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受伤后许多不方便就异常明显。
比如现在。
“你今晚睡我房间吧,这样半夜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一个人不太方便。”
听见这话卓砚呆滞两秒,抬头见贺行说得一脸认真,难得不知道该回什么。
贺行见他一副灵魂都被抽空的模样,笑了笑才继续说完:“房间里有沙发,你睡床,我睡沙发。”
见他还是犹犹豫豫,贺行又道:“不然你一个人万一又伤到了就不是一个多月能好的了。”
对方话里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考虑,还愿意屈尊降贵去睡沙发,再纠结就显得自己太矫情,卓砚虽然觉得别扭,但最后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晚上,这种别扭转换成了巨大的愧疚。
无他,贺行卧室里的沙发太小了。
沙发睡个一米七出头的人可能勉强能行,但贺行本人个子一米八开外,在沙发上肯定连腿都伸不直。
浴室里水声哗哗,是贺行正在洗澡。
卓砚坐在床上万分纠结地看着那张窄小的黑色沙发,脑海里天人交战。
装看不见?那也太缺德了,他干不出来这事。
自己回房间睡?那白白浪费别人一片好心,况且他一个人确实很不方便。
……
就在卓砚脑子里混乱一片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时,林乐发消息过来了。
下午的时候卓砚跟他们说自己腿发生了点意外,最近去不了律所,连连说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就没事后林乐和张乔言才放心不再追问,只让他放心休息,不要担心律所,一切有他们。
看见他们的回复,卓砚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林乐不放心卓砚的伤,所以又发了消息过来询问。
卓砚简单回复完自己的伤况,犹豫几秒后将自己和贺行的现状也说了。
【Z:但他房间里的沙发根本睡不下他,让他睡沙发我过意不去,我自己走了又有点浪费他的心意,怎么办?】
卓砚安静等待对方的回复,几秒后,林乐的回复消息发过来了。
一连三条。
【林乐: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林乐:那床睡不下两个人?你俩一起睡不就得了。】
【林乐:还是你俩对对方过敏,不能一起?】
睡,一起。
他跟贺行。
卓砚愣愣地看着“一起睡”那三个字,脸腾地红成一片火烧云,连忙摁灭手机不敢再看那消息。
他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屁股底下的床。
很大,睡三个人都够。
但是……但是……
这时,浴室门“咔哒”一声,贺行在一片水雾中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一出来就跟坐在床边脸红得可疑、眼神空白飘忽的卓砚对视上。
空调温度太高了吗?
贺行手上动作一顿,找出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两度,又接了杯温水将杯口抵在卓砚唇边示意他仰头喝水。
唇上骤然一冰,卓砚瞬间回神往后仰去然后下意识喊出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不行!”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林乐而是贺行。
卓砚:“……”
贺行一顿。
就在卓砚尴尬地想怎么解释时,贺行挑了挑眉收回手,自己一口气喝完水,离开了卧室。
卓砚低声骂了一句,打开手机拧着眉飞快打字回复林乐。
【Z:不合适吧……】
【林乐: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俩不也一起睡过吗?】
你能和贺行一样吗?!
林乐是直的,他俩睡一起那是兄弟情深;他和贺行都是弯的,躺一张床上跟异性睡一起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卓砚正斟酌着措辞想怎么回复才能让林乐认识到其中的区别时,卧室门锁发出一声响。
他飞快把手机心虚地往下扣住。
贺行没看见他藏手机的动作,手上的水已经换成了牛奶。
他端着牛奶走近,像刚才一样将杯口抵近卓砚唇边,道:“加了蜂蜜,甜的。”
卓砚一愣,握住杯子,开口正想解释自己不是因为挑剔想喝甜的才说不行。
但转念一想,这样似乎刚好可以解释自己刚刚那句莫名其妙的不行。
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卓砚最后说:“谢谢。”
贺行点点头,找出被子放在沙发上,准备给自己铺床。
牛奶里蜂蜜加得很足,奶味都掩盖不住蜂蜜的香甜,卓砚喝了一口,甜度对他来说刚好。
他看看手中的蜂蜜牛奶,又看看窄小的沙发和弓着腰默不作声铺被子的贺行。
一直纠结不定的心突然软了一片。
受伤后贺行一直担心他,不仅抱着自己走了那么久,还贴心地替他冰敷,手指都冻红了也没说要歇一会。现在人家关心他的伤势,让他住自己的房间,甚至他挑剔水时也没有不耐烦,而是专门出去热了杯蜂蜜牛奶。
卓砚在心底暗暗谴责自己矫情。睡个床怎么了?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现在还要委屈他挤在腿都伸不直的沙发上睡不成?
睡一起能少块肉还是怎么?
下定决心后,卓砚一口气喝完牛奶,冲着前面的背影喊道:“贺行。”
贺行转身,目光凝在他手中的空杯子上,顿了一下道:“喝完放床头吧,我等会拿出去。”
卓砚把杯子放好,有点紧张地说:“你……你,那个沙发睡不下吧?”
想要的效果达到,贺行眸中掠过一丝暗光,闻言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下沙发,点头同意道:“好像是太短了,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我睡地上吧。”
说着就要把被子往地上铺。
卓砚觉得这人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又笨得像小孩,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你睡床上来。”
顿了顿他补充道:“这个天气睡地上容易着凉吧,你床还挺大的。”
在卓砚看不见的角度,贺行轻微勾了下唇角,抬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端倪。
他像是有点迟疑,道:“你介意的话,我睡地上也没关系。”
别人的房间,他有什么资格介意。
卓砚连忙摇头,坚定地说:“不介意,你睡床上吧,这床睡得下。”
贺行只好把被子收起来,在卓砚的坚持下同意道:“那好吧。”
床十分宽大,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躺下后二人之间还隔着些距离。
但贺行掀被子躺下的瞬间,卓砚觉得自己这边的空气都稀薄了,随之而来的是贺行身上独有的淡香,混在空气里,让人闻了发晕。
他放轻呼吸,听见贺行在耳边问:“我关灯了?”
卓砚点头,两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肚子上,片刻后觉得这姿势太别扭,又把手放回身侧。
他听见身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正要转头质问贺行笑什么,就听得“啪”得一声,眼前陷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