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这脸上有多少块肌肉吗?你知道你微笑时最先启动哪几块肌肉吗?”古壶盯着杜玉芹的脸问。
“什么鸡肉鸭肉?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杜玉芹把脸转到一边。
“肌肉就是脸上一块一块的肉”古壶用手上和铜管指着自己的脸说。
“虽然脸无声,可是,只要你是人,你的面部肌肉就有42块,降眉间肌、皱眉肌、鼻肌、颊肌、口轮匝肌、咬肌、降下唇肌……”
古壶一口气说了十多二十个“肌”,杜玉芹和侯戈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来不及反应。
“如果经常吹气。”古壶说着把铜管一端含在嘴里,另一端用手指堵住,一吹,腮帮子鼓起,他左右转转,让杜玉芹和侯戈看自己的脸,然后拿出铜管。
“经常如此,面部肌肉会与众不同,脸会紧绷有型,还能提高肺活量,锻炼腹部,达到减肥目的。”
“你——”古壶指着杜玉芹的脸,“那日我去你家时,特别注意到你脸型紧绷,身材有致,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一个练过吹箭的高手。”
“首先,我就想,如果我是一位女刺客,我会用什么手段刺杀这位县令?这县令自己武功不错,身边还有一位轻功高绝,使两把神鬼莫测的大剪刀的高手,刀剑明杀显然不易成功。”
“住到他隔壁,只需在墙上凿个小孔,就能用吹箭筒吹出有毒的箭,无声无息地杀死对方,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逃离,我说的没错吧?”古壶微笑着看着杜玉芹问。
“哼!算你蒙对了。”杜玉芹说着把脸转向另一边。
“其次,我知道你不会早早地把那个发射吹箭的洞凿穿,你会会凿得只留最后一层,然后选择最佳时机进行刺杀。”
“什么时机最佳?除夕,发射孔选在什么地方?只能在狗窝上方的墙上,因为与我这后院隔壁的共有三家人,张进水家与我一墙之隔之处正在那里。”
“那你是怎么准确地找到我凿的那个孔的所在的?”杜玉芹问,这时不再转开脸了,而是看着古壶,一脸的迷惑。
古壶看出,显然她的好奇之心超过她对自己此时处境的认知。
“这不难,那块墙面积并不大,我只需要用手指轻叩,仔细听声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出了准确位置,在那里做了记号。”
“吃饭之前我在狗窝旁再次观察,那个地方的墙土与其他地方不同,显然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你会在我们吃饭时下手。”
“这院里的动静你在那边全能听见,把那最后层捅破,你还能看见,侯戈醉倒的时候就是你下手的最佳时机。”
“所以定伯和侯戈假装喝醉酒,定伯拿着斧头骂着要去砸狗,岂不知他去砸的是你这根悄悄伸出头的铜管。怎么样?定伯虽老,手上的力道还行吧,至少还是能够敲掉两颗牙的。”
“你这人——你——你太可怕了。”杜玉芹三脸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在那老头过来砸我铜管之前,我早就捅破了那最后一层墙土,我随时都可以射杀你,为什么要等着他来砸呢?”
“对呀,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古壶直直地盯着杜玉芹,“我讲了那么多,现在该你讲了。”
“唉——”杜玉芹长叹一口气,“因为我犹豫了,我犹豫是因为你说的那番话。”
“什么话?”古壶真好奇。
“你说,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人,是平等的。你说谁也不比谁高一截或矮一截,你说在这院里,没有高贵的主人,没有低贱的奴婢,大家都只有一个名字——‘人’”
“你还向那老头和那跑腿的敬酒,是你这些话救了你。还有就是我来这里以后听到的百姓对你的评论,是这些,是你自己,你自己救了自己,”
“这——”古壶心中怦然一动,又开始踱起步来,手一转动着天机牌,陷入了深思。
是啊,她有足够的时间,吹出毒箭只是一瞬间的事,她要是早一点吹出那毒箭?虽然我衣服里面穿了夹层里有薄铁片的牛皮衣“防弹衣”作了防护,头巾里也同样作了防护。
她即使射出毒箭也伤不了我,可——她因我那些话和百姓对我的看法而犹豫了,这真值得深思啊。
“你——”古壶突然停住,弯下腰,把脸抵近杜玉芹,几乎要挨上了,“你——或者你的家人曾经当过奴仆,是吗?其实我也当过,你看——”
古壶撩起头发,把脸上那疤痕对着杜玉芹,“如果你仔细辨认,能认出这是一个字——‘奴’。”
“是——是的,是的,是——的。”杜玉芹看着他的脸,哭出声来。
“别——别哭,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古壶说着,亲自为她解开了所有的绳子,又拿来一块白绢给她擦泪。
杜玉芹稍许平静下来后,讲出了她的经历来。
原来,杜玉芹真出生在一个奴仆之家,她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同一家姓陈的大户人家的奴婢。
她的父母如同主人家物品生下的小牲口一般,自然也是主人的奴和婢,与她父亲成亲前,她母亲就已经被主人糟蹋过,与她父亲成亲后,主人有时在酒后,仍然骚扰她母亲。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她发现,有时母亲在夜里被主人叫走后,父亲只能偷偷喝闷酒生气砸东西,但当着主人面仍然像猫一样乖。
她之前不懂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待到十一二岁稍懂人事时,母亲才告诉了她真相,并告诫她也要小心主人。
她与母亲不同,她从小性格刚烈,她不愿意自己家世代为奴,一代又一代任由主人糟蹋。
有一天晚上,当她知道主人又要叫母亲去时,她身藏利刃提前藏到了主人床下。
当主人正糟蹋母亲时,她钻出来刺伤了主人的下身。她刚跑出了主人的庄园便见一群人打着火把追来,她躲在一条被杂草覆盖的沟里躲了过去。
后来,她流落他乡成为乞丐,偶遇一女子收她为徒,后来她才知道师父是专门替人杀人的刺客,她也顺理成章成为了一名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刺客。
“是谁出钱要你来杀我的呢?”听完杜玉芹的讲述,古壶不由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