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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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同懿安长公主离府后,将军府下人开始了忙碌的收拾。裴瑀也不得空闲,他还需巡视军中,为圣上明日检阅卫北铁骑做准备。他安排了薛端将姜浈送回府去,临走前又叮嘱了她一番,姜浈统统应下。

她坐上马车,云珠在一旁感叹道:“方才宴席上,圣上说的话总是令人意想不到,懿安长公主也似是对您颇有敌意。奴婢站在您身边都觉着胆战心惊,好在这宴席终于结束了,奴婢可算是放下心来。”

“圣上与懿安长公主皆心思深沉,不好揣度,我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珠跟着叹了声气。

回府后,姜浈记起今日出府前,冬青似是对自己有话要说,便走到她屋里。

冬青放下手中绣品,去关上了门:“姑娘回府了。”

姜浈看了眼被她关紧的门,颔首:“你今日同我说何事?”

“我想问问姑娘如今的态度。今早在屋子里的时候,听云珠的措辞,她又是将军府出来的,姑娘可是同裴将军私下约定了什么?”

姜浈不想她心中是为自己与裴瑀之间的关系担忧,沉默许久。

“冬青,”姜浈郑重看向她,“人心皆是肉长的,他待我的好,我做不到熟视无睹,内心也无法毫无波澜。从前在京城的时候,面对他的感情,我怀疑,怯懦,害怕。但如今,经历过一些风浪波折后,我必须对自己的内心诚实些。”

冬青面上有些担忧:“姑娘,裴将军待您确实是极好的,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无以回报。但于私心,我担忧姑娘您。作为男子,名声清誉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您不同,您是女子,夫人去得早,姜家如今也败落了,您也得为未来好好谋划考虑。”

姜浈意会了她的意思:“你说的在理,不过我们皆有分寸。”

冬青仍不放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夫人当年正是被男子负了心,受到了伤害,这才早早离世。您是她唯一的女儿,此生过得顺心遂意方不会辜负了夫人的期待,届时我到了地府也好同夫人有个交待。”

“别说些不吉祥的话。我理解你的这份心意。至于裴将军,他若是失了这其中的分寸与把握,便不是我认识的他了。再退一步说,若真如你所言,届时我自会同他断得干干净净,再无往来。”

冬青稍稍放下心来:“姑娘向来是个心中有主意的,有您这番话,我也就不忧心了。”

姜浈颔首,出了房门回到自己屋子。

她记得裴瑀今日对自己的嘱咐,又去同冬青江令月嘱咐了一道,让她们这几日皆待在府内,不再出门。她又拉着二人去看了暗道。这暗道是当时修筑府宅的时候,她特意交待江令月寻人建造的,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们便要躲在暗道里去。江令月冬青二人皆一一记下。

至于绣铺,掌柜绣娘都是姜浈已雇佣了许久的人了,得力牢靠,无需操心。所以她们这些时日只需安心待在府中便好。

翌日,姜浈一时兴起,拉着江令月冬青二人在院子内晒干花。

几人正说着话,裴瑀派过来守在府外的守卫跑了进来,轻声禀报:“姜姑娘,府外有人找您。”

姜浈摆弄干花的手一顿,抬眼看他:“找我?”

“您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好。”

姜浈起身,拍了拍手,跟着守卫向门外走去。

门外站着一名男子,衣衫褴褛,低垂着头,姜浈看着他,心内涌上说不清的熟悉感。

“夫人……不,姜姑娘,我同您有要事相商。”

那男子突然抬起头来,姜浈这回看清了他的面孔,是平阳伯府的来福。

姜浈惊愕不已,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猛地拉了把他的衣袖,轻声急道:“进去说。”

说罢又向外张望了番,确认四下无人方转了身。进门时,她特意嘱咐守卫在门外好好看守。

屋内,冬青见到来者也是颇为震惊,惊呼出声:“来福,你如何在这儿?”

来福话语中颇带些苦涩滋味:“冬青姐,此事说来话长。”

语毕,他朝着姜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年在伯府,您有心提拔我。哪怕如今时过境迁,我也依旧记得这番主仆情谊。”

“起来说,究竟是出了何事?”姜浈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心有不忍。

“奴才经历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所见所闻告诉您。”

姜浈挥手示意云珠为他倒杯茶水,一边听着他继续说。

“平阳伯伏法后,奴才听着老夫人的差遣,跟着二爷来了此地。之后,二爷受燕王胁迫,为他办事,接着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狱中。二爷去后,我被燕王身旁的人捉去他的兵库做事,还偷听到他随从密谋谋反,构陷裴将军之事。我知此事关系重大,却又不知将此事告知何人,思来想去便只有您了。”

说罢,将一封信笺递给姜浈:“您且看看。”

江令月接过信笺递给姜浈,转头问他:“你为何不留在那儿,反而找上了姜姑娘?她如今无权无势,不见得能帮上你。”

来福霎时急切起来,忙对天发誓:“姑娘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事关重大,我若是于此等大事之上欺瞒她,便不得好死!”

姜浈收起展开的信纸,朝江令月轻轻摇头,又对来福说:“不必如此,我信你。”

来福镇定下来,继续道:“一来,我知道了太多秘密,被灭口也是迟早的事;二来,燕王害了二爷,让他惨死狱中,我对他心生怨恨,自是希望及时止损,不愿为虎作伥;三来,我如今走投无路,又知姜姑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同裴将军关系也不一般,才能出此下策。我偷听他们要以兵库为引,在燕北山设下陷阱,为的就是谋害圣上与裴将军,借此机会夺权。”

姜浈一手紧紧抠着椅子扶手,一边问道:“什么时候?”

“我并未听清楚。”

姜浈凝神思考。眼下自己虽不清楚事情原委,但此事关系重大,她赌不起。

“你们都待在府中,一步也不许离开。”

说完这话,姜浈朝屋外跑去。行至半路,她突然又想起一关节处,折返回来,对江令月道:“令月,你让所有人等躲进暗道。”

江令月面带担忧,连忙点头道好。说罢,姜浈跑向马厩,翻身坐上平日自己最常用的那匹乌骓马。

薛端见她坐在马上,大为惊异,连忙劝阻:“姜姑娘,将军不是嘱咐过您,这几日外头不安宁,待在府中为好吗?”

“你若是想要你家将军活命就快些让开!”

薛端直接挡在马前,急切道:“您若有要事要告知将军,差守卫去说一声便好了。他今日正陪同圣上在燕北山检阅部下,怕是抽不开身。”

薛端以为她会就此作罢,却不想她闻言脸色大变,接着就不由分说地朝马身使了记鞭子,绕过自己疾驰跑开。

云珠恰好从屋中跑出来,见状忙对着薛端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骑马去追呀,也总比让姑娘单枪匹马地跑过去要好。”

薛端回过神来,狠狠跺了下脚,重叹了一声,就跑到马厩牵了马,立即向姜浈离开的方向追去。

……

燕北山今日戒备森严,气氛不同于往常。

薛端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中警铃大作,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如今跟丢了姜浈,已完全不见她的身影。饶是自己一路来快马加鞭,却不想她跑得太快了些,又加之街道纵横分布,薛端丝毫找不见她的身影。

薛端勒住缰绳,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他孤立无援又不敢声张,只得入林间再寻找一番。正是心灰意冷之时,他见着一串马蹄足迹。薛端放缓速度细细观察,心中猜想应是有人方才经过且仍未跑远。

薛端心中复又燃起希望,他不敢耽搁,驱马向前,果然寻着了姜浈。

他径直打马拦在了姜浈身前,苦苦哀求:“姜姑娘,听我一句劝。此地不宜久留。将军先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让我保护好您,莫要让您离了府宅,您快回去吧。”

姜浈看向他身后,眸底尽是一片寒意:“你自己看看,如今还怎么回去?”

薛端顺着姜浈的目光往山下看去,却见山下已围了一圈官兵,看着却不像是圣上与将军身旁的人。而再往外些,几处房宅已燃起熊熊大火,街上乱象自是不消多说,杀烧抢虐,乱作一团,犹如人间炼狱。

薛端脸色遽变。

“你以为在府中坐以待毙就会安然无事吗?”

薛端连忙摇头,他突然想起一关节处,伸手指向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山洞:“您听我说,若是您有个什么闪失,我回头无法同将军交待。哪怕您现下无法下山,您也不能待在这儿,不如就先去那山洞中躲着。”

见姜浈尚无动静。薛端心中费力搜刮着说辞,继续道:“您想想,一来,论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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