白急切地解释,“你相信我!和这没有关系, 是穆戎霆办了一场假的婚礼,就是要让你相信, 让你离开我。”
司越珩把户口还给了他, 又沉默了许久才说:“既然婚礼是假的, 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穆从白又不回答了,他接着循循善诱地问:“是你没有收到我的信息?还是找不到我?”
“对不起。”
司越珩忽然觉得那些天的事,没有那么难以提起了,他告诉穆从白,“我等了你半个月, 可是却等到了你的婚礼——”
“对不起!”
穆从白打断了司越珩, 又伸手抱过去,把司越珩紧紧地勒进了怀里,可是除这一句,他又再解释不出别的。
司越珩脖子里被烫人的眼泪灼得发疼,他把穆从白的手摘下来, 推开了,对他说:“算了,你让我冷静一下。”
“你真的不要了吗?”
穆从白慌了, 他一直没有告诉司越珩他没有结婚, 就好像是抓着最后的底牌, 他害怕即使司越珩知道他没结婚,仍然还是不肯原谅他,所以一遍一遍的试探。
他抓着司越珩的手不管不顾地又抱回去,向司越珩确认,“叔叔,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对不对?”
“穆从白!”
司越珩再一次推开穆从白,看过去就见他挂在睫毛上的一滴泪掉下来。
他有时候觉得周嘉盛说得很对,他是真的没出息,只要穆从白一哭,哪怕他那时真的差点就死了,他还是长不了记性。
“别哭了。”他忍不住去擦掉了落在穆从白脸颊上的眼泪,“你先回去,让我想想好不好?”
穆从白不肯,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动不动定在那里。
他不禁又问:“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穆从白直勾勾地看了他半天,突然贴过来扣着他的后颈吻下来,像是要从他嘴里带走什么一样,到处刮了一遍,松开他说:“记得吃饭。”
他怔坐在桌上没动,看着穆从白把宁屿杰带来的外卖全拿了,留下他带的餐盒,不舍地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直到穆从白出去把门关上,他才感觉到胸口闷得难受,深深吸起一口从桌上下来。
坐到椅子上才发现穆从白的那页户口,也留在了桌上,他拿过来看了半晌,趴到了桌上抱住了头。
他太了解穆从白了,不肯解释的,肯定是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可是穆从白都这样了也不肯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听。
于是,他们就这样僵住了,穆从白还是会给他发信息,汇报自己做了什么,也会没事就来给他送饭。
但每次都只挂了门上,等他开门人已经不见了。
司越珩很无语,觉得穆从白有时候真的幼稚得不行。又一次开了门后,只看到餐盒,没见到穆从白,他对着走廊喊:“你要是再不出来,下次别来了。”
等了片刻,逃生通道的门响了一声,接着一脸委屈的穆大总裁走出来。他一时间又心疼又想笑,穆从白还磨蹭着与他隔了老远,他无奈地说:“我不问你,你不想告诉我就不说,行了吗?”
穆从白藏了一个星期,终于笑了,那一瞬间司越珩觉得走廊里苍白的灯,都仿佛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接着,穆从白几大步走到了门前,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扑过来抱住他,亲在他耳朵上说:“我爱你,司越珩。”
“行了,你吃饭了吗?”
司越珩任他又咬又舔,痒得缩起了脖子,还带起了久违的感官冲动。
不过穆从白把他耳朵弄红了,就放过了他,转过来看着他又一脸委屈,“没有。”
“你做了什么?”
“你喜欢的。”
司越珩瞥了他一眼,拉起他进屋。
门锁一声轻响,他们走进了餐厅,司越珩把餐盒打开,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本来只是够一个人的分量,两个人有点不够吃。
不过他们都心不在焉,吃完就忘了想有没有吃饱,司越珩叫穆从白去洗了餐盒,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拿着手机,视线却一直瞄穆从白。
等到穆从白过来,他又假装看手机,穆从白挤到他的旁边,对着他的手机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
司越珩终于注意到了手机里的内容,一个肌肉猛男在科普增加怀孕概率的姿势,他一通乱点,也不知道怎么就点到了这种内容。
穆从白把他的手机摘走,向他贴过来问:“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
司越珩没找出理由解释,干脆说:“不关你事。”
穆从白被哄着吃了一顿饭的心情,瞬间又跌下去,他用重量把司越珩砸进沙发里,严丝合缝地抱过去,“你还想生孩子!”
“白痴,我和谁生啊!”
穆从白不确信地盯了他半晌,“真的不是?”
“是什么是,滚开!”
“我不滚。”
穆从白赖也耍得一本正经,手贴着司越珩的手臂往下滑,脸凑在他唇边说:“你要生也只能跟我生。”
司越珩被他的浑话逗笑了,抓住摸进他衣摆里的手,“跟你生什么?你能生出来什么?”
“你想不想试试。”
穆从白的表情是真的正经,可是贴着司越珩的身体,就如同春天草原上的雄兽,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诱惑的信息素。
他下意识地想躲,可是身上的人太重,他蹬了半天没有蹬出去,反而被穆从白的腿圈紧了,他脱口就回了一句。
“你要试什么?”
穆从白被抓着的手,反过来握住了他,然后带着往他们中间的间隙伸去。他瞬间被自己烫到,穆从白咬在了他耳边说:“把我的孩子灌进去,哥哥就能生出来了。”
“穆从白!你跟谁学的这种……下、流的话?”
“跟哥哥学的。”
司越珩感觉穆从白不像是在胡说,“你还有哪个哥哥?”
穆从白不回答他,吮在他耳朵下面,他不由地一颤,压着声音说:“别,那里太明显了。”
穆从白难得听话地松了口,贴过来抵着他的唇问:“那这里可以吗?”
“小混蛋,该问的时候,你怎么不先问我可不可以?”
“那可以吗?”
“不——”
司越珩要说不可以,结果穆从白又不听他的意见了,深深地钻进最深处,要吸干他肺里的空气一样,一只手紧紧地扣着他的后脑勺,把喘息全灌在了他嘴里。
“穆从白、让我喘——”
他好不容易有了开口的间隙,可是话没说完穆从白又堵进来,这回终于不像刚那样要吸走他所有氧气,变得温柔下来,还抽空照顾一下他的耳朵和脖子,又重新回来,咬着他的唇问:“你喜欢吗?”
他的手还在下面,咬着牙没有回答出来。穆从白就又沿着他的脖子往下,解开他衣服的扣子,露出里面长年没有在光下暴露过的皮肤,又湿又热的触感一寸一寸移下去,直到他腰迹突然停住。
“别!”
他下意识制止,穆从白却还是吻了上去。他腰侧有道手指长的疤,不是以前车祸留下的,是后来新添的。
穆从白的舌尖卷在伤痕上,他一瞬间仿佛被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不自觉地微微一缩,支起脖子望下去,穆从白正好抬起眼来望着他。
他抓到了穆从白的头发,压着嗓音说:“你不问我怎么来的吗?”
穆从白不说话,温柔地吮在了上面,他瞬间明白了穆从白都知道,胸口里像是被什么勒住,他撑起身向穆从白凑去,对他说:“我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你,可是你没来,来的是几个绑匪。他们说我是你的情人,要你来赎我,可是你还是没来。我逃出来,却看到你要结婚了,全世界都在宣传你的婚礼。”
“对不起。”
穆从白蹭上去,捧着司越珩的脸,又压着他躺下去,却不敢去看司越珩的眼睛,他藏在了司越珩的颈窝里说:“你怪我吗?”
司越珩又笑了一声,“我在婚礼过后,又等了你半个月,你还是没有来。”
他说完,听到了穆从白抽泣的声音,还是心软了,抬起手抱过去,“我没有怪你,那时候我想得最多的,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直到看到你去度蜜月的消息,我才相信是你终于想明白了。”
“不是的。”
穆从白倏地把脸抬起来,对着他说:“都是假的,穆戎霆他骗我,他骗我——”
“他骗你什么?”
穆从白耳边又响起了穆戎霆的声音,眼前出现了无数次在他面前重复的画面。
“司越珩已经死了!”
“被你害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颤着手去摸司越珩的脸,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是真的,可脑子里仍有无数个声音在对他说。
——司越珩已经死了!
他倏地翻下沙发,冲进卫生间里,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司越珩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穆从白这样明显不正常,他胸口甚至还有穆从白滴下来的冷汗。
他坐起来盯着卫生间的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过了许久他还是起身。
卫生间的门有些坏,太用力反而锁不上,司越珩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他推开就看到穆从白撑在洗手台上,冷汗沿着脸颊滴下去,池子里躺着一个半指长的药盒。
药盒是换装的,没有名字。
穆从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慌张地向他看来,然后意识到了药盒,连忙捡起来捏进手心。
司越珩走过去,握住了他捏药盒的手问:“这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