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沙盘看上去无比的真实,从周围俯视下去,有一种从天上看凡尘的感觉。
产生这一感觉的这一瞬间,古壶突然想起当年他“降临”这个世界上时,从空中俯视真实大地的感觉,这二者是如此的相似。
一时间,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一眼变得似乎有些飘浮虚幻起来,整个身体似乎也要飘起来。
“古大夫,古大夫你怎么了?”石诚赶紧扶住了古壶,着急地问,在别人面前,他叫古壶“古大人”,只有他们俩时,他叫古壶“古大夫。”
古壶被石诚这一叫一扶,他仿佛飞离了身体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他赶紧站稳了,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那好,我跟你说说。”
石诚拿过一根细木棒,木棒前端有个分叉,可以叉起沙盘上不同颜色的泥人儿。
石诚一处一处地指着沙盘,说有些地方是他前不久才亲自去实地勘察过后回来修正过的,现在下个沙盘地形已经最大限度地接近真实地形了。
沙盘上黑色的小泥人儿代表天长兵,红色的代表大宁兵。
石诚一边用木棒指点着不同的地方,一边移动着泥人儿在沙盘上排兵布阵,比手划脚,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眉飞色舞。
古壶认真地听着看着,不时提出疑问和建议。
直到过一个多时辰过去,两人才停止下来。
古壶觉得石诚的谋划有战略有战术,还不错,只是没有考虑到耕播机、步兵连弩和“蜜蜂部队”的使用。
不过这也不能怪石诚,这几样秘密武器,古壶还没详细给石诚说,他准备这次派石诚“出差”回来之后再跟他谈。
两人尽兴出门时,才发现门口板凳上放着茶,兰雪梅坐在对面屋檐下看着他们笑:“茶水都冷了几回了,我刚才换了,你们快喝吧。”说罢进屋去了。
两人这才感觉口干舌燥,各自端起茶杯好一通牛饮。
接下来,两人坐在院子中树下的石桌旁边喝茶边说事。
古壶问起镖局的情况,石诚说,现在跟民鑫商社一样,石诚镖局也遍布了全大宁,几乎每个县都有一家分号,镖师和伙计总人数已经达到三千多人。
每一处的镖局分号,除了自己接单子,同时还兼顾保护民鑫商社和民鑫钱庄,商社和钱庄的钱和货的押送也全交给镖局,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
“正如顾三当初所说,商社和镖局共同发财。”石诚笑着说。
古壶也笑了:“石大掌柜也发财了,你赚那么多钱又怎么花呢?”
石诚:“增加镖师和伙计的佣金,让所有人都感觉在石诚镖局有干头有奔头。同时,不管是镖师还是伙计,谁家里遇到了难处,都由镖局无偿提供帮助。”
“当然,镖局以外的穷苦百姓,能帮上的,我们也尽量帮助。有钱真是好啊!原来我拿钱帮助人,要去为富不仁的人家盗取,有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我光明正大地赚钱了,想帮谁就帮谁,痛快!还是你出的开镖局这个主意好!”
“哈哈——”古壶笑了,“镖局生意不像其他生意,现在你我镖局只能开在大宁,像天长等其他三国还一时进不去,人家不太敢相信,以后天下一统,你石诚镖局也开遍天下。”
“你今天来不会只来说这些的吧,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石诚突然回过神来问。
古壶点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只能劳烦石兄了。”
石诚脸一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们都到现在这份上了,还跟我见外。”
古壶拱手:“抱歉,我以后就不对你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已经决定在今年秋季主动出击,可是,大宁的五皇子不是质押在天长吗?”
“一旦打起来,天长不但要反击,肯定还要拿五皇子相威胁,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到时打起来时才能放开手脚。”
“那你的意思是——”石诚询问地看着古壶。
古壶:“石兄你先跑一趟,去天长都城原畴,试着看能不能接触上五皇子或者他的总管黄安。”
“想个法子到时开战前先让五皇子逃回大宁,至少在开战时,五皇子不能在天长朝廷手中。待把这事办好,我们就开始谋划战争具体事宜。”
“太好了!”石诚激动地站起身来,“被高强憋了这几年,也该我们好好出口气了,我这次一定办好这事,我把镖局的事交代一下,明日就动身。”
“这事就拜托石兄了!”古壶起身拱手告辞,石诚拱手相送。
送走古壶,石诚回到屋里对妻子说:“我要出趟远门,你给我收拾一下。”
“是危险的事吗?”兰雪梅紧张地问。
石诚摇头笑道:“一点儿小事而已,办完就回来,你有身孕,在家里也要小心。”石诚说着,搂过妻子,轻轻抚摸着她凸起的肚子。
在这个时刻,石诚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原来没有成家时,他一个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无牵挂,说走就走。
而现在,这家里有了自己的女人,女人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说要离开家,难免心生羁绊,可是,为了心中的志向,为了追求的大业,他必须解开这种羁绊。
想到此处,他毅然地把手从妻子肚子上拿开,大步走出屋去。
找来镖局的二掌柜交代一番,其实也没有多少交代的,平时镖局的大多数日常事务都是二掌柜在料理。
第二天清晨,石诚一人两马出了定城,一路急驰上了去天长的路。
数日后,石诚到达了天长都城原畴。
原畴城,他原来独行江湖时曾经多次来过,在这城里也曾做过几件行侠仗义之事,对此城他并不陌生。
可是这一次看到高大的城门时,他的感觉与原来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次,他是带着特殊的使命来的,他一定要完成这一使命,可是如何完成,他却不知道,一切都要视遇到的情况而定。
进了城住进客栈,他像原来在宁都找天奴帮的人那次一样,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算命先生,然后出了客栈,去找五皇子住的地方。
根据古壶转述的黄安所说的五皇子的住址,他在较为冷清的城西一个找到了一条不怎么起眼的小巷,这小巷两旁并无人户,看上去只是通向里面某户人家的一条通道。
沿着小巷进去百十步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座高大的院门
“干什么的?”石诚还想往里走,院大门旁的侧门里走出一个佩刀的军士大声呵问道。
石诚忙站住,看了看院大门说:“算命看相的,我以为这巷子能穿过去,想从这儿走到对面去。”
“这里不能通过,走远点,回去!”军士大声说。
“是是,这就走,这就走。”石诚说着赶紧转身,在转身的一瞬间,他注意到这院子大门是个楼门,大门上面有一楼小木楼,透过木楼上的窗户,可以看见里面还有两个军士。
显然,高处的木楼是哨楼,其上的人能居高临下看见院子的外面和里面。
五皇子居住的这寓所,其实就是一座小监狱,要从这样的地方,把被软禁的五皇子秘密带出去,还真不是件容易之事。
不能硬闯进去,也不能在夜里潜入进去,要是被哨楼上的军士发现有人潜入,定然会引起天长朝廷的警觉,有可能把五皇子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最好是先联系到五皇子的总管黄安。
黄安,石诚之前见过两次,两人是认识的。
古壶说黄安也带有秘密任务,除了照管五皇子的日常起居,还利用定期与天长兵部的人禀报的机会,利用一种叫麻将的东西与天长官员接触,刺探天长消息。
直接去见五皇子是不可能的了,这事必须先见到黄安,再与黄安一起商议办法。
石诚边想边沿四周的街巷围着五皇子的寓所转了一周,仔细地观察并记住了四周的街坊情况。
转了一上午,随便也看了几个相,最后,石诚在那条巷口对面的一家饭馆找到了一个能透过窗户看到巷口人进出的位子,要了些酒菜,在这里吃喝着守株待兔等黄安。
连续等了两天,都没见到黄安的影子。
第三天中午,终于看到黄安从那巷子里出来,一拐弯上了侧边的正大街。
石诚赶紧出了饭馆跟了上去。
“先生,看个相吗?”石诚从后面拍了拍黄安的肩膀说。
黄安惊回头,愣了愣,一下认出一石诚,他惊讶地说:“石大侠,你——”
石诚笑着指指“算命看相”的幌子说:“什么大侠,我是大仙,看你印堂发暗,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难事,要不要看看?”
“好啊,请大仙给我看看,走,找个地方。”黄安兴奋地说。
黄安带着石诚来到附近一家高档的饭馆,要了个单间,要了酒菜。
“石大侠,你怎么来了?”黄安问。
石诚:“刺史古壶古大人要我来的。”石诚接着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