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回来啦!”车刚停稳,贺妍就迫不及待冲下车。
李眠早等在门口,一边接住乖乖女儿,一边伸长了脑袋望着车里。
将钥匙交给管家停车,贺行皱眉问:“这么冷还出来干什么。”
直到管家把车开往车库,李眠才收回目光,不可置信地问:“就你们两个人?”
贺妍:“?”
“……”贺行问:“你还想看到谁?”
李眠说得理所当然:“小砚啊,你怎么没把他带回家吃饭?”
贺行理都不理,径直进了屋。
贺妍悄声跟她妈告状:“哥把卓哥藏得可严了,妈你得多催催他!”
李眠:“好!”
进屋后,贺行跟在客厅的贺山川打招呼:“爸。”
“嗯。”贺山川往后看,竟然只看到妻子和女儿,他没忍住问道:“你那个谁,没跟你一起来?”
贺行纠正他:“卓砚,不是那个谁。”
贺山川轻咳一声,改口重问道:“卓砚,没跟你一起?”
后面进来的李眠立马跟着说:“是啊,不是说好把小砚带回家看看吗,怎么就你和妍妍回来了。”
“爸,妈。”贺行无奈道:“人家家里也要过年,时候到了我肯定就会把人带回家的。”
“时候到了时候到了,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李眠嘴上这么抱怨,但终究是没再提这回事。
贺山川兄弟姐妹有好几个,家里亲戚多。加上贺山川是他们这一辈普遍意义上最成功的人,故而每到年关,西山苑的客人总是一波接一波。
贺行的性向其实在亲戚中算不得什么秘密,但长辈们对此态度大多不怎么支持,所以平时大家都不提。
没人提,就会有人怀疑消息的真假。
饭间,一个连贺妍都叫不出名字的亲戚突然问起贺行的婚事:“我记得贺行马上二十八了吧,年龄可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桌上的气氛一瞬间凝滞。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她:“你糊涂了是不是,他们家儿子是那个啊!”
亲戚浑做没听见的模样,她听说过,但是真是假可说不准。
贺山川这么大个家业,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断了香火?
贺行抬眼冷淡地朝她一瞥。
李眠率先温笑着打破尴尬:“小行有自己的决断,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过日子自己高兴就好。”
聪明人这时候都能听出来,李眠在暗示大家不要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
毕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她儿子又不结婚。
偏偏这个亲戚脑子缺根筋,硬是没听出来这层意思,满心满眼都只听见贺行没结婚。
她眼珠一转,忙道:“那可不行,年轻人还是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好啊!嫂子我跟你说,我有个表侄女,今年刚毕业,出落得水灵灵一个大姑娘!我看她和贺行般配得很,不如就让两个年轻人见见……”
哐当。
勺子碰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贺行偏头看向在一旁侍候的阿姨:“汤味道有点淡了,加点盐再端上来吧。”
阿姨说了声好,端着只剩一半的汤盆进了厨房。
贺妍幸灾乐祸地看戏,同时还在微信给卓哥直播。
贺行打断了亲戚滔滔不绝的演说,自己却又没说什么。饭桌上安静了好一会,他才好像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寂静。
“怎么了吗?”他微笑着面对众人,彬彬有礼地问。
亲戚尴尬地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啊哈哈……”
无人回应。
过了会,亲戚忍不住再次提起:“我看俩孩子挺不错的,要不再……”
贺行再次出声打断:“汤还没好吗?”
阿姨愣了一下,仓促点头:“我去厨房看看。”
她连忙把之前端下去的汤加了几勺盐搅和搅和再端上桌。
贺行说:“给她盛一碗。”
阿姨低头盛了一碗放在那人手边,又退到一旁。
亲戚狐疑地喝了一口,五官瞬间皱成一团。
“呸呸呸!”
齁死她了!
“什么汤!要咸死我吗!”她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压住令人反胃的咸味。
贺行冷淡地说:“汤咸?怕是嘴太闲了吧。”
这话的讽刺含义就太重了。
亲戚白着脸看着李眠和贺山川,二人都一副稳坐不动的模样,分明就是默许自己孩子这么做。
事情没办成,总不能面子也丢了。
那亲戚把筷子一扔,脸色一沉:“贺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算你的长辈,不想见就不见,出言挖苦长辈算是怎么回事?你们家就这个教养吗?”
旁边的人已经不敢劝她了。
这话直接把贺家四个人全骂了一遍。
说贺行没教养,谁的责任?贺山川和李眠把人教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他们的问题?贺妍也被同样的方式教出来,能好到哪儿去?
贺行冷笑一声,眼神冰凉刺骨地扫过去。
如果刚刚贺行只是不爽,现在的贺行就是生气。
“教养是指教出一个因为开赌场被抓进公安局的儿子吗?”
贺行遗憾一扯唇,看不出丝毫笑意:“抱歉,那我跟贺妍确实没受过这种教育。”
亲戚的脸色一下子比纸还白。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之前也打过和贺家攀亲的心思,但后来听说贺行不喜欢女的,也就不强求。
这次紧咬不放纯属因为火烧眉毛了。
李眠这时候才悠悠开口,她一副惊讶的模样:“什么,孩子被抓进去了?那可怎么办,不会有事吧?”
她看向贺山川:“老贺,这可不行啊,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贺妍眉头一皱,正想问妈你说什么胡话呢。
就见贺山川沉沉一点头:“不会坐视不理,后面转到监狱里去了,我们一家人会去看望看望的。”
那亲戚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后面一句话没再说过,饭一吃完就拎着包气冲冲地走了。
“贺妍说你气得就差在餐桌上暴走了,她生怕现场见血,真的假的?”
卓砚应该是在自己房间,他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单手撑在桌子上,背后是床,失笑问他。
贺行将对方调成大屏,说:“贺妍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
回家这几天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打视频,贺行打视频时习惯把摄像头放得离自己很近,这样就导致整个屏幕都是他的脸。
卓砚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屏幕,随口道:“所以真的假的?”
贺行不想让卓砚认为自己很暴戾,只道:“别听她瞎说。”
他垂眸看着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卓砚,叫他:“砚砚。”
卓砚还以为自己偷摸戳人脸的行为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