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
我那个突然变成爸爸的前未婚夫,听说了我周六要去主题公园,他在没有收到邀请的情况下也赶紧提出要加入。我在电话里拒绝之后他甚至还跑到我家里来求我。
他真的以为跑到我家我就会同意吗?我真是不理解……
“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可没有邀请你。”
“求你让我加入吧。为什么你给了Piengfah机会亲近女儿,却不给我呢?”
“你不想先做个DNA测试?”
“A-Nueng很可爱,她满脸都是我可爱的DNA,不需要严格测试了。”那个跟随自己父亲的脚步成为未来政治家的男人搓着自己的双手,请求我的仁慈。“我也想要离我女儿近一点。你想想看,Khun Nueng,如果Fah赢得了我女儿的心,她就会带她去海外,我就再也不能和A-Nueng说话了……太悲伤了。”
我承认我对他既厌烦又崇拜。他年轻的时候不够成熟,做事不加思索,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但是现在他成长了,并且渴望成为一名父亲。
“你去的话,和Fah不会觉得尴尬吗?”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觉得Fah不会有其他想法,她要结婚了,不是吗?”
“那我该怎么跟Fah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为什么你们一家人都要我把拖入这趟浑水里?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主题公园啊?”我揉了一下自己的脸,疲倦地说。难道我的生活还不够有挑战吗?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啊?
“好吧,那我走了。”
“但是…”
“我也要去。”
“哈/哈?”(Khun Nueng/Chet)
一个即将进入青春期男孩的沙哑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Chet和我朝那个方向看去,那个在A-Nueng校门口害羞地昏倒的男孩站在那里。他不住在这附近,所以这不是巧合。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健忘地问他,像是一个作家忘记了自己笔下出场次数不多的角色。
“Flk。”
“你那么毛遂自荐意味着你已经偷听完了我们的谈话。”
高个子男孩看着我,挠了挠头,给了我一个尴尬的微笑。我懊恼地看着他,因为我讨厌别人听墙根。这是一件无礼的事。然而,在我看到他时,忽然觉得这是好主意。
“好吧,你可以去。有同龄的孩子一起,A-Nueng可能会没那么尴尬。突然拥有爸爸和妈妈可能会让她觉得很奇怪,好像是万佛节的原则教义一样。”
(附注:佛教信徒庆祝万佛节,那一天有1250名僧侣意外地聚集在一起接受佛陀的教义。Lee:Nueng姐这个比喻真的好幽默。)
“什么?”Chet困惑地问道。
我不能帮他,但是他可以自己参与进来。
“就是大家突然不约而同地都出现在那里。”
A-Nueng父母等待的星期六终于到了。我们安排在主题公园碰头,那里现在更像是一个墓地,因为已经没有人去那里了。这个地方年久失修,还很破旧。但是不要紧,在褪色的游乐设施面前我也可以表现得很兴奋。毕竟我不是每天都会去主题公园。
“Khun Nueng。你没有告诉我今天还有人加入我们。”
Piengfah指的是穿着得体的Chet和Flk。A-Nueng看到那个在追求自己的男孩时心情也不好,她不喜欢那个男孩。她一看那个男孩就对我露出牙齿。
“为什么Nueng阿姨要带他一起来?”
“这样不会无聊。只有我们几个老人陪你你会无聊的。”
A-Nueng看上去还是不高兴,我试着弄乱那个娇小女孩的头发来逗她开心。这能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她笑得很开心,忘记了所有的不悦。
“啊……我认输。请多做几次。”
“美好的事物只会偶尔出现。我做得太频繁,你会觉得无聊的。”
我从A-Nueng身边走开,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像是我是在村民中主持会议的村长一样。
“今天我们将充分运用时间,请大家高兴起来,我也会尽力做到这一点。”我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没有一个人看起来高兴,除了一脸胆怯无知站在那里的Flk。
“为了让大家都清楚明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A-Nueng,你今天是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一无所知的A-Nueng,惊讶地扬起自己的眉头看着我。
“怎么这么说?”
“你妈妈和我今天并不是真的在约会。”
“我也在这里,你怎么可能约会?Chet叔叔在这里也会妨碍妈妈的,这里有很多电灯泡。”
那个开朗孩子还没明白,为了长话短说,我用一句话总结了一切。
“你妈妈想要和你共度美好的时光,这样你俩就能变得更亲近,然后她就说谎今天要和我约会。”
Piengfah看了我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容。但我为什么要关心呢?这是她的问题,她需要自己解决。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足够了。
“至于Chet…你现在知道这些可能还为时过早,但我还是会告诉你。他曾经是Fah的男朋友,而他出现的原因…恭喜你!你现在有一个爸爸了。”
我大声鼓掌。A-Nueng垂着下巴看向Chet,而Chet震惊地看着我。
“Khun Nueng…你应该说得更委婉一些。”
再次强调一遍,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父母在过去愚蠢的行为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然后我向最后一位来宾Flk挥了挥手,把他介绍给A-Nueng的父母,告诉他们他是谁,来自哪里,以及和他们女儿的关系。
人物,时间,地点,然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们开始吧
“这位是Flk,他从初中开始就暗恋A-Nueng,现在终于意识到他应该要采取行动了。在成年人眼里,他接近A-Nueng是适宜的。好了,今天的演讲就到这里吧。”我拍了拍手示意会议结束。“让我们一起好好做A-Nueng的父母和她未来的恋人。”
现场一片死寂,没有人会喜欢我刚刚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表现得好像我们注定要失败。我猜在场的人们都不喜欢诚实,这就是为什么气氛突然那么阴沉。
为了让闹剧继续,我走进主题公园,然后挑了个简单的游乐设施。A-Nueng一个人走着,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于是我趁这个机会催促Flk去找A-Nueng聊天,并陪着她。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我早就料到当我揭露她父母真相的时候她会多震惊。每个人都必须解决掷向她们的问题。这跟我发现自己的父母遭遇意外时是一样的。我必须假装坚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我想成为我妹妹们的支柱。
人们生来就是要应对意外的。这没什么。她只是突然有了妈妈和爸爸。A-Nueng会克服这些的……这个孩子很坚强。
“我的女儿根本不跟我说话,Khun Nueng。”
“我也是。”
大概一个小时后,那对失败的父母开始跟我抱怨,因为让人挫败的是,A-Nueng还在跟与她不相关的男孩在一起玩游乐设施。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想和我的女儿度过美好的时刻。为什么你一定要带别人一起来?”
我看着Piengfah,眨了眨眼睛。
“Chet也是别人吗?”
“他甚至不知道A-Nueng的存在。”
“不像你,你知道A-Nueng的存在,但你从来都没看过她。”
当我怼完后,Piengfah愣住了,然后就沉默了。Chet深知我多么坦率,只是温顺地站着。
“那个孩子抢了我们的戏份,作为父母我们根本没有戏份。”
“就是那个男孩不在这里,你觉得你女儿会给你什么镜头吗?”
这对父母互相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相处是很困难的,而且A-Nueng还是在沉默中固执的类型。她一点都不听话,你不能靠命令就让她如你所愿地向左走向右走。
“你让事情变得更艰难了,她不会像这样和我一起共度时光了。”
“给她一些时间适应。等她接受了事实,她就会跟你走的。”
我看向A-Nueng,她正在和一个同龄男孩坐在摩天轮上。我怜爱她,同时内心觉得空虚。我心里正想着的时候,Piengfah说的话立马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不想要A-Nueng跟我走,是吧。”
“你说什么呢?”
“这是你的阴谋……你想要我的女儿反抗我,所以你选择让A-Nueng更加恨我。”Piengfah转身看向Chet,似乎在寻求支持。“现在我们的女儿视你为唯一的英雄,而我们,她的父母,则是恶魔。你是爱上我的女儿了吗?”
“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拔了你的牙。”
我坚定的语气让情绪不稳定的Piengfah犹豫了。她转过身去,不知道要怎么做。不过她不想投降,就继续抱怨。
“是你的所作所为迫使我那么想的。”
我闭上眼睛,试着保持耐心,然后才理解地点点头。
“好吧…我会让A-Nueng恨我,让她视你为她的英雄,高兴了吗?”
“证明一下,别只说空话。”
“够了,Fah。”Chet开始不同意他的前女友说的话,并开始阻止她,但是Piengfah压根不重视。
“我再也受不了了。那是我女儿……我女儿!”
“好的,我会给你喂A-Nueng,这样你就可以咀嚼她了。”
最终,摩天轮转完了一圈。A-Nueng正在出去的时候,我把她推了回去,然后把Flk推走。那个孩子困惑地看着我,又避免直视我的眼睛。
“我有话跟你说。”
“好。”
“怎么了?”
她不仅反抗自己的父母,还反抗我。
“没什么。”
“说话自信点。有什么事吗?”
那个小女孩望向窗外,一言不发,然后开始流泪。这让我很吃惊。
“我没有骂你什么。为什么你哭了?”
“我哭不是因为你骂我,我只是难过。”
“关于你父母?”
“关于你试图让我和我妈妈一起生活。”
娇小女孩知道了……但她从早上起一直保持沉默。她可能在等待一个好时机向我哭哭啼啼。可我突然把她父亲的事抛给了她,她可能失去了平衡,心情变得一团糟。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我听到我妈妈和我祖母的对话。我甚至知道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亲近一点我妈妈。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让我更难过的,是你为了让我亲近我妈妈骗我来这里,还是突然有了个正在搭讪你的爸爸,再或者是你明知道我讨厌Flk还带他过来。总而言之,我一直在为同一个人难过,那个人就是你。”
听完她说的,我才发现这是个漫长和复杂的事故,而且看起来我是错得最多的人。
“我只是出于好意。我让Flk跟过来是因为我认为你应该有一个同龄人做朋友。”
“我想要和我做朋友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厌烦我了,非得给我另外找一个朋友?”
“不要那么想。”我看着我朋友的女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就像她是因为错误的理由而生我的气。我是否应该让她恨我,然后她就会像Fah想要的,视她的父母为英雄。“你可以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如果你认为我厌烦你了,那就那么想。如果你认为我在把你推走,我也无所谓。你可以自由地想你所想。”
这一次,我注视窗外,努力掩饰我对A-Nueng的愧疚。
“我不喜欢我的父母。”
“他们真的很爱你。”
“他们对我来说像是陌生人。”
“我们也才刚刚认识。”
“这不一样。”
“这就是一样的。”
“你从来没有抛弃过我。”
“但我告诉你妈妈要去堕胎。”
最后,我告诉她真相,因为我觉得这样会让她对我特别失望。当她听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划过了她的脸颊。她可怜巴巴地啜泣着。
(抽泣声)
“……”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刻薄?”
A-Nueng的抽泣让我咬紧嘴唇直到流血。我,从不关心任何人,甚至我的祖母,在听到眼前这个孩子的抽泣声时却异常痛苦,不知道能怎么办。
—— 对不起。
我只是在心里那么说。我一言不发,害怕所做的全部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你现在恨我了吗?”
“不,我很难过你提起这件事只是为了让我恨你,你试图把我推开。为什么只有我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呜呜。”
我完全迷失了。我捧起面前这个娇小女孩的脸,因为我再也没办法忍受看到她哭泣。
“你不恨我吗?”
“我对你一点儿都不生气。”A-Nueng举起拳头轻轻地捶我。“你能不推开我吗?我爱你,真的。”
“…”
“我真的很爱你,Nueng阿姨。”
噗通噗通…
我注视着这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心猛地跳了一下。我顿时吓得脸红了,无法控制自己的体温。
“如果你想让我走……那我就走。”
她绝望的话语让我更加的恐慌。在登上摩天轮之前,我打算尽一切努力向Piengfah证明我不想让这个孩子留在我身边。
爱上她……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为什么……不能忍受她说的,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放弃。
“不…”
我伸出手握住那个娇小女孩的手,紧紧地握着,然后把目光挪向地面,害怕和她四目相视。
像Sippakrn这样的人不敢直视一个18岁女孩的眼睛,那有可能吗?
“不…什么”
“我不会让你走的。”
“Nueng阿姨。”
我抬头看着我朋友的女儿。然后说出了和我初衷相反的事情。
“阿姨不会让你走的……阿姨要你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