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吓得紧紧地把古壶抱住,头脸捂在他胸口。
“呀——”外面几个女人在惊叫。
“这截竹子刚才怎么没爆呢?”这是铃儿的声音。
“嘿嘿嘿,它在旧岁不愿意爆,等着现在才爆,迎新年呢,新年爆红!”这是定伯的声音。
“新年爆红——哈哈哈——”院中的人纷纷笑着喊道。
“爆红?”古壶也微笑着小声说出了声,刚才这一响和“爆红”这个词如同两只大手,把他从刚才的迷情之河中捞了上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与郡主的帐篷之夜,浮现出与将军长谈的那些长策大计。
古壶一下子清醒过来,在心中告诫自己:情欲是团火,玩不好会引火烧身,冲动是魔鬼,不抵抗会身心俱伤,要搞定天下,先搞定自己。
想到此处,古壶把嘴唇在邢影额头轻轻挨了一下,又凑到她耳旁小声说:“谢谢你,你是位美丽的好姑娘,你以后还要嫁人成家,我不能害了你。”
邢影浑身一颤,两臂环着他的腰,把头在他胸口狠狠地碰了三下,然后放开他,一手拉过他的手,另一手在他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我——已——不——是——处——女——我——配——不——上——你——是——我——不——好”
她写一个字,他在心里念一个字。
“你——?”古壶刚吐出一个字,邢影已经放开他的手,风一般出屋去了。
古壶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一下倒到床上。
唉——
做人难!
做男人更难!!
做一个在美女面前不动心的男人相当难!!!
做一个在美女面前动了心,美女等你动手,你却控制住不动手的男人,难上加难!!!!
心头连串长叹之后,此心安处是吾乡,洗了就睡吧,古壶慢慢把自己装进磕睡虫的口袋中,沉入睡乡。
古壶照常天刚亮就醒了,可是,今日是大年初一,照习俗是什么事都不做,连起早练武强身健体的事,这一天都可以免了,随你在床上躺多久。
他躺在床上,想着昨夜的事,心中不免一阵惆怅,感觉对不起邢影,这——今天怎么跟人家见面呢?
可是不能不见,而且必须要见,还有事,他要跟邢影说一件重要的事,这是他之前跟文先生长谈时就定下的事。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轻微脚步声,古壶知道,这是邢影的脚步声,往常此时,正是她端水进来给你洗脸,然后送来早餐的时候,今早他睡懒觉,她似乎已经来听过几次动静了。
早见迟见都得见,不可能不面对,心无波澜,方能平静以对。
想到此处,古壶起床开了门。
邢影很快跟往常一样端着水盆进来的,古壶看她和往常一样,看着他微微一笑,一切如常。
自己心里还有些忐忑尴尬,她却云淡风轻地似乎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古壶不得不佩服邢影。毕竟她之前是做卧底婢女的,心理素质真过硬,看来以后可以给她派更重要的事做。
古壶在洗脸时抹平自己心中的忐忑,邢影要端洗脸水出去时,他说:“吃了早餐我们一起去见见你兄弟。”
邢影惊讶地看着他,突然一下脸红到耳根,整张脸瞬间像一朵粉灿灿的桃花。
这让古壶也一惊,他突然意识到这话可以让她误会了,可能她以为他要去向代表她娘家人的她兄弟说关于他和她的事情。
他赶忙伸出手掌摆了摆说:“自从灭了蝉族把你兄弟从瓦窑上救出来后,他租住在街上无所事事,我也没去看望过他,今日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我有事要让他做。”
邢影听了这话,脸上的红晕很快褪去,她对着古壶鞠了一躬。
出了衙门到市上时,古壶让邢影买了些点心提上,虽说是去看她兄弟,可毕竟是新年,空手上别人门也不太好。
邢影当然明白古壶的心意,她买好点心,感激地看了看古壶,高兴地带着古壶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小院前敲响了门。
门开了,一个脸色赤黑,体格健壮的青年站在门里。
“姐!”青年惊喜地叫了声。
“古大人,新年好!请进。”青年礼貌地向古壶拱手问好。
“邢丰粟,你认识我?”古壶边往里走边有些好奇地问。
邢丰粟:“那日县衙的人把我们从瓦窑上带出来,在县衙登记时我见过古大人。”
进屋后,邢影麻利地烧水上茶,让古壶和弟弟说话。
古壶跟邢丰粟聊起这次消灭蝉族的大体过程,聊乌天云的产业和横头寨,其间他还问起了邢家姐弟之前的经历。
说起之前姐弟俩给人作奴婢当年作马的日子时,邢丰粟一会儿神色凄然一会儿义愤填膺。
他说:“我父亲当年在郡府当吏员时,家里也有一老仆和一婢女,我父母对他们都很好,没想到我们姐弟也沦为奴婢,先后几个主人都不拿我们当人。”
“我姐还被活生生一烫成了哑巴,没人把奴婢当人,只有你——古大人,我姐告诉我,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主人,只有你把奴婢当人看,我——我谢谢你。”
邢丰粟说着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古壶鞠了个躬,邢影在一旁泪光闪闪。
“别这样,别这样!”古壶忙起来把邢丰粟扶起。
“人嘛,无论穷富贵贱,人人都是人,就算是皇子王孙,达官显贵,他们也跟我们一样,都是两手两脚,有两眼两耳一嘴一鼻。”
“尽管士农工商,千行百业,人跟人干的活不一样,看上去有的活高贵,有的活低贱,可是,活贱人不贱!”
活贱人不贱,当这五个字从嘴里脱口而出时,古壶突然感到浑身一颤,脑海里瞬时显现出最爱说这话的那个人的脸庞——母亲——那个世界的那位母亲。
他仿佛突然遭遇雷击一般,那张脸出现之后,脑里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感觉眼前的一切也消失了,眼前只有一片绚丽的光,脚下软绵绵一,似乎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