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固定支具当天卓砚就搬回自己的卧室,结束了他和贺行短暂的同睡生活。
其实医生对卓砚左腿现状的建议是复查后没问题再恢复常规活动,但卓砚在家待了一周后终究还是闲不住,坚持要回律所上班,去贺氏再待几天也行——
总之就是不愿意再待在家。
他的腿现在只要不剧烈活动,再经过本人刻意掩饰,旁人其实已经很难从他稳当的步伐中看出这是一位骨折尚未痊愈的伤者。
所以纵使周围人都不同意且多番劝说,卓大律师还是带伤复业了。
做出复业决定的当天,周廷栏做东请大家在竹芳斋吃饭,说是要表达歉意和感谢。
一方面环山骑行是他向贺行提起的,他不提,贺行也不会带卓砚去,所以他对卓砚的腿伤一直有股微妙的歉意;另一方面他和舒倩离婚的事在双方僵持这么久后终于有了向好发展的迹象。
舒倩松口了。
她同意离婚,但离婚协议的内容要由她来定。
周廷栏依旧不愿意见她,是张乔言一直出面交涉。作为行业内的资深律师,言姐没有一口答应,只说条件合理可以答应,不合理的免谈。
话没有说死,算是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经过这么久的外部内部调整,周廷栏身上总算找回一点当初的影子,他举起杯子:“我最感谢的还是言姐,不是言姐帮我,离婚这事可能也没那么痛快,当然也得谢谢卓律师和林律师的介绍,这杯敬你们。”
张乔言客套两句,说了几句感谢信任之类的官方话,随后以茶代酒喝下。
杯子抬起时她不露痕迹地看了眼坐在一块的贺行卓砚,其中一位眼睛一直黏在举杯的人身上,紧得扒都扒不下来。
除开工作相关的内容,张乔言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桌上兴致最高的还是林乐和周廷栏。
卓砚看着畅谈甚欢的二人,忍不住低声问身边:“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不止关系好,这两人看起来就差当场拜把子了。
贺行笑着回:“性格相投,往来多了就熟了。”
看着两个天生自来熟的人,卓砚觉得贺行说的不无道理。
想起上次找舒倩商量的狼狈惨状,卓砚还是不太放心,怕又会出现一样的事,上回是他在才没恶化,言姐一个人怕是不行。
想到这,他转头对张乔言说:“言姐,如果后面需要再和舒倩见面,你不要一个人去,把我或者林乐叫上,不然我不放心。”
张乔言第一反应是去看贺行,果不其然小贺总听完后眉梢微不可见的蹙起,只一秒又恢复原状。
估量了下小贺总做事的靠谱程度,张乔言觉得下次见面应该是安全的,但为了不让卓砚担心,她还是应声道:“好,下次我提前告诉你们。”
吃完饭,剩下的人去洗手间了,周廷栏在前台一边刷卡买单一边关心好哥们的感情进度:“行儿,你和卓砚怎么样了?我听林乐说你把人都扣家里了?”
其实作为为数不多旁观者迷的林乐原话不是这样的,他觉得贺总十分讲义气,又照顾卓砚,又愿意把自己房子分一半出去,有诺贝尔友情奖的话他一定支持贺行去拿。
但周廷栏这人,看着不着调,在这些事上却比林乐敏感,他听完就知道里面少不了好兄弟自己的手笔。
贺行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闻言淡淡一笑:“结婚允许你坐主桌。”
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卡,周廷栏惊奇地重新审视他:“这么志在必得?你这口气是有跨越式的发展了啊?”
余光看见卓砚正擦手往这边走。
贺行挑眉没答周廷栏,而是侧身等着人走近,很温柔地笑:“走吧,回家。”
回归职场终于让卓砚从百无聊赖的养伤生活中脱离,加上最近和家里人的关系缓和不少,他爸现在也愿意回他消息,虽然回复得比较敷衍,但总归是个变好的信号。
卓砚心情实打实的不错。
以前手上的案子都被他转给盛意的同事,严格来说这是卓砚第一次在新律所工作,经过朋友介绍,他接下了一个案子。
和当事人简单了解过后,卓砚约了时间让本人到众诚详谈。
做完这案子的准备工作,时钟已过他平时的下班时间。卓砚简单收拾完办公桌,准备下班回家。
哪知刚收拾好包,就看见林乐神神秘秘地溜进他办公室。
看他这副鬼头鬼脑的模样,卓砚好笑道:“干什么呢,怎么擅闯他人办公室,走路跟个贼似的。”
林乐手上捏着张纸,被说像贼也不反驳,一脸正经显然是有事要说:“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卓砚眼神带着笑意接过林乐手上的打印纸,但紧接着他的笑意就那样凝固在眼底。
所里人事方面的问题一直都交给林乐在管理,此时他拿过来的就是一份众诚面试人员的简历。
姓名一栏上加粗字体赫然显着严晨二字。
旁边的二寸免冠证件照和曾在景城、盛意工作的履历提醒着二人——这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严晨。
眼看卓砚的表情冷下来,林乐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是手下人前几天收到的简历,今天才到我手上,说是已经进了二轮面试。”
林乐作为合伙人没时间把面试从头盯到尾,只有进二面的简历才会放在他桌上。
卓砚看到这份简历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在盛意的时候这人就从北城最大的律所景城跳槽过来,把他从盛意逼走了,现在又想进众诚。
林乐本来还担心卓砚一气之下会直接跑去和严晨干仗,但后者只是在看完后轻飘飘地把简历扔回他怀里,说:“找个理由拒了吧,如果他还来投就直接在一面刷了,让面试的人直接告诉他再不要白费力气投众诚。”
卓砚拿好包,抬头看着林乐,冷脸一字一顿地说:“众诚不会要他。”
在盛意时他只是普通律师就罢了,现在他是众诚的初创合伙人,严晨还想以同样的方式在众诚恶心他?
不可能。
贺行晚上加班,所以卓砚今天没跟他一起回去,自己打了车。
洗完澡后,卓砚瘫在沙发上逗猫逗狗,心里逐渐烦躁。
他不知道严晨还要这样纠缠不休多久。
软的来过,硬的也来过,但严晨就是听不进去,总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卓砚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他不可能接受一个有过背叛前科的恋人。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从神游中拽回来。
卓砚茫然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陌生电话铃的声源处。
一部家庭壁挂式电话。
在人人都使用移动手机的年代,除了公共电话亭和办公室,卓砚几乎没见到有人