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定伯的心事

古壶:“这还用问吗?定伯睡床,定伯年龄最大,我们三个睡地铺。”

定伯连连摆手,说要古壶睡床,他当了几十年奴仆,睡硬地上都能睡着,古壶坚持要让定伯睡床,定伯急得眼泪都要出来的,他说这世上就没有主人睡地上,而奴仆睡床上的道理。

“定伯,你错了!”古壶严肃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你老人家也不是我的奴仆,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石诚和侯戈也劝说定伯,要他听古壶的,定伯眼里闪着泪花,点头答应了。

旅途劳累,几人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后,便睡下了。

古壶、石诚和侯戈三人睡在屋角地铺上聊着天,定伯睡在舒服的大木床上,窗外寒风呼啸而过。

定伯心里却温暖如春,思绪万千。

夜色中,听着三个年轻人轻声的聊天,他想象着,这是在自己的家里,三个年轻人是自己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年轻人都不错,他真想有如此的三个儿子,虽然这只是自己的一厢空想,可是,能遇到古壶这样的个人,跟着古壶做事,是他这后半辈子的幸运,是老天的眷顾。

古壶这个人真是这世上最特别的也是最好的人,定伯回想起古壶才到卢家庄时的情景,想着与古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感慨万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人?

这是个奇特的人,自己为奴时不怕主人,当王爷面也敢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

他自己当了官当了主人时,从不把为他做事的人当仆人看,而是当成他的兄弟姐妹,当成他的长辈。

这是个有天大本领的人,他要做的事,他要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安宁富裕的日子,这是比天还大的事。

今日所见这桃川县城里,百姓平安幸福的日子,都是古壶治理有方的结果,这也是自己这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最想看见的世间模样,古壶在做很多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定伯还知道,古壶要做的大事,远不止这些,他要的是天下太平,让所有黎民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是圣人才敢想敢做的事。

越是如此想,定伯越是心里不安。

定伯不安地抚摸着自己的后背,在指尖的轻轻抚摸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两只鹰的图案,是的,这是两只针刺纹上去的黑鹰。

不两只鹰,不是他纹上去的,而是景王爷。

第一只鹰是十多年前纹上去的,当时,景王爷要他做卢家庄的监奴,暗中监视卢庄主,这鹰代表猎鹰,要替主人去捕获主人想要的猎物。

同时,这鹰图也是景王爷最信任的奴的标志,他知道,景王爷在他的多处庄园里派出的监奴的身上都纹上了这鹰图。

第二只鹰是两年多前古壶被皇上任命为县令时,景王爷把他送给古壶的母亲为奴是纹上去的,当时,是景王爷派了一个心腹特意到卢家庄来为他纹上去的,卢庄主都不知道这事。

这个心腹还带来的景王爷的密书,密书中,景王爷要他跟着古壶,不需要像原来一样向王爷汇报古壶的情况,只需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奴,做好古壶吩咐的事即可。

如果景王爷有特别需要他做的事,会派人联系他,到时,他必须听命于景王爷,否则,立取他性命。

如果说第一只鹰图,他还觉得是景王爷的特别信任,是一种荣耀。那么,这第二鹰图,对他来说,是一种恐惧,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

他不想做任何伤害古壶的事,跟随古壶的时间越长,这种想法越强烈。

可是,背上这两只鹰图,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他是景王爷的人,虽然自己这把年纪,又无妻室子女,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跟着古壶时间越长,他越想多活些时间,他想看看这个“怪杰”能做出多大的事,他还不想死。

所幸,这两年多来,景王爷从未派人联系过他,但他明白,这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景王爷和古壶有一天成为势不两立的对手,他随时都会面临一种选择——是站在景王爷一边,还是站在古壶一边?

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三个年轻人早已扯起了呼噜声,定伯还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方才昏昏入睡。

古壶是被门外的吵闹声和脚步声吵醒的,他刚要起身起看看发生什么事时,定伯已经下床了,“古大夫,你们先别出去,我去看看。”定伯说着快步到门口,听了听,开门出去了。

石诚和侯戈也被惊醒了,三人刚穿好衣服,定伯回来了。

定伯说他已经打听好了,外面的人都是起早争先去看马球和足球总决赛的,地点在城东五里的燕子坡,总决赛开始的时间是上午辰正时刻。

“这个热闹必须要看,赶快!”古壶大声说。

几人赶快洗漱,来到楼下客栈的饭堂时,见人已经爆满,没有他们的座位了,人们边吃边热烈的议论着今天的赛事。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空位,几人忙过去坐了。

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人们的谈论,古壶听出,饭堂里这些男女老少诸色人等,几乎都是要去看比赛的。

“卖给我吧,把你的票卖给我,我多出十文。”另一桌上一个黑衣青年伸着向对另一个蓝衣青年说,那人伸手的模样和表情像是在向对方讨饭吃。

“卖给你了我看什么?不卖不卖。”蓝衣青年连连摆手。

古壶一听就听出了门道,他起身走到蓝衣青年面前,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们是外地来的,你们在说什么票?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

“观赛票。”蓝衣青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纸递给古壶,得意地说,“瞧,就这个,县衙特别印制的,一百文钱一张票。”

古壶接过一看,上面印着“马球足球观赛票,北伍叁拾。”字上还加盖了鲜红的桃川县的官印。

古壶知道“北伍叁拾”应该是座位号,应该是“北方第伍排第叁拾号”的意思。

“那场地有多少个座位?现在还能买到票吗?”古壶问。

蓝衣青年从古壶手上一下子拿过票,生怕古壶不还给他似的,蓝衣青年笑笑说:“座位有三千个,现在想买票?做梦吧,三天前就卖完了!”

“知道了,谢谢兄台。”古壶一拱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抑制不住地笑着。

“你笑什么?”石诚好奇地问。

古壶:“这个范义伟,范大球长,上道了,走,我们去看看,去迟了怕就只能看人头了。”

四人匆匆吃了饭,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来到了城东五里的燕子坡。

一看,嗬!早已人山人海。

看得出来,这里原来是一块荒滩地,地上到处是大小不等的石头,东面是一座不高的山峦,一打听,果然这山峦面向荒滩的这一面就叫“燕子坡。”

此时,那燕子坡上已经挤满了无数的人,而滩地上的西、北、南三面,用木板搭建起了数层共一丈多高的看台,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他人,这就是一上露天大球场。

看台的四周,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更外层的滩地上,一边停着很多马车,另一边的木桩上,拴着看客们骑来的马。

商贩们的叫卖声,马的嘶鸣声,台上台下人们的说话、争论、欢笑声响成一片,整个滩地就像一口沸腾的大锅。

古壶还注意到,拴马的地方有专人看守,有两队身着官差服装的县衙差役正在巡逻维护秩序。

古壶对桃川县赵县令和范义伟的能力由衷地赞赏,虽然他原来跟范义伟讲过足球及其赛事的相关事情。

可是,在这世上,这毕竟是前无古人的新鲜事,只凭听说,就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像模像样有声有色,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赵县令也不错,这次他得见见,做些必要的交代。

“哦——哦——”古壶正心感满意时,看台上传来阵阵欢呼声。

侯戈着急走过来说:“古哥,我刚才问了,没有票,上不了看台,只能到对面那山坡上远远地看,山坡上人也站了不少了,我们快过去吧。”

定伯看着古壶说:“真想看,就不能找找县令或者范义伟?找到他们,你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古壶笑了:“还是定伯精于世故,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惊动他们,一来是他们肯定正忙,二来我想看看最真实的情况。”

石诚看着古壶微笑首肯。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悄悄地问古壶:“先生,你们要观赛票吗?你们四个人,我手上正好有四张票,每张两佰文。”

“黄牛?”古壶看着这男子,脱口而出,同时心中感慨,任何时候都一样啊!物以稀为贵,有需求就有市场。

男子惊疑地:“什么黄牛?我不卖黄牛,我是问你卖观赛票吗,我和朋友买了票,有事又不想看了,转卖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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