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峙没用力地推了陈雨霏一下，话语中含着丝丝强迫：“跟贺总道歉。”
她哥的话陈雨霏不敢不听，况且这事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对。
但跟人道歉对陈雨霏这种大小姐来说有点困难，她面朝贺行，嗫嚅着小声道歉：“对不起贺总，我们不该骗你，也不该故意让你签有问题的合同，对不起……”
磕磕巴巴细数了一长串陈氏的过错。
贺行等她一句一句艰难说完后才不冷不热地回复：“陈小姐客气了。”
没有揪着不放，就是不打算追究了。
对方松口，陈峙这才放过陈雨霏，轻描淡写把人支开：“二伯还有事找你，你先走吧。”
呆在这太难受，听言，陈雨霏如获大赦地溜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卓砚拿出来一看，是他助理。
新助理虽然刚毕业不久但能力还算过关，一般不会在休息日打扰他，现在打过来应该是所里有急事。
卓砚给贺行看了眼来电信息，指指外面道：“工作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好。”贺行又捏了捏他的指尖才放开：“去吧，这边应该很快。”
人快步走远，贺行的目光一直等到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来。
看着他平静又含着淡淡温情的目光，陈峙问：“是大学时候那个吗？”
贺行嗯一声：“是。”
“这么久。”陈峙问：“终于追到了。”
终于，是感叹的语气。
“是，挺不容易。”贺行没有细说这些故事，而是看了远处的李落河一眼。
他问：“听说李落河订婚了，你还去了？”
远处，看完照片效果后李落河并没有返回来，而是就在原地看女星拍代言照。
陈峙余光一直锁在他身上，听贺行提起这事也只是笑笑：“去了，女方已经悔婚了。”
悔婚的原因陈峙不说贺行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想了想，又问：“你们现在是分手又重新在一起了？”
知道陈峙和李落河曾在一起过的人不多，贺行恰好是其中一个，陈峙没有刻意隐瞒他，模棱两可地回答：“还没，但早晚的事。”
提到感情就太沉重了点，陈峙想越过这个话题。
察觉到这点，贺行无心追人他们的私事，转而提起今天这趟的目的：“陈氏这个合作，也值得你专门从津市飞过来吗？”
“二伯以前对我不错。”陈峙简单解释，问：“你对这个合作什么想法？”
项目本身还是好项目，但没有一纸许可，再好也没有用。双方都明白这个道理，贺行也无意兜圈子，毕竟真做好了双方都有钱赚。
他道：“许可下来可以合作，没有许可的话，就算他们叫你跟我谈也没法签。”
陈峙问：“利润点呢？”
贺行并没有多占便宜的想法：“公平分红，合作共赢。”
安静了好一会。
贺行没有催促，耐心等着陈峙思考。
没等多久，陈峙抬眼道：“许可的事不用担心，一周内我会想办法让上面批下来，这样你们能跟陈氏签合作吗？”
“可以。”这次轮到贺行问：“利润点呢？”
“多让贺氏一个点。”
摄影那边拍完一组，女星下去换妆造，陈峙关注着李落河的动向，注意力不在这边，说话却很清楚：“是给贺氏的补偿，也算给我二伯他们一个教训。”
“可以。”
助理来电话是因为一个案子突然发生了一些紧急状况，处理到一半乱了套，又不好意思把卓砚叫回来，只能打电话。
卓砚耐心教他将情况处理好，没有任何不耐烦，末了还安慰一直道歉的助理：“没事，不要慌。你的方法是对的，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要及时告诉我，不要因为害怕而自作主张，这样才能把律所的损失降到最低。”
听他这么说，助理内心的负罪感才勉强消减一些。
摄影棚外是洗手间，交代好工作，卓砚拐进长走廊准备上个洗手间再回去。
刚到拐角处，卓砚脚下一动不动，登时怔在原地。
洗手池旁边，两个男人正在接吻。
背对卓砚的男人挡住了另一个人的视线，而卓砚今天的鞋底很软，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所以二人都没发现他。
卓砚愣住是因为觉得这两个穿着西服的人背影很眼熟。
他们安静地亲了十几秒，被挡着的人才用力推了一下，甩了对方一巴掌，听起来很响，但力道应该不大，冷声骂道：“疯狗。”
像感觉不到疼，陈峙脸都没偏一下，也没生气，而是用拇指用力磨了下李落河的唇瓣才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么，对你我一直是疯狗。”
李落河轻嗤一声，别开目光，正对上愣在前面不知所措的卓砚。
四目相对，卓砚迅速回神，连句抱歉都忘了甩就匆忙逃离。
怪不得他觉得这两人气氛怪怪的，原来是这种关系……
卓砚脸上带着撞破别人亲密事的尴尬绯红，一直到回到贺行身边，这种令人羞耻的脸热才好一点。
“脸怎么这么红。”贺行伸手摸了摸，热的，说明不是外面太冷，他关切道：“不舒服？”
卓砚犹豫了一下，听见身后渐近的两道皮鞋声音，还是没说：“没有不舒服，你们谈好了吗？”
见他除了脸红没其他异状，贺行没再追问，说道：“谈好了，待会咱们就走。”
说两句话的时间，陈峙和李落河已经从门口到了面前。
陈峙道：“落落这边还要监工，不能送你们了。项目许可下来后，我二伯那边会重新跟你们沟通合作，这次不会有什么算计，放心。”
刚刚才撞见他们接吻，卓砚现在不太好意思看他们，但一直低头又很不礼貌。
纠结几秒，卓砚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
陈峙在跟贺行说话，李落河和他对视一眼，似乎是看穿他的局促，温和地笑了。
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刚才的事情被撞见，和在洗手台旁骂人疯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卓砚顿了一下，也回以一笑。
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也没必要没那么尴尬。
离开摄影棚，贺行捏了捏卓砚的手，问：“刚刚怎么了？”
本来想对那两人的事情保密，但想起李落河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卓砚思考过后觉得应该是可以说：“……我撞见他们接吻了，陈峙和李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